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城皓和张涛去宾馆，把张涛安顿好之后他从宾馆出来，看了看表十一点了，街上已经冷清下来了，他一个人走在路上，偶尔有人路过他，或者一辆车匆匆开过去了。路灯静谧地照着他脚下的马路，周围的高楼上不断有灯灭了。

李城皓走在路上，他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都想着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他突然失去了方向，眼前一片迷茫。

在以前，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想到程初还在家里等他，他就充满了动力，一想到她那满眼的温柔，他浮躁的心就能安定下来。而现在，脑子里想着她，想到她眼含泪水看着他，他的心就阵阵抽痛，他需要一剂麻醉药让自己失去知觉，这心如刀绞的感觉痛地他无法自拔。

路过一家啤酒摊，他过去坐下来，一个人埋头喝了好多酒。这些酒原本对他来说还不至于醉，可今天喝到这里他就已经醉了，一手扶着酒瓶，趴在桌子上了。他的思想已经混沌了，脑子里不断闪现着曾经发生过的事。

和蚊子两人在广场卖苹果，遇上肖临科，几个人打了起来……

坐在过山车上，程初紧紧抓着他地袖口，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在篮球场，他们几个在打球，流着汗……

杂乱无章的画面不断涌现在他的脑子里，他感觉到头很晕很沉。

和肖临科碰在学校旁边那个胡同，他们的人把他打倒了……程初跑了进来……姜鑫毅他们来了……程初蹲在地上，他蹲下身看着她，她

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血……

五个人去山上结拜，上了香，他拿出刀子割破手指，一滴血滴进碗里，最后到蚊子了，蚊子偏过头去一刀划了下去，都是血。

李城皓一个激灵，猛然抬起头来，手里还握着那半瓶酒，他提起来又喝了起来，眼前也渐渐有些模糊了。

他看见前面走过来一个人，慢慢走近，走到他面前。

“蚊子，你来了？”

李城皓歪着嘴笑了一下，伸手就抱住他。

“你可算来了蚊子，怎么才来啊你……”

来的是啤酒摊老板，他看李城皓一个人喝醉了，看样子很痛苦，一定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就过来坐在他旁边。

他两手把李城皓的胳膊取开。

“小伙子，怎么了？”

李城皓睁了睁眼，看清来人不是蚊子，转过头去了。

“失恋了？”

李城皓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还是欠债了？”

“亲人离世了？”

李城皓垂头苦笑了一下。

“来我陪你喝一杯。”

李城皓转头看着他，嘴角歪了歪，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只要人活着，啥事都能解决。”

李城皓点了点头，问：“如果……你欠了很多债……你会让你最爱的女人……跟着你受苦吗？”

老板想了想，说：“我让她自己选择，她自己选择的，就是对她最好的结果。”

李城皓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知道他的程初一定不会选择离开，她会选择对他最好的结果。

他走在路上，伸出手腕低头看了看表，一手揉了揉眼睛，两点了，街上一片冷清，路上已经没有人了，程初也已经睡了吧。

勉强走到家，他轻轻开了门，客厅的灯还亮着，他走进去看见程初蜷坐在沙发上，靠着一侧的扶手睡着了，她还坐在沙发上等他。

他走过去在沙发边上蹲下身，看着她，她的脸上还有泪痕，带着一丝苍白的落寞。他看着她闭着眼柔弱的样子，心又痛了起来。他伸出手挨近她的脸，又收回了手。

他起身抱起她想把她抱进卧室让她睡在床上。刚抱起她，她就醒了，缓缓睁开眼睛，眼睛还有些红肿，她一定哭了很久。

“你回来了……”

程初的声音有些微弱。李城皓没有回答抱着她进去卧室把她放在床上，程初勾着他的脖子没有放开。

“城皓，不要走，好吗？”

她的眼里含着泪水，轻柔地问他。看着她有些可怜的眼神，他有些沉迷，刚才喝的酒已经让他神志不清了，这样看着她，他更醉了……

他看着她，缓缓低下头吻在她的唇上，他的唇吻着她的唇，越来越深，他一手按着程初的肩，一手抚在她的头发上，深深地吻着。她的头发软软地散在他的手上撩动着他的心，这个吻很炽热很激烈，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强装在她面前彻底瓦解了，他做不到对她冷漠，她是他的……

吻着她，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他一手去解程初的衣扣，一手握住她的手，他紧紧扣着她的手。

以前每次像这样和她十指紧扣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她手上的戒指，他喜欢她的戒指硌在他手指上的感觉，他觉得安心。已经习惯了每次都能感觉到戒指的存在，可刚刚扣着她的手的时候，却没有感受到戒指的硬度。他突然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为了交房租已经把戒指当了，他的心抽痛了一下，他不能让她继续受苦。

刚解开了上面的两颗扣子，他猛然停了手，好像突然清醒了，猛然起身下了床。程初起身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李城皓转过身来，她在床上一腿跪着抱住他，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脖根处狠狠地咬了下去，疼痛随即从脖根传来，他没有躲，任她咬着，她的嘴里尝到了血的味道，她缓缓松开牙，她的脸上流着眼泪，他的脖根留有她的齿痕。看着被她咬过的地方渗出血了，她坐在床上哭了。

李城皓感觉到脖根处不断传来的疼痛，这比起心里的痛却成了一种安慰，他希望她打他，骂他，这样才可以暂时缓解他心里的痛。

程初看着他脖根处渗出的血，赶紧起身下床去找出创可贴。她过来先用纸给她轻轻擦了擦伤口处渗出的血，又撕开创可贴，李城皓一手接过她手里的创可贴，边说“不用了”，边转身去客厅了。

程初坐在床上，任眼泪流下来，他竟然可以变得这么冷漠。在沙发上等他的几个小时里，她想了很多很多，她实在想不出他们之间出现过什么问题，她也不相信他会背叛她，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这件事。

沉默了好久，她问：“她是谁？”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顿时生出一阵可悲，她和她最爱的最信任的人之间竟然也会有问出这句话的一天，她不想问的，永远也不想问，可还是问了出来。

李城皓站在客厅，沉默了一下。

“楚冰。”

程初心头一震，顿时感觉到一种肝肠寸断的痛楚，莫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她没有再说话，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闭了闭眼睛，她太累了。

李城皓在客厅沙发上睡了，程初侧身躺在床上，眼泪打湿了枕头，她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残酷的事实。

李城皓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程初擦鼻涕的声音，黑暗中他睁着的眼睛里也沉默地闪着泪光。

程初在床上躺着，躺了很久都没有睡着，她已经很累了，却还是没有睡意。她想起那个下雪天，李城皓蹲在地上捏了一个小雪球递给她。

“送给你。”

“这个太小了，一会儿就化了。”

“小的好看。”

“你看，都化……”

她从雪球里拿出戒指的那一刻，心里涌动着感动。他给她戴上。

“程初，嫁给我吧。”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她怎么也想不出来，难道他在骗她？可是又想到那次李城皓衣服领口上的那抹口红，楚冰吻了他，难道那天他们已经……

想到这里，她的心痛的厉害，胃里也感觉到翻江倒海的难受，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按亮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三点四十了。她起身出去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客厅里沙发上的李城皓，他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此刻她一点儿也猜不出来。

她回卧室抱出一床被子，出去轻轻盖在他的身上，他闭着眼睡着了，她想他最近真的太累了。即使到现在，她还是忍不住地心疼他，她给他掖好被角，转身进去了。听到程初已经进卧室去了，李城皓睁开眼睛，他也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