凄苦的爱情
作者:董竞一 | 分类:言情 | 字数:18.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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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碰面
那是阴历二月,袁芊芊经邻居介绍,在邻居家里和他见了面。
他是一个极有风度的小伙子,根据张二婶介绍,他今年二十三岁,是个很能干又很本分的人。
在袁芊芊的心目中,和他一见面,她就感到他确实是和张二婶说的那样,他英俊,潇洒,一米七五的个子光多不少,两只眼睛镶在一个国字形的脸上是那么有神,那脸也显得温和,给人一种年轻的朝气感。
说话的开始是在张二婶家里经过张二婶介绍之后,介绍完情况后,张二婶借故出去了,故意给二人让出时间来。开始,他们都没有开口,她心里非常紧张,脸上似乎呼呼的象是在着火。而他只一个劲的低着头,也不知在那里想什么,过了很长时间,才很不自然的抬起头来一瞅她,也不知看没看到,却又立刻把头低下去了。
她再暗暗的用眼睛的余光去瞟瞟他,她看到他的脸上一种奇怪的表情在荡漾,他的脸不知怎么又突然红了,并奇怪的不知从那里来的那么大劲,猛一下子又抬起头来。她又立刻不敢看他了,他却又一看袁芊芊,欲言又止,又低下了头。
袁芊芊这下也不知勇气都那里去了,再没有去瞟他,而更没有勇气先开口,而又不想着先开口。
她听人说,初次相亲和男人去会面,女方不能先开口,那样就会显得女方身价太低了。
现在是男人低,男人得主动求女的,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能先开口打破这个规律违背这个原则。
再说她先开口,就会从第一面的印象上不就显得她过分大方了吗?男人往往会产生这样一种印象,过分大方的女人不好。所以她只能反复的暗中去瞅他,而并不敢先说话。
可他又一直不先说话,怎么办?她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和男人这样相对像,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并两眼闪烁不定地追想般的眨着。但她的心里忽然又同想起了什么,一种微妙的感觉萌生在她的心里,她不由并且分外不安的心中自问:“先回张二婶只说小李小李的,难道莫非就是他?我怎么看怎么是。”
但又不敢确定下结论,因为她感到这种可能太不可能,天底下这么大,人那么多,姓李的也很多,而他就这么一个,而和他一样的人象他的人又不是没有,会很多,说不定就是象他的人而不是他。
但又一想,也可能这就是巧合,原本就是他让她今日巧遇上了。
不过她感到这也有点太玄,太未免牵强,太让她不信,太让她不敢随便相信这就是真的。
但她又不愿意不信,一种分外奇怪的力量在驱使着她,还是让她劝着自己信了,因为她怕万一就是,她怕万一不信会错过机会,她一这样想,她的心又不免胆怯起来,似乎再连气也不敢自然喘了,生怕喘不好喘大了麻烦,怕让他看了留下不好印象,尽管她不敢再去瞟他,但心里又老是舍不得,又让她两个眼睛忍不住的又去偷瞧。
但这一瞧正好又碰到了他的目光,“咚咚,妈呀!”她的心不由的又自己紧张起来,就象心在敲鼓,要跳出身子来。脸上一热,坐在那里低着头又不敢动了,并心里不住的自己说:“就是他呀,分明就是他,天呐,看那眼睛,看那眼神,那一点不象是他,一点不错。”
她的心里开始不由的喜悦起来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忽然感到他在瞅她,她才不紧张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这会儿觉着喘气更费力,心里更紧张了。这似乎就是爱情的天然力量吧,要是她不一起和他上过学她现在才决不会这样呢,或许她在他不言中早就离开走了,可现在她没有,没有让自己离开,没有动,她不想动,她感到就象一种力量在牵着她不让她走。但她奇怪他现在怎么会这样?怎么到现在还不说话?
“你,你叫什么来着?”
在期盼中他终于开口了,她感到他说的又真及时,她这样想他就说了,尽管声音在发抖,而显的那么笨。
“袁芊芊。”她慌忙回答,但仍没敢瞅他。
“多,多大了岁数来着?”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这么紧张,况且以前又是同学,不相识又能怎地?她不由地抬起头来想借说话的机会再仔细看一看他,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便声音很温柔地看着他说:“二十二岁。”
“我,我们是不在乡初中一起上过学?”他终于这样问了。
她心里听了一动,激动的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用一种很低的声音控制住自己问他:“你是一班一组的李归侨吧?”
“是,是的,你就是一班三组的袁芊芊吧?”他急切的问。
“是。”她脸又红了,又一下子低下了头。
“想不到自从毕业这么多年再没见,你的变化这么大,我一下子都不敢认了。”他激动地说。
“你也是,我看着觉着眼熟,可一时又一下子不敢确认。”
“唉!”他感叹说:“想想上学时,再看看现在,时间过得好快啊,竟然能把人变化的这么大,转眼三年就毕了业,又过去四五年了,这些年你在家里怎么样?还好吗?”
“一般化吧,也算好吧,你怎么样?在家里还好吗?”她仍红着脸问他。
“在家里还算说得过去,也一般化吧,父母都好吗?”
“好,都好。”
“都什么岁数了?”
“父亲五十岁,母亲四十九岁。”
“都还挺年轻,你家里兄弟姐妹几个?”
“没有姐姐妹妹,只有一个弟弟。”
“咹,正好一样一个吗,这样极好。”
“嗯。”她慢慢地目光缓缓地再移到他身上。她见他眼里闪着光彩,目光闪烁不定地望着她,她再一次低下了头。
很明显,他象是被她的美丽和美妙不多而又温柔的声音和自羞的表情举动把心吸引住了,但又心里充满了恐惧感。从谈话看来,他感到她仍和以前一样没变,甚至变得比以前更温柔更漂亮更可爱了,仍然是那么恳诚。在初中上学的时候,他就从心头对她有一种非常不一样的感觉,有一种及其非常难以言表的喜爱敬慕感,如今他似乎感到从心里是那么的喜欢她,而又自信的感到她也一定不会让他失望。他从她的表情上他感觉到了,他的内心接撞而来的是多么的高兴激动啊,初次与异性相见的那种让他感到不自然的自羞感全不见了,全变成了兴奋,但在兴奋潜意识下又怕她看不上他。这一切她显然也都感觉在心里,她从他的表情和眼神感觉到了,而内心换来的也是同样的高兴与激动,和想着让他放心,她问:“你今年是不二十三岁了?”
“是是,是的,是二十三岁。”
“姐妹兄弟几个?”
“弟兄两个,有个哥哥,没有姐妹,哥哥结婚后在外地工作。”
“父母都好吗?”
“父亲没有了,有母亲,母亲很好。”
“你和张二婶是亲戚吗?”
“我二姑的娘家和我是邻居。”
“嗯,你现在都在家里做什么?”
“干木工,作家具。”
“家里几间房子?”
“四间。”
“新的吗?”
“不是。”说完,他又害怕地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今年想着翻新,把旧的拆了,翻新成新的。”
“嗯。”她答应着。
他却有些不安,极为紧张地问:“你对房子的事有看法吗?”
“没有。”她笑了,她抬起头来,轻声说:“你不要胡思乱想,只要人品好,穷富我都不在乎,日子是靠以后自己去过的吗。”
她的话说的他心里象火烧的一般,他开始内疚,内疚的感到自己的家庭条件没有达到她的要求,但他又十分爱她,他为了给他打消顾虑,就又说:“你放心,芊芊,我决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好心,决不会让你失望,钱是有人挣来的,一切都要靠人去改变。”
“这个道理我明白,你只要能这样想,我就为你高兴,这比让我守着许多钱都好,固定不变的钱是可以花完了的,而靠勤恳不断挣来的钱是一辈子也花不完的。”
他听了,心里就象猛然间从雪里走进了温室,放心了,激动了,让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和芊芊是初中同学,上初中的时候,芊芊就心好,不但人长得美,而心内也美,现在听着她的肺腑之言,他全心的爱,满身的热量,随着那飞腾的热血在沸腾。是赞美,还是对她的爱慕,还是因为她长得本来就美,心灵本来就好。是喜欢,还是对她的向往,这一切他都说不出来,他只感到以后一定要认真的对她好,为她去努力,去奋斗而为她去创造未来。
她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了。”
“再坐回吧。”他激动的也跟着站起来说。
“不了,以后的时间还很长。”她说。
一听这话,他刚紧张的心,又得到了稳定。
他一直跟着把她送出屋来,刚到院子,这时张二婶匆忙从大门外进来,用高兴的眼神对李归侨说:“你先进屋去吧,我和芊芊有话要说。”
李归侨会意地回到屋里。
张二婶笑着上来问袁芊芊:“怎么样?你看着小梁还可以吗?”
袁芊芊此时表现的并不拘束,而分外疼快地说:“二婶,还可以,为人也恳诚,本分,我先回家和爸妈商议商议。”
“好,那我一会儿就过去听你的回话。”
“好,那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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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张二婶在大门外望着袁芊芊走了,这才回转身来,立马奔回屋,满脸堆笑地问李归侨:“你看姑娘长得怎么样?”
“很好。”李归侨毫不掩饰而很肯定地回答。
“好。”张二婶一听十分高兴,“该然这门亲要成,袁芊芊也对你看法蛮好,说你恳诚,本分,看样子袁芊芊是满同意得了,住会我再去问问她父母,如果她父母也同意了,就订下你们那天上门验家定亲。”
“好”李归侨高兴地满口答应。
“芊芊这个我首先能保证,她为人老实,勤快,这你也能看出来,这要如果成了,那可真是你的福气,你母亲也有福,能使上这么个知情达理又老实勤快的好儿媳妇。再者,你母亲也老实,你性格脾气也好,你们三人要是过到一块,准没错。你看袁芊芊能有多高?是不少说也得一米六吧?”张二婶高兴地问。
“一米六五六也有了。”
“人才也长得也挺好吧?”
“嗡,挺好。”
“这就对了嘛,不胖不瘦,白白净净的白里透红的脸,长得多好。”张二婶越说越来劲,“你瞧那身材,那真是百里挑一,丰满又苗条,这个保证领到那里那里都得夸,姑娘的人性那真是,要那头有那头,要人才有人才,要精明有精明,要活有活,又勤快,能干,能吃苦,又心巧,要学什么,一学就会,透明就过,你两个算真是找对头了,袁芊芊光这个人性好不说,这个保证不能惹生气。”说完,张二婶兴冲冲向外走,到房门口忙又回过头来,说:“我去问问她父母
袁芊芊自从张二婶家里出来,心情自然很不寻常。她没想到,给她第一个介绍,她第一个看的男人,就是她很早就心中羡慕的同学李归侨。这回,她的心里象吃了个甜馒头,嘴里甜,心里更甜。那激动的心情,李归侨就象涌进了她的心里,住进了她的心里面了。尤其李归侨的那温和的面容,和他的笑貌,那响亮的声音,都象在她眼前飘动,让她心里回味。她觉着他说话的声音如今是那么优美,那么温和,那样响亮而有力量,似乎每一句话,每一个声音,都在吸引着她的心。她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一种幸福感,她觉着一种幸福感袭遍了全身。在初中上学的时候,她就崇拜他,就对他极有好感,并从心里头喜欢他,但那时她把自己的感受埋在心里。他那时为人勤恳,上进好学,善于唱歌,是级部里有名的文艺委员。在男同学当中,他那时人才就长得出类拔萃。如今看上去他更长得帅气更英俊了,他那美好的心灵仍然和以前一样,仍然没有变,她心里很是高兴,她要把自己的想法,把心中现在对他的看法都告诉爸妈,听听爸妈会不会同意,会不会反对。她想他们一定也会同意的,因为她都同意了。她心里这样想着,已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自己的大门外,站着把脸上高兴的表情平静了平静,这才一推门,走进去。
袁氏听到门响,打眼一看是自己女儿从外面进来,见女儿脸上的表情明显掩饰不住的高兴,心里便已猜测上了几分,待女儿一走进屋来,就忙开口问:“小伙长的怎么样?肯定不会错吧?”
袁芊芊并没有急着回答,她要吊吊母亲的心,就慢慢坐到炕上。他父亲正在炕下的凳子上用高粱穗下面的那节细长的杆做锅盖,虽然在那里忙着没有什么表情,但样子也象是要等着听听女儿去看那小伙子的情况,是看中了没有。
“快说,小坏嫚。”袁氏终于急不住地催。
“他个子一米七五多。”袁芊芊终于在他们发急中开口了,“为人也老实,诚恳,弟兄两个,他是小的,他哥哥结婚在外地工作,他长得也可以,我们在初中时还一起上过学。上学的时候他为人就挺好,看样子他挺同意,我回来把情况向爸爸和妈说说,看看爸爸和妈同不同意。”
芊芊爸一听,把手里的活一放,立刻开口说:“他有什么不同意的?你别光只看外表,外表没有准,现在的年轻人我算知道的,说变就变,要变坏没有那么疼快的,马上就能变坏了,不用说还隔这么多年了,就是隔三两月,你也从外表能看出什么?过去好不等于现在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就知道他不会变坏?待我去看看再说。”芊芊爸说完起身走了。
“你爸说的也对。”芊芊妈说:“现在的小伙子就是没有法看,说变就变,你现在还小,还年轻,还是个孩子,光只看到长相好就同意了,这那行,就和你爸说的这样,这么多年,谁知道他再变没变?”
袁芊芊被母亲这么一说,心里自然也七上八下,主意不定。经爸妈这么一说,她也怕李归侨真会变坏,如果是这样,她该怎么办呢?她心里还没拿定主意,但又隐隐觉着不会,李归侨不会变,不会变坏,不会和她爸妈说的那样,凭着她的感觉她觉着李归侨一定不会,一定不会变的是一个不好不可信任的人。她心里这样认为着,但又不便先开口,就只好着急地等着她爸爸回来,看看爸爸对李归侨的评价能怎样,爸爸要是没看好李归侨她该怎么办呢?她想。
一会儿,芊芊爸推门回来,进门坐下后,先一言不发,先瞅着袁芊芊。袁芊芊被瞅的脸上发烧而不知所措,而耐不住了,她心里紧张极了,她就怕爸爸没看中李归侨,就怕李归侨见了她爸爸再不说话,或者再紧张的不自然。“我看,小伙子还可以。”芊芊爸终于开口了,袁芊芊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了心,听着爸爸继续往下讲,“说话也可以,也能说到点子上,也有礼貌,个子也不矮,人长得也不丑,先这样订下吧。”
袁芊芊听到这里,那吊起来还没有完全落下的心,现在终于完全放了下来,一瞬间变得轻松而兴奋,说话也疼快了,“爸爸,你同意了?”“我不管,问你妈去。”芊芊爸说。“吗,你同意了?”“你爸同意,我咋会不同意呢?”芊芊妈说。“这么说妈也同意了,只要爸爸和妈都同意,那我也没有话说了。”
“小坏嫚,自己愿意,反倒推到别人身上。”芊芊妈笑着说。
“哦——呵!”门外突然传来张二婶的干咳声。跟着脚步的声音张二婶走进来,满脸是笑:“他叔,他婶,刚才这不他叔路上碰着我和我一起去看了小伙子,这不天也不早了,李归侨还要急着赶回去,你看这事定下来不?”
“她二婶快坐。”芊芊妈高兴地满脸堆笑。
张二婶很客气地谦让着坐到炕上。
“先订下吧。”芊芊爸说。
“那就是不那天让芊芊和李归侨去赶个集,也好再互相了解了解,顺便好买件衣服什么的。”张二婶说。
“先不必这么急,过几天再说。”芊芊爸说。
“他叔,你不管干什么事都是个急性疼快开明人,怎么今日越遇到这样的大喜事就越不疼快了?反正都也看着中意了,今日李归侨正好还没走,正好规定好了,也好让我省趟腿,反正这是早晚的事。你是不舍不得女儿?舍不得以后让女儿嫁走?”张二婶半开玩笑地说。
“那里话,”芊芊爸笑了,“那,那只要芊芊和她妈愿意,这些我不管。”
“那就赶来宾集吧。”芊芊妈说。
“芊芊,你看呢?”张二婶问。
“既然我爸我妈都同意,那就去呗。”袁芊芊说。
“那就订在这个月初八日赶来宾集,行不行?”张二婶问。
“行,那就这天吧。”芊芊妈说。
“那让李归侨初八日早上来叫着芊芊,芊芊,你看呢?”张二婶问。
“到这里要多走很远路,就让他在南北路上等着我吧。”袁芊芊说。
“你看你闺女,还没出嫁就知道疼人了,那以后李归侨还不掉进了棉花囤里了?我看着都眼馋。”张二婶说。
“二婶,看你在说什么?我能有那么大作用吗?”袁芊芊红着脸说。
“秤砣不大,可能压千斤,这叫一物降一物,可当心别宠坏了李归侨。”
“二婶,看你越说越让人受不了啦。”
“好好好,那就不说了,那就早上八点在南北路上等着你。”张二婶说。
“不听不听,不听了。”袁芊芊说。
“那就这样定了吧。”芊芊妈高兴着说。
“李归侨还要回去,那我回去和他说说,就这样说定了。”张二婶笑着说。
送走了张二婶,芊芊的爸妈回来又议论了一会,议论中少不了还可以,还行之类的话。袁芊芊听了,明白爸爸这是赞许,同意,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但她纳闷李归侨这是用什么方法表现的,使以饷都出了名难说话的父亲也这样满意,她心里自然为李归侨不凡的表现而满意,而高兴。
少女初次谈对像时的那种心情,那是让人无法理解的,也是无法去表达的,那是一种微妙的心情。就说袁芊芊吧,高兴了一天的袁芊芊,那种奇特的心情,到了晚上,简直奇特的让她兴奋的就象忽然得上失眠症,让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从初中上学的情景联想到毕业走出校门,上初中这三年的风风雨雨,每一个场面,枝枝节节,从天天相见相映到踏出校门时将要离开各分东西的留恋目光,到刚离开后的朝朝相思,到时间久了的淡忘,到今天的再次见面,到未来共同去生活的种种场景,多么好的时光,如似都充满了甜蜜,对未来那各种各样美好的闪望,一并涌进心头。她的大脑和她的整个身心都沸腾了,连整个身子都感到不一样,都感到那样轻松。她的思维,此时可说是那样的发达,没有半点让她睡觉的意念。一阵阵的兴奋,又一阵阵的联想,似乎把她的整个身心都送进了未来,让她现在就去品尝起来。
也不知想到什么时候,是深夜还是比深夜更深。渐渐,她想的都感到了疲累,疲累后的倦意,渐渐让她感到睡不着而心烦,心烦后再兴奋,兴奋里还是对未来的盼望,那里还能让她走进梦乡。反反复复的想,反反复复的下决心要睡,还是实在太累了,终于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反正一睁眼天就大亮了,连早上饭也过了时间吃。这几天,她大多都是如此,但白天的精神又神奇般的好。这可能就是爱情的神奇力量吧?常言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可能就是这个道理。
眨眼之间,那可就到了赶来宾集这天,恰好,这天她晚上睡得又突然出乎意料的好,也许是这几天太累了,反正躺下一会,在兴奋的想象中不知不觉的睡了。早上起来感到身上奇特的特别轻特别爽,早饭也吃的感到极香。饭没顾得上吃饱,就又忙着去梳洗去打扮去了。嘴里还不断的在打扮中哼着小曲,三下五除二一阵子打扮好了,一瞅时间快到八点了,就忙与爸妈打好招呼,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两人见面的时间正是上午八点,是李归侨先到。她到的时候李归侨早热切地笑容可掬地站在那里望着她了。她到近前,他早笑着问:“芊芊,你来了?”
“你是不早来了?”她下来自行车,问。
“不,也刚来。”他说。
“那咱们上去走吧?”她说。
“好。”
二人兴高采烈地并排着骑上自行车,边走边谈,向来宾奔来。
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回忆着往日,上学时的寸光,谈的活活跃跃,分外真切,和对那时的留恋,话说的是那样的投机,那样投缘,那样令人向往。他们的心情,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姿容,简直就象一对幸福的鸳鸯,快乐腾飞的凤凰,就象天生的一对,地偶的一双。多么令人赞美的一对情侣,一对情男情女,多么令人称赞,可就是这么一对情侣,他们的爱情欢乐就要走到终点,也不怪我多说了几句,这些现在又有谁会想到呢?
从来宾赶集回来,袁芊芊的心里,那是多么的高兴。李归侨会买东西,会讲价钱,不乱花钱,这点她心里非常高兴,人要过日子,就要会这样。她把李归侨给她买的鞋和衣服看了又看,见物思人,仿佛李归侨就在面前。啊!多么好的一个人,她发自内心的感叹,多么纯真善良的李归侨,他风度潇洒,他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无不让她难忘,让她回味,让她回味和他在一起的那些点滴而感到很短的时光。一个初入情网的少女,一个纯真的姑娘,此时之心又是那样的善良,那样的纯朴,对未来又充满了那么美好的向往。仿佛她看到了未来,看到了他们的共同生活,这一切唤起了她对未来的寄托和盼望。
时间就是时间,它有时似乎就是和人在做对,你盼望一件事,它偏又让你感到它过的很慢,而你不想去干那件事而又不可避免时,它却又非让你感到他来得太快,这一切也可能就是人的心理变化所形成的规律吧?不管时间长短快慢咱都不去说,就说那袁芊芊吧,自从和李归侨初次相见以来,她的心里简直就是这样一种心情,她的心中简直无时不在天天期盼,期盼和他重见的日子,期盼能再见到他的时刻,见了又怕时间过得太快,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在集上他两的形影不离和在回来的路上他两的谈话,又是那样的充满真情,充满了爱情,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和浪漫的理想。她把未来寄托在他的身上,而他又从她的身上和心灵看到了未来的希望。语言就是感情的工具,没有语言的感情难以表达,在这里语言又起了另一个作用,又是敞开他们心肺的天桥,把她和李归侨的心紧紧相连在一起。
晚上,张二婶来了,是来问白天她与李归侨赶集的事。张二婶看到袁芊芊比较高兴,心里也十分欢喜,并看了李归侨给袁芊芊买的衣服和鞋,袁芊芊把衣服穿到身上,变的是那样动人,简直就象天仙,象嫦娥。张二婶心传龙李归侨这个高兴啊,就感到李归侨母子真有福气,遇到象袁芊芊这样一个心底善良而心又美而又人才漂亮出众的好姑娘。同时又为袁芊芊高兴,感到象袁芊芊这样善良美丽的好姑娘,就应该找象李归侨这样人品好的小伙子。李归侨的为人也善良,又懂事,又勤恳,这真是上天有眼,天作之合,让二人一见钟情。哈,她这个红娘大媒作的,顺利自在又高兴。张二婶心里这个乐劲,脸都无法掩饰了,立刻和袁芊芊的爸妈商议去李归侨家看家定亲的事了。
他们把日子定在农历二月二十六日。
订好了日子,李归侨又和袁芊芊去赶了几个集,又给袁芊芊买了皮鞋和一些衣服。二人的感情也更加深刻起来,并又加深了毕业后的了解,简直就象一个人,形影不离,无话不说。
自从二人在从张二婶家里见面以来,从第一次去赶集,到第三次相会,到四次,五次频频相约,可说是时间又总是难以满足他们的渴盼之心,他们盼见的时候总觉着时间来得太慢,见着了的时候又觉着时间过得太快,总是那么让他们心里留恋,而不愿意分开,让他们感到匆匆。他心里念念的盼望着,盼着那个让她认为是那样的不寻常,而让她感到激动,而又让他感到害怕的日子,去李归侨家去相亲订婚的日子。
这个日子,她心里即盼望,又害怕。就如小孩吃雪糕,即想吃又冰口,把口冰的吃不消,但还要吃,她此时也正是这种心情,她即害怕在那么多的宾客大众面前感到害羞,但又想着盼着还要去。她拿着镜子反复地看着他那已经红起来了的脸,甜羞的笑容在镜子里又是那么有光彩。
在她的心里,她感到那天是那么的重要,那天只要她去李归侨家了,她就可以看到李归侨的家是个什么样子了,也可以看到李归侨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老人了,听说李归侨的母亲是个很贤惠的老人,她去了马上就可以看到了。那天她只要去了李归侨家,在她看来,那就意味着她和李归侨的婚姻关系正式确定订下来了。她心里甜甜地想着,猛然想起,李归侨已没有父亲,这些天李家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里里外外的一切事情,都要靠李归侨自己去一人办去一人准备了,要买东西又要整理家,还要去通知亲朋好友,李归侨这些天肯定是忙得不可开交。已经有好几天再没有见到他了,这些天他可能就在家里忙这个。一种相思感涌进了她的心头。常言说得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朴素家里的孩子会过日子,勤劳家庭的孩子会干活,能上进。别人都这么说,这些日子,根据她的感受,也确实是如此。李归侨和在校的时候一样,还是那样善良,淳朴勤恳,他就喜欢喜爱这样的人。
眨眼之间,二十六日就快到了。今天是二十五,明天就是二十六。早饭时袁芊芊见爸爸象有什么心事,连吃饭的时候好象都在想什么,没有一点高兴之感。饭刚吃完,饭碗一放,就说要去赶集,推上自行车走了。但到中午没回来,袁芊芊感到奇怪,为什么赶集还用这么长时间呢?就问母亲:“妈,怎么爸爸赶集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袁芊芊妈说:“不管他,可能到他朋友家去了。”袁芊芊听了,再没吱声。到了晚上点钟才见爸爸回来,但喝的酩酊大醉,一进门自行车一扔,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到炕上倒头就睡了,到半夜还起来吐酒,吐完酒又倒头便睡,再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才醒了。袁芊芊正在梳洗打扮,准备今日同张二婶一块去李归侨家,谁知她爸一睁眼,就喊在厨房正在忙着做饭的芊芊妈,让她去对张二婶说,今天不让袁芊芊去了。
袁芊芊还没梳洗打扮完,一听不让她去了,就感到意外,忙着急地问:“爸,为什么今天不让去了?不是说好今天去的吗?”
“是啊,都已经说好今天去了,为什么突然又不让去了呢?”芊芊妈也开腔问。
“为什么?你们还有脸问为什么?”芊芊爸猛然火冒三丈,“你们也不看看,不问问,他家那么穷,你们去定的什么亲?娘俩脑子怎么就那么简单?见个男人也不打听就看中了,好似世界上缺男人似的。芊芊小脑子简单,难道你这老东西脑子也老简单了?不等我开口就什么也答应了,还有脸问?”
“你怨我干什么?不去了就不去了好了,你当时不是也同意了吗?怎么到了这半天全怨到我身上?光怨我自己?”芊芊妈愤愤地说。
“你犟什么?你好象还不服?”芊芊爸暴跳如雷,在外面听听就好似在家里打仗。
“我不是不服,你说咱不去了,散了,那咱就不去了,散了,还用对我这个样?再说那梁什么德家里就真穷吗?可别打听了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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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死脑筋?不真穷是咋的?我早访听好了,人家说的一句都不差,你说,他爹早死了就那小人和他娘过日子,家庭条件能怎么好?他哥哥被人家招养儿女婿招到了外地,这不明摆着?难道非得到他家去一眼瞅到底才知道穷不可?好条件那有向外招的?”
“那就散了好了,那也不用这么对着我大吼大叫,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去和张二婶说说不就行了吗?”
袁芊芊听着爸争吵,一下子同当头浇上了一桶冷水,脑子嗡的一下,身子一下子凉了,瘫坐在椅子上就觉着眼前发黑,眼前直闪金星,一时似失去了知觉似的整个身子木了。她爸她争吵声她就象没听到,过了不知什么时候,她忽然似从惊梦中醒来,大声喃喃地说:“不是这样,不是的,爸爸,不是这样,李归侨家不是这样。他哥是在外地上班,与他单位的一个女同事相爱了,因女方没有兄弟姐妹,她父母就她自己,不愿让女儿远嫁,二人还要在那里上班,所以就在那里不回来了,你别光听别人说坏话骗你,这些都”
“胡说,难道他父亲没有了也是说谎骗我吗?反正不管怎么说,他哥招到外地这是事实,说的再好听也还是招,不会变成娶。我和你说,你别鬼迷心窍,好家庭绝没有向外招的。”没等女儿说完,芊芊爸大声说。
“他家真的不穷,爸爸,我保证不骗你,你就相信女儿吧,难道你自己的女儿还不如别人让你相信吗?她哥想要在外地不回来,开始也不同意,但看到女方和他哥哥感情那么好,他哥和姑娘亲自回来商议,不忍心拆散他们,所以这才同意了。再说李归侨人品好,爸爸,这是你是见到的,你也回来说他好,如今只听别人片言只语你就信了,不相信自己了,不同意了,这对吗?”
“胡说八道,好不好我自己心里不知道?还用别人说?你现在被那个男人迷住了,没有正常思维,我不能和你这么头脑简单,不能光考虑一面,认为人品好就行了,别的再不考虑了,你想想,这是以后去过日子,光人品好能顶什么用?人品能顶钱花?能当饭吃?人品还能卖来钱?换来吃的?你要不知好歹不听,条件不好苦可要自己去受。”芊芊爸忽然耐心地说。
“爸爸,苦我不怕受,再说李归侨家并不是和你说的那么差,他人品好,上进能干,我们会有什么苦受?再说只要心里乐意,苦也是甜。”
“我不和你胡搅蛮缠,苦怎么能变成甜?你是被他蒙住了,你的脑子现在根本就听不进话去。”说着,芊芊爸忽然又火了,脸都气青了,“你在家里好好给我呆着,今天那也不许去。”
“是啊,”芊芊妈马上也帮上腔,但声音明显比吵架时低了下来:“芊芊,你爸说的对,家里穷,人品好能顶吃顶穿?能好的顶出钱来吗?多亏你爸去访听了,要不光咱娘俩,还早不上张二婶当了?你爸都是为了你好,别去了,芊芊,听妈话,好小伙子多的是,凭你这样的好长相,还怕找不到个男人要吗?把衣服我一会就给张二婶送去,就这么几件衣服也想打动人心,让她今天自己去告诉就说散了。这样的穷人家她也给介绍,真不是人。”说着把李归侨给袁芊芊买的衣服和鞋全找出来,抱在身上就要向外走。
袁芊芊忙上来双手拉着母亲的胳膊,眼里涌满泪:“妈,你别这样,女儿自己不嫌侯,愿意,你们就别管了,以后我和李归侨一定好好孝敬你们,一定对你和爸爸好,啊?!你和爸爸就答应了吧,同意了吧,别这样了,别去”
“你少罗嗦,穷得叮当响,能对我们好个屁?拿什么来孝敬?快滚到里间去。”芊芊爸怒声喊。
袁芊芊仍然不松手恳求母亲。芊芊爸见芊芊妈被把住动不得,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就猛从炕上下来,一把将女儿狠狠推到里间,挡在里间门口,不让袁芊芊出来。袁芊芊一看爸爸站着挡住了门口,在里间急的又哭又叫,一头碰到床上,痛哭失声。芊芊妈得空,略一犹豫,又立刻急匆匆抱着衣服向张二婶家去了。
张二婶正在家中忙着梳洗打扮,准备今日同袁芊芊去李归侨家品尝做红娘的味道,忽然听到大门响,认为是袁芊芊心急来催她了,就忙高兴的爬到玻璃窗上一望,一眼望见芊芊妈抱着衣服鞋子闯进来,心里咯咚一下知道情况不好,就忙下来炕要向外走,芊芊妈猛地推开房门进来了,张二婶忙问:“他袁婶,你,你这是”
“她二婶,你今天去和李家说,俺芊芊不去了,这是小伙子梁什么德来着?给芊芊买的鞋和衣服,全在这里,你点点。”
“都到什么份上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俺就是不同意了。”
“那昨天还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为什么才过了一夜就不同意了呢?”
“你问为什么干什么?反正不同意了。他家那么穷你好了,不说了,说也没用。”
“你听谁说他家穷?他家那穷?李归侨就是没有了父亲,这是真的,这我也说过,可李归侨很勤恳,能挣钱,把个家抓的并不穷。”
“穷不勤恳行吗?不勤恳喝西北风也喝不到好西北风,好了,不说了,说这些没用,反正已经不同意了,你快点点吧。”
“这到底听谁说的坏话?”
“你管谁说的坏话干什么?”
“难道芊芊她就这样草率的决定了吗?她以后不会后悔?”
“这就是她自己决定的,不同意了还后悔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张二婶心里真不敢相信,她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袁芊芊会变化的这么快,昨天她还和袁芊芊说的好好的,怎么才经过一夜就会变挂成了这样了呢?打破她头她都不肯信,可眼前的现实却又就是这样,容不得她不信,她心里暗骂这是那个缺德没教养的把坏话送的这么快?才短短一宿就把热心同意的袁芊芊给说变了心,变得这么快这么突然,都快的让她意外让她难以置信,让她简直都没法招架了。
可眼前的这一切,又不容她不面对现实,从芊芊表情,和李归侨给袁芊芊买的鞋和衣服,那一点不是说明着袁芊芊她真的变了心不同意了?张二婶的心里就如同一下子跌进了万丈深渊,全乱了。就象开了一个杂味铺,那悲愤气恼心酸心伤心苦伴随着泪一下子都涌到心头,却又似乎象口里吞了鱼钩有苦难言。
如今这事到了这个份上,她该怎么办呢?她该怨谁呢?她该怎么和李家去说呢?李家今天什么都准备好了,一定去了不少亲戚朋友,李归侨一定在家里准备了不少东西,一定在家里和亲友热切地盼望着她和袁芊芊去,要是知道是这样,亲友们以后再如何看待她,她的脸还往那搁?要是再传出去她张二婶睁眼办得这二五眼的事,她还再怎么有脸回娘家?
这些日子,李归侨一定为这事花了不少钱,母子过天日子不容易,事情办到这个地步,她再那有脸去见李归侨的母亲。她去也不好,可不去说也不好,不去说让亲友们那么干等上一天,那种场面又该是怎样的一个场景?还不都骂死她张二婶缺德了吗?可要去,又没有脸去,又感到去不得,她的心此时简直就象死猫被发上了树,上不去下不来,心里苦,气得站在那里身子直抖,怎么还顾得上点衣裳。
“你不点我走了?反正就这些。“芊芊妈说。
“你,你们这不是耍人吗?”张二婶终于象从梦里突然醒来,控制不住内心的气愤说:“不同意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昨天不说?为什么等今天人家什么都准备好了,钱也花了,亲戚朋友都去了,你们才来说不去了,说不同意了,你们这不是耍人是干什么?是不拿我张二婶当候耍?今天不去不行,不去也得去,以后要散你们自己散,李家为这事花的所有的钱你们都得认着。这些衣服鞋也不能要,给谁买的谁就得穿,不穿为什么当时让买?给人退回去人家给谁穿?你们要早说不同意不让买,人家还用买这么多东西?花这么多钱?”
一席话说的芊芊妈直发愣,没想到张二婶会这么翻脸不认人,就开腔大声说:“你,你是不把俺当成面做的?自己想让俺怎样就怎样?如今还没有那张书,现在都什么年月了,婚姻自由,俺愿意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你能管得着吗?李家俺去喝他一口水吃他一口饭了吗?俺让他去通知亲朋好友说让去了吗?俺让他去花钱了吗?不好是不要用刀把俺掐着脖颈押去?你把俺当成了什么?欺骗俺穷不说穷,俺差点上了当,俺没发火你先发火,俺芊芊卖给李家了吗?反咬俺一口就行了吗?你当俺就怕了吗?李家的钱你愿意怎么算就怎么算,反正俺没花他一分,没见他一分钱,一分钱也别想找俺,这些衣服鞋俺也一下没穿,你能让他买就能给他送去。”
“要送自己去送,我不能去送,不是在我手里接的,凭什么让我送?不要为什么让人买?不同意为什么不早说?花的钱不认也不行,人家不是为你们说同意了就花钱了吗?再说人家那里穷?纯粹胡说八道,睁着眼说瞎话。”
“你,你”芊芊妈一时气糊涂了,嘴张了好几张,才说出话来,“这,这还晚了吗?结婚了都一样可以离婚,不说还没结婚,还没花李家一分钱,你凭什么这个样子?穷说富就富了吗?”
张二婶气得嘴直哆嗦,感到和芊芊妈说不进理去,一阵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腚坐在椅子上,感到心里乱糟糟的,感到眼前想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说什么芊芊妈也不明白不会相信,也不能再成起来了,就直喘大气不说了。
芊芊妈一见张二婶这个发厉害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慌,就忙说:“你不点我可不能在这干耗着,反正一件不少。”说完,转头气呼呼就向外走,走到房门口见张二婶仍然坐着喘大气没理会她,把头一昂,哼了一声,走了。
已近中午,张二婶从玻璃窗上望见李归侨推着自行车进来了,她的眼一见李归侨刷地又热了,泪也一下子止不住地流出来。她怕让李归侨看见,忙从衣袋里摸出手绢用力擦擦泪,刚擦完李归侨就进来了。
“二姑。”
“是归侨?先坐会吧。”张二婶连忙说。
“二姑,我等的心里发急就迎进来了,怎么今天不去了?”
“家里是不去了不少客?”张二婶答非所问说。
“是,亲戚朋友听了都非常高兴,都去了,就连我八十多岁的二舅母也来了,说外甥大喜事她心里高兴,说什么也要给我来贺喜,看看外甥媳妇长的什么样子,今天一大早,亲戚朋友就都来了。”
“唉——”张二婶听了,更没有精神了,仿佛大脑被针猛扎了一下,泪又止不住流出来,“你二姑这是在作孽啊,你说怎么会是这样呢?往后我还再有什么脸面回娘家见人?”
“二姑,你怎么了?”李归侨觉出了意外,脸上开始紧张。
“今天早上,袁芊芊的妈把你给袁芊芊买的衣服和鞋都送来了,说袁芊芊不同意了。”
李归侨一听,恰似晴天炸个响雷,站在那里一下子给炸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才似要哭起来的难过说:“唉,我真混蛋,一定是我给芊芊买的衣服不好。”
“不是。”
“那一定是我给芊芊买的少了。”
“也不是,听她妈口话是嫌你家穷。”
“这”
李归侨更呆了,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惨白,两眼僵直,象个植物人,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归侨,李归侨。”张二婶有点吃惊的两眼不转的看着他叫。但李归侨似没听到,仍没有反应。
过了好一阵子,才“唉——”的一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象没有感觉似的坐到椅子上,但身子僵直,头低着,泪吧嗒吧嗒地向地上落,仍不吭声。
张二婶看着李归侨的表情,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安慰,只两眼直直的看着李归侨,过了好一会,才似回过神来的流泪说:“归侨,别难过,二姑再给你另介绍,二姑还不知道吗?咱那家庭能算穷吗?只不过是你父亲去世得早,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二姑就不信,凭你的长相,又这么能干,能抓家,还怕找不到比袁芊芊更好的姑娘吗?”
“二姑,”李归侨终于开口了,“你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我和芊芊的感情太深了,别人再好我也不愿意,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芊芊她会这样。这一定不是她,我们以前还在初中一起上过学,我们是同学,二姑,你说芊芊她会这样吗?她以前可不是个这样的人,这一定不是她,一定不是的,你说二姑,不是她。”
张二婶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开口,她知道感情能把人变成一个痴情人。
“袁芊芊决不是个这样的人,我们是同学,我了解她,你再去看看吧,二姑。”李归侨继续说。
“唉,”张二婶又叹了口气,说:“你别把袁芊芊看得这么好,你给她买的这些衣服,鞋子,难道不是她能送回来吗?她为什么到现在一上午不来伸一会头这不是她又是谁?从这一点看人都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啊,天天在一起感到挺好,谁知道也是这样的人,光天天在一起说笑感到挺不错,没想到一办事到关键时候就看出来了,归侨,这样的人不值得你难过,比她好的姑娘多的是,我知道你心里怎么说也肯定不好受,但想开点,不要心里只想着她,这样的姑娘不值得你去想,不值得你为她去伤心,二姑一定给你另介绍个比她更好的姑娘。”
听到这话,看着给袁芊芊买的鞋子和衣服都摆在二姑的炕上。见物思人,感物思景,李归侨想着他和袁芊芊一起赶集的情景,他的心就象被挖出来似的,芊芊在集上的眼神,那种目光,和那种高兴的表情,现在都在拓着他的心,现在怎么会是这样?又怎么回来的这样快呀?看着这一切他不能不相信,现实必定就是现实,容不得半点的幻想和想象,芊芊对他绝了情,可他感到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老是感到不舍,老是感到不会这样,他真不愿意相信,难道芊芊会真为他穷吗?可芊芊以前并不是这样,现在为什么又变了呢?他痛苦的心开始绝望了,开始在心疼。他曾经寄托在芊芊身上的希望是那么大,可如今希望全成了泡影。绝望后心里的残疼,自不由己的阵阵揪着他的心,他的心里真有点舍不得,舍不得就此和芊芊结束了一切,尽管她现在已经是这样,但他仍然感到希望不是这样,他难过,他真不愿意相信芊芊已经是一个这样的人,他从心里头说什么也真舍不得从今以后把芊芊的形象从心中抹掉,这简直就象在挖他的心。这可能就是爱情的缘故吧?他更不想着和不舍得忘掉和她一次一次相见时的情景,相见时的每一个场面和每一个环节,她的形象,她的音容笑貌,此时又涌在他的心里就象生了根,象发了芽,她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脚步,此时都象烙在了他的心上。破涕痛哭,这不是好男子所作所为,他决不能这样,好男有泪不轻弹,他咬着牙,终于控制住自己,没有哭,终于没有哭,没有让已经破碎的心从嘴里发出哭的声音来。
张二婶看出了李归侨对袁芊芊的一片痴情,擦着泪,目光僵呆的瞅着李归侨,声音小的可怜,“归侨,要不你先回去吧,回去告诉亲友,说袁芊芊今日病了不能来,过几天你再过来看看,这几天我再去劝劝袁芊芊,看看能不能再成起来。”
“好,二姑,那你多费心。”李归侨好象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绳而有了一线希望似的站起来,“二姑,你一定要多费心,全靠你了,我以后永远也忘不了你。”
张二婶本来是半安慰半找个台阶想让李归侨回去向亲友们有个推脱交代,没想到李归侨听后却当成真的了,一番话说的张二婶心里火辣辣的难受,虽然心里感到再去成起来没有什么希望,但也有了力量想去试试,就说:“归侨,只要再能成起来,我心里比什么都高兴,你两个的事你二姑什么也不图,就图你和袁芊芊能成了两口子,那时你二姑比什么都高兴,那时你二姑也再能抬起头来回娘家了。”张二婶说着泪流不止,嘴上虽如此说,但不住的难过的去擦泪,此时她的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难度呢?就又忍不住说:“今天早上,袁芊芊的妈来退东西,我和她还好一顿吵,唉,你说事情怎么又会成这样?我也是一时给气糊涂了,没有了理智。”
李归侨一听,见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心里也开始感到了无望,就又红着脸两眼含泪说:“二姑,你要是感到为难,那就散了吧,反正事也已经是这样了,我也无所谓了,我的心已经凉了,我也再没有什么希望了。我和袁芊芊在初中上学的时候,那时我们心里就相爱,可是我们都没有和对方说,到毕业之后,我的心里还一直盼着她,决定这一辈子,不管怎样非等着她非她不娶,到这次你凑巧给我们介绍后,我才知道,她那时在学校里也同样爱我,我们的心情都一样,只是那时我们都不敢向对方表达,尤其是我作为一个男子汉,竟然没有一点勇气,这也许都是命中注定是该然的,这次你给我们介绍后,我们在重新相识认识中,我们在一起赶集,我们都互相感到了欣慰和满足,我们缅怀过去,思想未来,我们简直都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她也对我说过并不嫌我穷,可怎么现在又会这样?难道说她说的话都不算数了吗?都不是真心话吗?她以前说的所有的话难道都是假话吗?既然是这样,她已经不同意了,那也就再没有必要去强求了,她把我这一辈子的希望都毁灭了,没有了,我再一辈子也不找了,我把这个看的也无所谓了。”
张二婶听了这话,那已经冷静下来的心又不由得开始产生了疑问,既然李归侨和袁芊芊是同学,同学时他们心里就产生了爱,现在他们又爱得这么深,相处的又这样好,袁芊芊又怎么会说不同意就不同意了呢?未免有点太突然,和令人难以相信,不用说李归侨不信,就连她也开始产生了疑问和不信。再说昨天快黑天芊芊还很高兴,还热心热火的一心要今日一起到李归侨家,就这么一晚上又怎么会这样呢?变化的未免太不合情理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是不是芊芊的爸妈不同意了呢?这也说不上,要是这样,袁芊芊自己并没有变心,那就好了,现在关键是本人同意。张二婶想到这里,心里虽然感到有一定的难度,但还是下定了决心,看在李归侨一番真心痴情得分上,为了自己能抬起头来回娘家见人,决定不顾自己的脸面了,豁上再厚着脸皮想去试试,看看问题到底出在那里。
等李归侨走后,下午,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来到了袁芊芊家。
人都说当媒婆的脸皮厚,这也实属无奈,否则又当怎样呢?你就说眼下的张二婶吧,她这个媒婆做到这个份上,她不这样又能怎样呢?一进袁家的门,张二婶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一样,进门就喊:“他叔,他婶。”
随着喊声,见张二婶还果真走进来了,芊芊爸板着面孔,见张二婶一副厚脸皮的样子,没有吱声。芊芊妈却还是开口了,“你还来干什么?我不是把东西都给你送去了吗?一件也没少。”
芊芊爸狠狠地瞪了瞪芊芊妈,张二婶似装作没看到,说:“他叔,他婶,我不是那个意思,东西少不少都不要紧,关键是咱不能为这个伤了两家的和气,所以我想再来把这个事拉谈拉谈。”
“坐吧。”芊芊妈似乎并没有看到丈夫瞪她,就冷冷地说。
张二婶坐到炕上,对芊芊爸说:“看来生我的气还不浅呢,我多亏来了,俗话说话不说不透,有些话不说就永远是误会,说了就都解开了。”
芊芊爸象不耐烦说:“还有什么好解的?是不是火坑也要来说着让去跳?不跳进去还不罢休?你们娘们坐成块从来就没有点正经事,不是争就是吵,再解也黑的解不成白的。”芊芊爸很反感的说。
“他叔,你不要把事看成那样,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三番两次是什么意思?”
“他叔,你听我把话从头仔细对你说。”
“说吧,你如今还能有什么好话说?”
“他叔,你别老是这样,你这是对我产生了误解,咱们两家南邻北舍这么多年,你说我是同你想的那种人吗?咱们可不能因为这么件小事,就伤了两家多年的和气呀,在芊芊这件事上,我确实不是和你想的那样,你想咱们住的这么近,我敢这样吗?如今这年月,世上从来也不是光长着好人,你要去打听点事,当然打听到好人就说好话,可你要是打听到坏人呢?那就说坏话了,你打听的人是好人是坏人又没有标记,万一正是个坏人,让你一下子碰上了,你如果信了他的话那不就上当了吗?不就误大事了吗?所以我说,好话坏话都不能信,关键要自己拿定主意,咱们邻居这么多年住这么近,我说的要不是实话那咱以后再怎么相处?所以说在芊芊这件事上我从开始就实事求是,半句假话也没有,李归侨就是没有了父亲,这点我一开始就说了,他和过日子,他哥根据工作需要结婚成家在外地也不回来了,李归侨马上也要盖新房,连盖房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家里的条件虽比不上那些大富翁,可也是上等。再说那李归侨,他为人人品好,人长得不错不说,还明理,有礼貌,为人勤恳,又能干,能挣钱,性格好,和芊芊还是同学。李归侨自从下学毕业学会了干木工,他父亲虽说早没有了没给他留下什么家产,可你看他把个家抓的,全凭他自己,凭着他的手艺过硬,凭着勤恳,他家里你去看看没有缺的东西,盖房的东西说买一下子就买齐了,就等着手续批下来,马上就动工盖新房,这个结婚盖房一分钱饥荒也不用拉,芊芊去了光扑子过日子就行了。那李归侨又肯干听话,没有吃喝嫖赌的坏毛病,这日子过起来多省心,就连你们看了也会感到省心,我琢磨着李归侨和芊芊合适才荐这个言,这个再说多知其底,我首先不能说假话薄一个厚一个,再说芊芊和李归侨又是同学互相更了解,如果万一找一个不了解不知其底的人性不好合不来,那可是芊芊一辈子的事,芊芊屈一辈子心不说,你们见了也放不下心,所以我说别人的话都不能信,这我可以下保证,我保证芊芊以后去了没有错,我保证我说的话都是真话,保证没有骗芊芊,咱住这么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说我敢说假话吗?你不相信我还再相信谁去?”
芊芊爸听了,冷冷地说:“你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但我告诉你,没有用,如今这年头,我谁也不信,我就相信自己,你要坐,你就坐,你不坐,你就走,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再别提了,我告诉你,但镜子掰成了两半,还能再合起来吗?我知道你长把好嘴,但也没有用。”
张二婶见自己一番话并没有说动芊芊爸,虽为芊芊爸说不进话去心里生气,但想到李归侨对袁芊芊那样情深,就脸上仍然看不出来,就一脸耐心和气的说:“他叔,你这是说那里话?这事怎么能和镜子去比呢?这是两回事,这事根本到不了那种程度,镜子那只是一样物品,而人是活物,人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怎么能和镜子一样呢?镜子那只是人造出来的吗,人什么不可以改变?再说芊芊和李归侨的事也没怎么样,也没有什么互相不好的地方。”
“这些我都知道,你再多说也没有用。”芊芊爸更没好气的说。
张二婶见芊芊爸在气头上说不进话去,就又问:“芊芊上那去了?”
“没在家。”芊芊爸好似中了张二婶的印象病,而说话处处口气反感,而狠狠地说。
张二婶听了,想了想,她知道芊芊爸那倔脾气,他要是火了上来倔劲,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更别说三言两语一时半会说不过来了,于是就心里想不如过两天等他火气消了再说,看来这事也一时半会急不得,再说还没见着芊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就起来身说:“我家里还生了引子,晚上要做馒头,他叔,你可以再去打听打听,别光打听一个人,多打听些人,看看说好话的多还是说坏话的多?这是关乎到孩子往后的大事啊,可不能让一个坏人给误了孩子啊,关键要自己多访听,访听到真相,自己拿定主意啊!”
说完,张二婶就向外走。这时,突然里间传出芊芊的哭声。张二婶站住不走了,两眼直瞪瞪望着芊芊爸,芊芊爸没支声,就又转头瞅瞅芊芊妈。芊芊妈脸一阵子白了,长叹了一口气,也瞅瞅芊芊爸,芊芊爸脸板的发紫。见丈夫不吭声,芊芊妈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丽她爸,不如咱就同意了吧,听她二婶这么说说,那里不好?难道她二婶还会骗咱吗?芊芊两顿不吃不喝没吃饭了呀,一上午只是哭。”
“两顿两顿,你就知道两顿。”芊芊爸突然暴跳如雷,“不就两顿吗?不饿,饿急了愁不吃?”
芊芊妈听了,一脸苦相地瞅着张二婶:“张二婶,你就劝劝让芊芊吃点饭吧。”
“不必,你回家生你的引子做你的馒头吧。”芊芊爸压住怒火说。
“他叔,不是我又要多嘴说你,芊芊她自己同意,你这当父亲的却要跟着反对,拖孩子的后腿,如今这年代,真不应该,你说你这是图的啥?首先李归侨这里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芊芊和李归侨还是同?”
“你说的这是啥话?我的女儿,我不管谁管?让你跟着得那门子心?好不好我自己还不知道?常言说自古媒婆没有好东西,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家的事用不着你跟着胡掺合,你快走,快回家生你的引子做你的馒头去。”芊芊爸毫不客气地说。
张二婶听了,强忍住气愤说:“我这都是为芊芊好,要不我才不管这个闲事,今天你还正在气头上,我就不和你多说,以后等你消了火气再说。”
“不见的为谁好,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你要走就快走。”芊芊爸越说越大起声来:“你快回家生你的引子,我早就烦着再见到你了。”
“你怎么能这样?”芊芊妈也看不上眼了说。
“怎么还有芊芊爸这么块滚刀肉?外名真没起错。”
强忍着气愤,张二婶从袁芊芊家回来,张二婶这下心里全明白了,弄了半天却原来这都是芊芊爸这块老滚刀肉在作梗,怪不得李归侨说袁芊芊不会这样呢,不是个这样的人呢,没想到一个村住这么近,这么多年,我还没有李归侨了解袁芊芊。唉,要是那块老滚刀肉不跟着作梗反对那该多好,那该是多么好的一桩姻缘。张二婶心里反复想着来怎样如何成全这桩姻缘,她觉着只要袁芊芊没变心这就好办,这就是关键,这就以后还有转机,但她又感到要说服那块老滚刀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滚刀肉到底听了什么人的坏话?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这都是关键,要转变老滚刀肉,必须得先找出根源打消老滚刀肉的念头。想来想去,张二婶决定眼下先瞒着老滚刀肉不让老滚刀肉知道,等三十日李归侨来了,先让袁芊芊来与李归侨见见面,现在这年月,先看看他们两个年轻人准备怎么办?是不是他们一起跑了更好?即是不这样,然后再根据情况从长计议想办法找到原因说服老滚刀肉也行。
主意打定之后,这几天张二婶老是暗中标望着那块老滚刀肉出没出门。二十八日她终于发现了老滚刀肉出门去赶来宾集去了,于是就立刻到袁家把三十日李归侨为这事要来的话告诉了袁芊芊,并让袁芊芊那天想办法去和李归侨见见面。
芊芊妈虽然知道张二婶和芊芊找到一起仍然为那事,但为了让张二婶能安慰女儿,就装做什么也不知道。谁知下午芊芊爸赶集回来态度却突然变了,那火气明显着都消了,说今日又去打听了好几个人,都说的和张二婶差不多,看来这门亲可以定下来。芊芊妈听了自然心里很高兴,决定打算明天去找张二婶说说定下来,芊芊爸听了也没有再反对。谁知第二天早上芊芊爸一早又接了个电话,又不让芊芊妈去找张二婶了。一吃完早饭,他又推着自行车出了门。这次到黑天才回来,仍是喝了酒,但没喝醉,但口里喷着酒气,进门就和芊芊妈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说:“就是不行,张二婶的话就是不能信,快让芊芊死了心吧,你也不用跟着被说的信了,心动了,我说你们女人就是头脑简单,三言两语就信以为真了,就跟着动了心,这下我彻底打听明白了,张二婶说的全是假话,以后再决不能信她。”芊芊妈听了将信将疑,听听张二婶说的真不象假话,但丈夫这两天东奔西跑的打听来打听去,回来不一样的变化她又不能不信,于是心就又跟着变了,但丈夫的话她又没有全信。
三十日早上刚吃完饭,又来了个电话,芊芊爸又抢先忙着去接了电话,这次他的表情看上去却隐不住的喜出望外,一放下电话,就忙立刻去匆忙打扮了一下,推上自行车说有急事又出了门。
话分两头再说李归侨,三十日早上他早早来了,他来的时候,由于心情不好连饭也没吃。但在进村拐弯的时候正巧又被芊芊爸看到了,芊芊爸一见李归侨远远匆匆向北拐过去,先愣了一下,接着又一犹豫,但又象事情急的不容耽搁一样急匆匆上了自行车走了,李归侨骑着自行车来到张二婶家,见了张二婶,坐下后,张二婶把去袁芊芊家的经过从头至尾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李归侨听了一愣正,接着又十分难过,那样子好似比听到袁芊芊变心不同意时还难过。他心里知道,袁芊芊这几天为他经受的委屈是多么的大啊、那时就两顿不吃不喝,而痛苦,而如今又经过了这么多天了,她现在会怎样了?这么多天,不知她现在会成什么样子了?他却差点误会了她,他的心怎么能承受住这样的痛苦和打击呢?
他自责,他的眼酸了,泪破眼帘,什么好男有泪不轻弹,这一切此时都不管用了,泪从他的眼里一下子流了出来。他的眼花了,眼前变得一片模糊。他满肚子的话,满肚子的自责,满肚子的伤疼,就象立刻要对袁芊芊说,他有满肚子的泪,满肚子的悲伤和难过,就象立刻要对袁芊芊倾吐。他自始至终都了解袁芊芊,而袁芊芊也了解他,这是他永远都坚信的,他和袁芊芊两人之间都是互相信任的,他们简直都把对方看成了知己,知心,他不相信袁芊芊能嫌他穷,他从来也没有真的相信袁芊芊会这样。袁芊芊是美好的,在他心里一直是美好的,他从来不相信她会变心。他心里这样想着,神情是这样的迫切,他多么想这时就立刻见到袁芊芊,可是,他心里又觉着阵阵的发冷发凉,似乎又感到绝望,冷汗从他的额上冒了出来,他知道袁芊芊的爸妈不同意,反对,这种阻力是何等的大啊,是何等的让人感到可怕啊,谁还会相信他与袁芊芊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压力下还会成呢?他泪落到地上,他的心里更难舍,他舍不得和芊芊分手,可是不分又不行,那样会让袁芊芊遭受更大的委屈,更会给袁芊芊带来更多的痛苦。想到这里,他喃喃地说:“二姑,我和袁芊芊还能成吗?你去告诉袁芊芊吧,别让她再为我受折磨了,就让她听她爸话吧,只要她再不受折磨,不管怎样我都愿意,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些。这些衣服,鞋,也给袁芊芊吧,这当时就是给她买的,权当我们同学朋友一场,也不枉她当时就高兴一场。”
一番话,说的张二婶心里热乎乎火辣辣的难受。她目光不移地瞅着李归侨,好象才认识了李归侨一样,过了好长时间,才说:“你这样难道袁芊芊就好受了吗?难道你真不了解袁芊芊?她知道你为她这样,她更会伤心。你不忍心让她受折磨,就忍心伤她的心让她精神上更受打击受折磨吗?难道你还要给她雪上加霜吗?给她伤口上撒盐给她双重打击吗?就凭你们俩的这番真情,你二姑再不做成这番姻缘,就没有天理了,说什么你二姑也要成全你们。你先等着,我去看看袁芊芊她爸出门了没有?要是出门了,就让袁芊芊来见你,你们先一块谈谈该怎么办。”
说实在的,李归侨从心里又怎么舍得放弃袁芊芊呢?他爱袁芊芊,他想见袁芊芊,袁芊芊的美丽英姿,善良的面容,无时不在他的心里装着。可是,他心里又很矛盾,他怕会给袁芊芊带来更大的麻烦和痛苦,可是他又怕今日一旦分手,以后再就真再没有机会再永远也见不着袁芊芊了。最后他强忍住悲伤和痛苦终于说:“二姑,那你去看看吧,太难为你了,让你多费心了。”
“不要这么说,二姑不是外人。”
说着,张二婶走了。但刚到院子,就传来袁芊芊和张二婶的说话声。
“二婶。”
“芊芊,”张二婶语气充满了惊奇,“我正要去看看你爸爸出没出去好叫你,正好,你来了,李归侨也来了,你快进去吧,你们俩先谈谈,我到门外去看着你爸。”
“二婶,你不用担心,我爸今天早上接了个电话,匆忙骑上自行车走了一会,又急忙回来看看我出没出去,见我没出去,就又急忙似有急事大事似的放心的走了。可能急忙不能回来。”
“你没听到电话都说什么吗?”
“没有,但我爸接电话时十分高兴激动,二婶,那天我爸对你说话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芊芊,二婶知道,你进去吧。”
“好。”袁芊芊答应着。随着脚步声门被推开,袁芊芊走了进来。
李归侨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不移地而深切地瞅着袁芊芊。袁芊芊也不声不语地瞅着李归侨。
她,瘦了,脸象是消瘦了一圈啊!她两眼也发红。他的心一下子承受不住了,眼酸了,刚擦干的泪又慢慢流出来,难以控制的鼻子涕声打动着她的心。
他,这几天来,也瘦了许多呀!他为了她,这些日子,他一定很痛苦,很难过,很伤心,他经受了多么大的风霜打击啊!他该是多么的痛苦啊!她了解李归侨,李归侨就是这样的人。她的心都要碎了,明晶的泪珠从眼里吧嗒吧嗒滴了下来。
过了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声音,才几乎同时爆发:
“芊芊——!”
“归侨——!”
多么令人心酸的声音,多么纯真的感情,就如山洪的爆发,两颗有情的心,终于撞到了一起。
李归侨与袁芊芊,两人终于将手握在一起。没有相拥相抱,因为她曾经对他说过,在没有结婚的时候,他不能对她这样。他爱她,爱在心上,他此时仍然要遵守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他要尊重她的人格,纯真的感情不是为了自己的满足,而是给对方的奉献,他要奉献一颗纯真的心给芊芊。他紧紧握着芊芊的手,似乎他们的心,要通过那温热的手,紧紧贴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这才互相谦让着坐下,但未曾先开口,双双又先泪流。
她含泪望着归侨,归侨那俊秀的脸,含泪莹莹的眼,那善良的心,她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她心里是多么的爱他,可是为什么她又不能如愿呢?
她的俊秀美丽的面庞,那秀黑的头发,一双流泪的眼睛,又是多么的让李归侨心疼啊!让李归侨难受,她为了他李归侨,她经受着多么大的折磨啊!他经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和委屈啊!她的面庞瘦了一圈了啊!李归侨的心里悲痛而自责,满肚子的话不知该怎样对她去说。
“归侨,”这次是她终于先开口了,却声音有些低伤,“那天是不去了不少亲友?”
“是,亲友都去了。”他声音有些嘶哑。
“你骂我吧,是我不好,让你浪费了那么多东西。”
“不,芊芊,你别这样想,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为了我让你这些天受苦受委屈了。”
“我对不住你啊!归侨,你骂我吧,你骂我,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些。”她哭了。
“不,不,不能,这不能怪你,都怪我不行,家里条件不能使你爸满意,你爸你妈才不同意,才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芊芊,你别难过了啊!”
“归侨,我知道你是个好心的人,我理解你,要是我爸我妈也能同我一样理解你多好。”说着,袁芊芊又叹了口气:“唉——,为什么象你这样的好人,就会这样难啊?!”
“是啊,!我们真心相爱,我爱你,你爱我,为什么总是得不到他们的理解?我们两人的爱情,难道是他们的爱情吗?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些年我让家彻底变了样,为的是就是有这一天你爸你妈好不反对,可没想到他们还是这样啊,我真不知道他们还要让我怎样他们才会不反对啊?那里不中意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给我时间?为什么不给我机会?让我再去创造?为什么就”
他就象开了闸门的洪水,声音激昂,滔滔不绝。
袁芊芊低下了头。是啊,她的爸爸这是为了什么?是为她好吗?是为她着想吗?为什么一点也不理解她呢?难道一定要依着他们的意愿才对吗?她为什么就不能选择自己的爱情呢?为什么就不能自己选择心爱的人呢?她和归侨两人相亲相爱,志同道合,互尊互敬,相互了解,共同去创造未来的生活,共同去营建自己的家园,难道这不好吗?这不是幸福吗?为什么她爸就不理解他们呢?
“芊芊,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也不愿意自己的爸爸这样,是我,刚才说错了,你原谅我吧。”他见她不说话,说。
“归侨,你别这么说,你心里难过,我知道,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打击。可是父母不同意,我们,怕是”她说不下去了,哭了。
“芊芊啊!”他泪落如雨,他从来没有这样过,简直是涕不成声。他的内心是多么的苦,多么的疼。他好不容易与日思夜想的芊芊走在了一起见了面,可如今瞬间又要失去又要分开,感情和泪水交汇,怎能让他控制住自己,他似乎要放声痛哭,却又是真情一片:“我爱你,我的心里是多么的爱你!自从和你初中同班把学上,你的为人,你美好的心灵,无时不在打动着我。我从心底深深把你爱,可我不敢对你吐真情,怕我一方多情万一伤坏了你的心,今日,我们好不容易相爱相聚在一起,互尊互敬,没想到”他说不下去了。
一席话触动了袁芊芊的心,勾起了她对往日的回忆,她两泪涟涟。
“归侨啊!我爱你!自从你我初中同学三年来,你风度翩翩勤恳好学能吃苦,艰苦朴素为人诚恳心地善良乐助人,我从心里头把你深深崇拜,我在心里头爱着你,可是见面心跳口难开,没想到毕业回家这么多年来,心里虽然时常想起你,但不知道你在家中情况怎么样,谁知二婶做媒与你相见来,我心中一池静水难再静,盼望今生能与你相托到永远,同甘共苦白头同到老,却谁知,父母反对不同意,让我上下两难心难舍。我怎愿意离你而去再嫁他人,可是父母反对难回头,不知是什么定狠了他的心,我不知道如今应该怎么办。”
“芊芊啊!我爱你!自从学校毕业回家后,我心里时常把你思念。我下定决心学木工,勤学苦练学会手艺创家去致富,将来有一天能为你去创造幸福。这些年,初中我们天天相见的情景每时每刻都跳动在我心间,你的芳容时时刻刻都装在我的心里,我多么想能再回到初中时刻,无忧无虑能够每时每刻天天见到你,天天听到你的声音,可时光再难回头。我天天练,干,苦苦盼,这些年,我学会了手艺木工活儿一切我都能干,别人给我介绍对象我不允,我心里只盼着有朝一日谁能做媒把你我牵引在一起,没想到二姑做媒来到我家里,一说情况我心里一动自问是不是芊芊你,急急切切心里紧紧张张与你来相见,原来你就是我天天相盼的好同学袁芊芊。芊芊啊!我这辈子只把你一人爱,无论到天边,到海角,我都把你一人等,等到白头也不把头回,等待着你的父母他们回心转意,同意你我永远在一起。”
“归侨啊!”袁芊芊涕不成声:“你一片深情我知道,我心里也只把你一人爱,可是你不知道我的父母,他们只要不同意再难回头,我怕耽误了你的青春误了你的婚姻,那样我的心里会更难受。”
“芊芊啊!你别难过,我愿意把你等,等到白头,等到我一个人独自入了坟,我心中无悔也无怨。自从与你二姑家里相见后,芊芊啊,!你那里知道,我的心里是茶饭难思,简直象天天中了你的魔,我天天盼你,夜夜想你,口里叫着你的芳名,心里想着你的芳容,想着和你重见的日子快来临。好不容易盼到你要和二姑一起来我家,早把你我的婚姻定下来,没想到,这一天成了我的空欢喜,痛苦日,那天我望了一趟又一趟,迎了一程又一程,我一等你没到,二望你不来,亲戚朋友都等的心发急,我左看右看就是没有你身影,无奈我十一点不见你来,就应进来来到二姑家,这才知道你不同意了不去了,我听了心里简直就象被刀挖,回家的路上我哭了一程又一程,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我感到自己还不如死了,我的泪撒了一路。芊芊啊!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难道说父母就能分开我们吗?不能不能决不能,千万也不能,芊芊啊!你说话呀!”
“唉——”袁芊芊望着痛苦中的李归侨,长长地叹了口气,两手捂着脸,头低了下去。
“芊芊啊——!难道咱们的真情厚谊就不能感化你的父母吗?就不能再让他们回心转意了吗?”
她爸爸会吗?人的想法和期盼必定不能代替现实,难道她爸爸会理解她吗?会理解他们吗?
她听了抬起头,模模糊糊望着李归侨,泪似断了线的珠子,瞬间疼哭失声。
“芊芊呀——!难道咱就这样散了吗?”他两手猛捂住脸,头垂了下去,泪从指头缝里滴了出来。
过了片刻,他慢慢地抬起头来,难舍地望着袁芊芊,瞅了一会,终于说:“芊芊,你也别难过了,我今日回家后,再永不来了,不过我心里永远只有你,我这一辈子再也不找对象了,我不是等着你,你也别再为难等着我,你就依着你父母另找把找一个比我好的人,现在虽然痛苦,以后忘了就不了,这些衣服是我当初给你买的,就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听了这话,袁芊芊心里似同钢刀来扎,都是她伤了归侨的美好的心。她用手擦着泪,抬起头来,但泪仍不断,声音悲伤而似有力量,“归侨,我感谢你对我的一片真心,但你误会了我,你还不了解我的爸爸,不过你放心,我等着,我等着但愿我爸爸能回心转意,我这辈子永远属于你,我的心永远也不变,永远是你李归侨的,我”
张二婶这时忽然从门外闯进来,神色慌慌张张对袁芊芊说:“芊芊,快,你爸,你爸回来了,他好象知道了李归侨今天来,正在家里骂你妈,为你妈不看住你,你快回去对他说,就说到刘五家来别说到这里,我去和刘五家说说,让她去证实证实。”
袁芊芊一听,脸立刻变了,变得惨白,也紧张而恐慌,身一下子站起来。
“芊芊,咱们再那天才能相见?”
“归侨,”袁芊芊用手一擦泪,咬着牙,“三月三,封青山,我和你一起去赶青山,你在村东南北路上等着我。”
说完,急匆匆走了。
三月三,封青山,东西南北的人这天都来赶青山。
每年的三月三,来赶青山的人,山上山下,来来往往,都是络绎不绝。
这青山,在袁芊芊村袁家庄的东北面,到袁家庄有十几里山路。
早上,李归侨早早起来。他匆忙刷完牙,洗完脸,狼吞虎咽吃了几口饭,穿戴好了,就与母亲打好招呼,心急火燎地推上自行车出了门,一出村急向袁家庄奔来。
从李归侨家李家庄到袁家庄足足有十多里山路。这两天他在家里无时不在挂念着袁芊芊,也无时不在盼望着今天的到来,现在也不知袁芊芊怎么样了,她爸爸今日能让她出来吗?这几天她在家里也不知再有没有受委屈?他心里七上八下,又急又担心。
他来到袁家庄村东的南北路上的时候,还不到七点。从南北路上十字路口再往西走半里路,再上去一个坡走一里路就是袁家庄了,袁家庄,。
李归侨在坡下等着,心里好不焦急。上去坡想看看袁芊芊来没来,但这次怕被袁芊芊的爸万一看到,给芊芊再添麻烦,就只好在坡下心焦的等着,盼着。
大约快到八点,袁芊芊终于在坡上出现了。
袁芊芊的出现,让李归侨的心一下子激动的象飘了起来。
从坡上到坡下,坡长有十米,但在李归侨的心目中,此时就同有百米一样。他眼望着袁芊芊下来坡,一到近前就立刻激动地涌上去:“芊芊,你来了。?”
袁芊芊脸色蜡白,白的象一张纸,见了李归侨似乎没有一点高兴感。往日那白里透红的脸,再也不见了。她从自行车上下来,问李归侨:“你早来了?”
“不到七点就来了。”
“原谅我,爸爸才出去。”
“我知道。”
“那咱们快走吧?”袁芊芊好象很着急的说。
“好。”李归侨也似乎明白袁芊芊为什么这么急。
两人骑上自行车,袁芊芊在前李归侨在后,那种急样急匆匆如似脱网之鱼,同向青山奔来。
一路上袁芊芊只顾急匆匆往前赶,不言不语。李归侨边赶边问这几天在家里的情况,她听了只说没事,心里苦嘴里几番欲言又止。这真是:两人同在一起处,一心牵挂一心苦。苦到爱处不言尽,不把我心苦他心。
阴历三月的天气,燕子已经归来了,山上已是绿草复苏的时节。来到青山上,只见山上山下已是人流如潮。照相的,观景的,买东西物品的,一个的,一双的,一群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大小小,成双成对,说说笑笑,谈笑自得,各自观山阅景,一片热闹盛景。
李归侨与袁芊芊来到看车处放好自行车,随着人流,登上青山。
“来,快来,合张影吧,青山留念,现照现取,找不好不要钱。”照相的晃着相机很热情。
“咱们合张影吧?”李归侨问袁芊芊。
袁芊芊瞅瞅李归侨,没有吱声,只是呆呆地摇了摇头,向一边而去。
“芊芊,合一张吧。”李归侨赶上来又说。
“不,不照。”她声音很小,象是没有力气。
“真不照吗?”
“真不照。”
照相的笑着摇了摇头,又把目光转向了别人。
两人来到一块平板石头上坐下。三月山上的空气是那样的清新,那样的凉,也可能是她的内心有泪,她的鼻子被风刺的发酸。那四周绿幽幽的一片小草,就象一块绿色的地毯盖在青山上,人们在这块地毯上幽幽的奔忙着,呈现出一片欢乐景象。
“归侨,你在想什么?是不没照相生气了?”袁芊芊问。
“不,不是,芊芊,我在想,如果你在家里没有事的话,你一定不会这样。”
“有点不近人情了是吗?你就想这个吗?”
“不,不是,我想,只要我们两人永远不变心,他们有朝一日一定也会答应我们的。”
“如果他们不答应呢?”
“不会,我想他们一定会答应的,一定会的。”
“如果每个人都能和你这样,那该多好,那这个世界上再就不知道什么叫痛苦了。”
“芊芊,你不要灰心不要难过,要有信心,我二姑一定会说服你爸的。”
“是,但愿这样,这是最好的,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她默默地低下了头。猛然,一股辛酸的热泪夺眶而出,in明晶的泪珠滴到那发绿的小草叶子上。她望着小草,那小草被三月的风吹着,似乎在向她点头,在向她招手,在向她送来安慰。她的眼睛模糊了,小草啊!小草!你无忧无虑,多么好啊!
“芊芊,你流泪了,你说实话,是不这几天在家里父母又”李归侨伤感地看着袁芊芊。
“没有,真的没有,看你想到那去了?我的眼就是见风流泪。”
“那你以前也没这样,你别骗我了。”
“真的,我不骗你。”袁芊芊用手帕揉揉眼里的泪,抬起头来,那蜡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归侨,别胡思乱想,你想,那必定是我的父母,我在家里会怎样?还不是很好吗?归侨,咱们一起到你哥哥那里打工吧?要不到外地别的地方也行。”
“你真在家里没有事?你肯定不说实话。”
“真的没有事,我几时和你没说实话来?难道你不相信我?”
“芊芊,我信,不信什么我也得信你。”说着,李归侨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到外地打工,让母亲一人在家,我总是放心不下。”
袁芊芊苦笑了一下说:“也是,我是随便说说,不是真的,归侨,你说咱们今天应不应该高兴?”
“应该,芊芊,你想开些,这些不需要去伤心,只要二姑有办法劝说你爸爸同意就是了。”
袁芊芊象没听到,继续说:“今天我不为别人高兴,难道还不为你吗?象我这样无缘无故的伤心,让你也跟着难过不好受,象什么话?多么不好,我自己也很自己多忧多虑善感,我们今天何不去疼疼快快地过一天呢?”
“芊芊!”一席话说的李归侨心里难过起来,他了解芊芊,芊芊决不是这样的人,但他为了让芊芊再不难过,也强装出笑脸。
这一切也可能袁芊芊都感觉在心里,她猛然站起来,似乎想改变气氛,“愉快”地放眼四下一望,似乎想把心内的一切都无声无息地驱赶出来,“归侨,你看,山景多好,咱们唱歌吧,我记得你以前在学校是就喜欢唱歌,很长时间在没有听到你唱歌了,我真想听。”
“好,你要听什么样的歌?”李归侨站起来说。
“你现在都喜欢唱什么样的歌?”
“我现在刚学会唱《好想好好爱你》,我想以后有机会就唱给你听。”
“你学会了这首?你为什么要选择这首想唱给我听?我愿意听这首,我也会唱,干脆咱俩一块唱吧,也顶我唱给你。”
“好,那咱们一块就一块,来。”
他们一起唱起来,歌词大意是:“
我口袋里,还有你给的温声。
我的手心,还有你吻的气息。
低低的云,让想念的人喘不过气。
而你的背影,会在那里平静。
跟踪记忆,我才能和你接近。
除了可惜,眼泪没有声音。
有一些人容易动情也容易忘情。
我爱过了你,心永远在那里。
好想好好爱你,这一句话只能藏成秘密。
关上窗外的雨,反复触碰你爱过的痕迹。
好想好好爱你,却没有权利再把你抱紧。
从今以后如果你能快乐,就别管我想你。
跟踪记忆,我才能和你接近。
除了可惜,眼泪没有声音。
有一些人,容易动情也容易忘情。
我爱过了你,心永远在那里。
好想好好爱你,这一句话只能藏成秘密。
关上窗外的雨,反复触碰你爱过的痕迹。
好想好好爱你,却没有权利再把你抱紧。
从今以后如果你能快乐,就别管我想你。
好想好好爱你,这一句话只能藏成秘密。
关上窗外的雨,反复触碰你爱过的痕迹。
好想好好爱你,却没有权利再把你抱紧。
我还是好想你——”
周围的人被歌声吸引住了,都远远的看他们,却不知他们为什么在唱歌。唱完了,她唱上悲来,低声说:“想不到你的歌喉仍然这么好。”
“你的声音也仍然那么优美。”他说。
“我唱一首送给你吧?”她说。
“什么歌?”她问。
“月亮代表我的心。”她说。
“你唱吧,我听着。”他说。
她唱起来:“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
唱着,她泪止不住地又流出来,可脸上仍然挂满着笑,带着这种笑一直唱完了。
他落泪了,目光不动地看着她,他的心象被她的泪吸引住了。待她唱完了,他含泪说:“芊芊,我也唱一首给你。”
“你唱吧,我听着。”她并没问什么歌可能心里已经难过到了极处,没想到问。
他唱起来:“
你温柔的甜美,好象鸟儿天上飞。
只因为我爱你,相爱相拥相依偎。
你的眼我的泪,就算痛苦也珍贵。
只因为是你,在我身边伴随。
我说我的眼里只有你,只有你让我无法忘记。
渡过每一个黑夜和每一个白天,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我说我的眼里只有你,你是我生命中的奇迹。
但愿我们能感动天,我们能感动地。
让我们生死在一起,永不分离——
你温柔的甜美,好象鸟儿天上飞。”
人们都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他们。
唱着,他的嗓子嘶哑了,更咽了,两行泪闪闪的发着明晶的光,但仍在唱。
她低下了头,似乎也在落泪。过了片刻,等他唱完了,她才忽然抬起已经变红了的脸来,“谢谢你,归侨,我会永远记着你。”
“芊芊,我也会永远记着你。”他说。
“归侨,咱们别只找这样的歌唱,咱们应当找首欢乐的歌来唱,今天咱们应当高高兴兴地过一天,你说是不是?”
“那咱们就唱刘海砍樵怎么样?你会不会唱?”他信口说。
“就唱这个吧,咋说不会呢?我唱女声,你唱男声。”她赞成说。
“好,那你先唱吧,芊芊。”他说。
她清了清嗓子,因为这是细音。她见四周的人都在远处向这看,立刻认真的换了表情,眼睛神秘地瞅了瞅他,唱起来:
“我这里将海哥,好有一比啊!”
他紧跟着真情的接上:
“胡大姐!”
她:“哎?”
他:“我的妻呀!”
她:“啊?!”
他:“你把我比做什么人啰呵?”
她:“我把你比牛郎,不差毫分哪!”
他:“那我就比不上了呵!”
她:“你比他还有多呵!”
他:“胡大姐,你是我的妻啰呵!”
她:“刘海哥,你是我的夫呵!”
他:“胡大姐,你随我来走啰呵!”
她:“刘海哥,你带路往前走啰呵!”啰呵
他:“走啰呵!”
她:“行啰呵!”
他:“走啰呵!”
她:“行啰呵!”
合唱:“得儿来,得儿来,得儿来”
人们看着他们的举动感到不解。
但二人的表情,似乎已经了歌里。他们互相对视着,唱着,心里似乎已经没有了悲伤和苦恼,更没有感觉到人们的不解。
他:“我这里将大姐,”
她:“哎。”
他:“好有一比呵。”
她:“刘海哥喂?”
他:“啊?”
她:“我的夫啊。”
他:“哎?”
她:“你把我比做什么人啰呵?”
他:“我把你比织女,不差毫分哪。”
她:“那我就比不上啰呵。”
他:“你比她还有多啰呵。”
她:“刘海哥,你是我的夫呵。”
他:“胡大姐,你是我的妻啰呵。”
她:“海哥哥,你带路往前走啊。”
他:“我的妻,你随我来走啰呵。”
她:“走啰呵。”
他:“行啰呵。”
她:“行哪。”
齐唱:“得儿来,得儿来,得儿来”
人们听到他们的歌都一齐说唱的真好。
唱完了,他们久久地互相对视着,凝望着,好象都似忽然发现了新大陆,那眼神是那么奇异,那样子好象一对纯真的孩子,心里忘记了一切。
“李哥哥。”她叫。
“袁妹妹。”他道。
似乎欢乐将要降临到他们身上,他们纯真的心终于让欢乐要向他们招手。
“李哥哥,你唱歌的声音真好,是那么美,那么自然。”她说。
“袁妹妹,你唱歌的声音更好,是那么青翠,那么响亮。”他说。
“可惜,我们都不是歌唱家。”她突然笑了,笑地那么甜那么自然,那么无猜。他也笑了,也是开心的笑,甜甜的笑。笑,也许就是人的天性吧。它可以使人忘掉一切,把一切都投于到欢乐中。人们都认为是演员在试戏。
“归侨,咱们再唱首这样的吧,唱我听过你的歌怎么样?”她高兴而天真地说。似乎她此时就同这首歌一样快乐,让她余兴未止,专找欢乐的歌唱。
“好。”他愉快地答应下来,二人又对唱起来。
唱着,他们各自看着对方,笑的是那么天真,活泼。唱完了,他们又唱了几首愉快活泼的歌,在这里就不一一例举。他们似乎并不在乎人们在看,他们最后唱完了的时候,那种心情自然是十分快乐,他们又去看了表演杂技的,特别是小猴翻筋斗,骑自行车,更让他们欢笑不止,沉浸在欢乐之中。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让他多花钱,她只让他买了一点饱子,二人就着矿泉水欢欢乐乐的吃了。好几天了,他们都感到是第一次吃了饱饭。
下午,他们又在山上转了一通,似乎把整个青山的角角落落都转变了,把整个山上的光景都看遍了,直到玩得累了,观赏的人少了,她仍然不愿意离开。
他们来到一块石头上坐下,她似乎很累,但很激动。
“啊!我永远也忘不了今天。”她说。
“我也是。”他说。“和你在一起,我真感到幸福,以后我们天天在一起生活,我能天天见到你,那是多么的好啊!以后我一定带你去耍泰山,看蓬莱,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们出去旅游,你说去那里就去那里。”
她猛然发现四周已经再没有别人了,眼前只有她和归侨,忽然神往地说:“归侨,拥抱我一下吧,我好累,咱们接个吻吧。”
他听了,一下子脸红了,说:“芊芊,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吗?我也向你发过誓,等咱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拥抱你,和你接吻。”
她也脸红了,说:“这是我愿意的,我不会怪你。”
“现在你正激动,可我要冷静,我不能因为一时就有非分之想,做出非分之事来,我要为你着想,就是当时你不说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我没发誓,我也不能这样。”
无奈,她感到他就象一个木人,一个可爱的小木乃伊。她无奈地瞅了瞅他,“想不到你这个人还真这么有意思,这么可爱,可爱得多天真。”说着,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要是爸妈都不反对,那该多好,今日咱们回去,好坏就决定了,你在家里听着信吧。”
他那已经天真的心,全然没有考虑到她说这话还包含着什么意思,他只意为她爸爸可能要有转机了,今天就决定了,就高兴而十分坚定地说:“我相信,你一定会让我听到你给我的佳音。”
她瞬间象是要哭,用似乎责怪的目光瞅了瞅他,但又立刻分外温和地说:“天不早了,咱们走吧?”
“好。”他感到浑身轻快,站起来,一切都在梦幻之中。
“今天玩得高兴吗?”她问。
“高兴。”他说。
“玩的愉快吗?”
“愉快。”
“幸福吗?”
“幸福。”
望着他忙不迭的回答,她终于又笑了,而且那眼神是那样的神秘。有人说女人的眼睛会说话,此时她的眼睛就象含着无穷的语言。但他并不解其意,只也是笑,并手情不自禁地终于拍了拍她的肩,“芊芊,你真好,你现在这么活泼,真是个可爱的人,我一辈子都爱你,只爱你自己。”
她瞅着他,目光突然不动了,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久,才又上下打量着他笑了,“你的嘴好甜。”她说:“要是”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又转了话题,“归侨,天不早了,再晚了人家看自行车的也会骂我们不自觉,咱们赶快走吧。”
“好。”他的思维此时只有沉浸中的幸福,沉浸于未来和她这样可爱的人永远在一起的幸福。他答应的是那样疼快,那样愉快和自然,仿佛他们的悲伤已经在九天云外。好。”他的思维此时只有沉浸中的幸福,沉浸于未来和她这样可爱的人永远在一起的幸福。他并没有看出她的这些微妙的变化,他答应的是那样疼快,那样愉快和自然,那样的天真,那样的再没有一点点的思考,而又那样痴情的再听不出一点点的弦外之音。仿佛芊芊的这些话,都是在和他已经快乐起来发自内心的话,仿佛他们的悲伤已经都在九天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