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平安夜，我同高昂窝在他的公寓里，生着壁炉，开了音响，那个没有过完的国庆约会，在这座城市里继续。

高昂弄了点简单的饭菜，我们面对面地坐在四方的餐桌前慢慢地吃着。我喝了一点红酒，于是，觉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两颊微微地生着热，高昂看我的目光真温柔，真是要醉了。嘴里吃着的还是那些简单的食物，却觉得很香，突然，我就有点惋惜起来国庆那次被浪费掉的好材料。吃完了之后，两个人就坐在老旧的红色双人沙发里听音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屋里的气氛有点让人觉得懒懒的，我靠在高昂的怀里，慢慢地说着，“高昂，我爸的心脏手术很成功，已经出院了。”

“我知道，那天我去医院了。”高昂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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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抬眼看了他一下，又找回先前的位置靠回去，“原来那天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呢。高昂，那天为什么不见我？”

他叹息着笑了一下，回答道：“因为我没有把握，我不确定再逼你一次，你就会像我希望的那样不再逃了。”

我把左手覆在高昂搂在我肩头的右手上，“高昂，我……”

他止住我的话，反过来握住我的手，“沁，不用，我说了，我从没打算放弃你。”

我的心里突然就觉得有点疼，却不是为了自己，吸了一口气，我继续说道，“来伦敦之前，我去了我爸家，我把那些礼物都拿回去了，音乐盒、项链、钢笔、小猪玩偶……有些已经放了整整十年，都旧了，我拆开它们的时候，手都忍不住要抖起来……”

高昂在身后默默地收紧搂着我的手臂，我转头把脸埋在他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许久，才抬起头继续说下去，“我想过你说的话，到底我坚持那么多东西是在惩罚别人还是在惩罚自己，高昂，我觉得我根本没有勇气说，自己是对的。”

高昂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下一下用手摩挲着我的肩膀。

“高昂，其实，我真有点怕，苏尘在我来之前说，你只等我到圣诞，我下飞机的时候，觉得晕晕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突然就想，要是今天，我找不到你，我要怎么办。”我伸手环住高昂的腰，觉得自己的语气腻得让人意外。

“苏尘骗你的，我真没想过你会来找我。”高昂突然就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胸口就跟着一震一震。

“我就知道，”我忍不住撇撇嘴，“高昂，你怎么得罪过苏尘和高扬的？”

“你见过高扬了？”

“嗯，苏尘昭告天下了，说这是她男人。”

“哦？高扬这回该平衡了，”高昂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笑意，“高扬对苏尘憋着坏好多年了，小时候不懂事，他还跟我谦让来着……”

“结果就让你占了便宜？”我突然语气僵硬地插了一句，高昂一愣，转眼又笑开了，我忿忿地翻着白眼，吃陈年老醋这么没水准的事情，我竟也做了。

“要我解释吗？”笑停下来，高昂问道。

我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笑意盈盈，有点小戏弄的样子，横了他一眼，重新靠回他怀里，“不用，反正高扬那么精明，怎么着也不会再给你机会的。”

高昂一边笑一边搂紧了我，我就在他怀里一点一点任笑意也爬满整张脸，我突然觉得自己真傻，为什么我非要用那么多要命的道理来把自己同这样自然而然的快乐隔离开呢？

“高昂……”突然想起什么，我又开口。

“什么？”高昂低头看着我。

“要是我没来找你，你会怎么办？”我猜自己一定是一脸找抽的表情。

“要是等到过年前，你都不给我打电话的话，我就杀回去，掐死你算了。”高昂咬着牙，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我凑近了把头搁在他的肩上，“高昂，你是不是总在跟自己赌？赌这一把你会不会赢？”

“嗯？”他侧着头靠着我，似乎在问我指的是什么。

“带我去见你爸妈，同意我说分手，然后又狡猾地回到我的生活里……”我觉得，其实高昂真的是很聪明的男人，好像所有事情都在他的算计当中。

高昂笑了，“总算我也没有白费心机，不是吗？”

我不说话，我不知道能拿什么还他，他待我如此用心，耐心地等我想明白这许多事情，我真不敢想，倘若我像当年对韩磊一样决绝地离开高昂，那我该是对自己做了多残忍的事情哪！不过，幸好，我遇见的是高昂，他说过，他没打算放弃我。

“高昂，我们跳舞吧。”我抬头看着高昂，他握住我的手，拉着我站了起来。

自大学里舞训之后，我再没跳过舞，我想高昂也并不擅长这个，所以，我们就只是相拥着慢慢地摇晃，音乐很柔和，屋里很温暖，我们并不说话，可这气氛却让我感觉如此沉溺。

终于，一直到音乐快结束的时候，高昂低头吻住了我，唇齿间的触感让我在心里不由得叹息起来，相隔整整半年，我真是怀念他的吻，温柔却执着。他托着我的头，细细地吻着我唇上的每一条纹路，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顶开我的牙齿，舌头窜进了我的口腔里，很直接地纠缠着我的舌头，那姿势并不强硬，却也一点都不容我拒绝。我被动却欣喜地承受着他的吻，像曾经的每一次一样，我从来都拒绝不了他的吻，从来都是。

然后，等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高昂抵着我的头，低喘着问我，“沁，还回酒店吗？”

“你的忍耐力变差了哦，” 我轻轻地笑着，“天冷，不回去了。”

他并不理睬我那颇有些挑衅意味的话，收紧了拥抱，低头又吻住了我，这次，却霸道起来。

夜，真是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