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女先生之棺生记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奇怪的叹息声将我惊醒。只听得“唉哦、唉哦”声声悠长不断，似乎是谁被勒住了脖子，却不甘心的发出声声叹息，似人似鬼难以分辨。我害怕得在棺材里一动也不敢动，小声的叫着爷爷。

爷爷也正仔细聆听着这奇怪的声音，听我唤他，便轻声应着我，叫我不要惊扰了外面。我只好继续躺在棺床里，希望天快亮起来，不一会儿，手心紧张得冒出了汗。迷糊中正要进入梦乡，一阵凄厉的哭声远远传来。

屋外，悉悉嗦嗦的脚步声传来。借着月光的映照，窗户外似有人影晃动。

“谁？”爷爷大声喝道。

“是我，杨祖。”门外传来二狗子低沉的声音。

爷爷摸索着穿好衣服，给二狗子开了门。

“出啥事了，狗娃，这大半夜的？”

“杨祖，四户院里的赵婶吊死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她家女娃子们刚从山上婆家赶回来哭丧，我是来给你说信，烦请您去做场法事。说罢，狗娃掏出一包未曾开封的红梅香烟，细心起开拿出一支递给爷爷。爷爷接过烟嗅了嗅，随即点燃猛吸了一口抬头往天空轻吐烟圈……这是我们村里死人后的规矩，操持丧事的人家，需求人办事时，必须找客烟。而客人收烟必须回礼给逝者，这是客礼。

“您看，杨租，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坎上几处人家捎信去，就麻烦您老操心了。”

“这啥话，您去忙，我收拾收拾就过去。”一阵寒暄后，爷爷送狗娃出了大门，便折身回到屋里，叫我起床出门。

和爷爷赶到四户院时，天还没有亮，赵婶家的院子里已是灯火通明，破损斑驳的墙壁上挂着好些油灯，火红得发白的亮光随风摇曳，将一个个忙碌的人影拉长得好生怪异。院子里摆了四张大木桌，桌上稀稀拉拉拉的摆了些简单的祭品，没有猪头肉，大扣肉。我料想赵婶家一定是较穷困的人。通常大户东家的丧事，桌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祭品，还有做法事的队伍，冥乐老手前来。我正寻思祭品之时，赵婶男人寿星叔从屋子出来迎爷爷上桃屋。爷爷是冥事风水主事之事，来了东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桃屋与死者见面进行祭拜。

桃屋里停放着赵婶的尸体，一块不太白净的粗麻布盖着她的尸身。赵婶的女儿披麻带孝的跪在旁边，此时正啜泣哭诉，陆续赶来帮忙的村邻们被其哭声感染，个个落泪。看着赵婶的尸体孤寂的躺在那里，我的心突然生疼，泪水汹涌，有些无法呼吸，似乎躺在那里的是我，曾经也有人在我的身边如此痛哭的呼唤我……

“百天，快过来。”正当我泪眼婆娑之时，爷爷大声的叫着我。我转身看爷爷正行走在桃屋外，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着赵婶尸体蹲了下来。此时，屋子内油灯昏暗，随着阵阵凉风，火光摇曳，似乎随时要熄灭。隔着白布，我似乎能看着赵婶怒目圆睁，发紫的舌头长长垂在嘴边，毫无生气的看着我。我慌忙跑向爷爷，拽着他的手不敢松开。

爷爷拍拍我的肩膀，带着我来到一处桌前，桌子上堆满了香烛和冥币，爷爷坐下来开始整理佛头。

不一会儿，寿星叔过来将爷爷叫走，余下我一个人。我乖乖的坐在桌边，替爷爷继续整着冥币。屋子里油灯火亮，村邻们来来往往，这让我紧张的心情放松很多。正自顾自玩耍时，面前突然放下一盘糕点，糕点颜色好生漂亮，一个女人就桌边坐了下来。

“给你的，吃吧，丫头。”她冲我微弱的笑笑，脸色苍白，脖子处红红的印记很是明显。

望着好吃的糕点，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似乎什么时候见过。“无功不受禄”爷爷说的，不可以随便吃别的的食，我吞咽着口水却不有伸手。

“吃吧，丫头，这是我送你的，我就想和你说会话。”女人面色有些僵硬，颇显尴尬的笑着。

我终是抵不住诱惑，伸手拿出块糕点放在嘴边，用鼻子嗅了嗅，一股隐约的腥味直入鼻腔，我心底一颤，不露声色的继续放在嘴边，做出一幅舍不得吃的样子。

“丫头，让寿星把东西送回去，还会死人的。”说罢，两行清泪滑落下来，让人好生怜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刚刚闻到糕点的腥味，我突然很是抵触她。

我依然不动声色，眨巴着眼睛望着她，装出似懂非懂的看了她一眼……

“唉，村里还会死人，死很多的人

“也是，一个小娃娃怎么能听懂我的话，可怜我不能再回来了。”女人目光呆滞的望着院子外。

正寻思她说话什么意思之际，赵婶的妯娌香玉和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也坐在桌边，屁股还没着凳子，香玉的话匣子就打了开来。

“哎呀，真是奇怪，昨晚我做了奇怪的梦，我这心里害怕了一整天。”香玉边嗑瓜子边张嘴噼里啪啦的说着话。

“你就那点胆子。一个梦还把你吓趴下啦，我看你在床上那浪劲，我这身子骨还差点被你吓趴下啦。”男人一脸淫笑，从桌下伸出一只手摸索在香玉肥硕的屁股上，引得香玉浑身乔颤。

“你这死鬼，我说真的。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现在想起浑身汗毛倒立。

梦里面，我和赵嫂子正在院子里闲话着聊天，院口突然来了一个男人，身穿黑衣，长相俊秀得像书中的童子，他肩膀上套着绳索。当时，我和赵嫂子都看得满面绯红，赵嫂子更是一直瞅着那男人。突然，那男人前来让我帮他一个忙，说要我帮着他一下那圈绳索，我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没答应。可是，赵嫂子突然走过来，帮他扛过了那圈绳索。我却立马尖叫：“赵嫂子，赵嫂子，那是吊死鬼，他不是人。”随着我自己的叫声，我一下醒了过来，我醒来就听到了赵嫂子家的哭声传了出来，然后她男人敲我家门说信，说是她吊死了……说到这里，香玉绯红的脸颊突然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