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就是个吃人的社会

“高副佥事，出大事了。”

校场上，徐九大嚷大叫的匆匆跑到高霖的面临。

高霖一看徐九的面色，随即认真起来：“什么事情，让你大嚷大叫的？”

徐九气喘吁吁的解释道：“那、那个郑国公常茂。带人去富户家抄家的时候好像弄出人命了，现在国公大人正在大帐内和布政使司的人为这事头疼呢。”

高霖闻言很是震惊，他知道这个常茂肯定会闹出事来。但是这么快，这么大他还真没想到。

“怎么办啊，高副佥事。那个郑国公可是延庆卫的副都指挥，这事要是闹大了肯定会牵扯到你的。”

对于徐九的说法，高霖感到非常可笑：“你呀，真是多虑了。人家一个世袭的国公，天塌下来都有皇帝帮忙顶着呢。再说人家还是太子的小舅子，这事轮不到咱们操心。至于伱说的牵扯到延庆卫，他还没上任呢。”

“好吧。”徐九见高霖还是背着手，看着将士的训练只得叮嘱了一句：“反正话给你带到了，你自己多加注意。”

说完，徐九就转身离开了，他还要继续去值岗，刚刚他也是偷溜过来的。

“看什么看，右边第三排第九个。一百个俯卧撑。”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消息影响到了心情，这会儿的高霖看谁都不爽。

下午结束训练的时候，高霖看见几个文官出了大营。应该是事情已经商讨出来处置的流程，要不然这群文官估计今天是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怎么了？我刚刚看见徐九过来找你说了些什么。”

朱棣不知道何时凑到了高霖的身旁，一脸八卦的表情看着他。

“那个只出现了一天郑国公，听说在抄家的时候搞出了人命。具体不是太了解，徐九也没说清楚。”

高霖一边走着，一边叙述事情的经过。

朱棣本来就对常茂没什么好感，一听这事大为恼火。

“这个家伙，在南京的时候就是个纨绔子弟，到了这里都不知道收敛，真是将大哥的脸面给丢尽了。”

高霖则点了点头，这话他也想说，就是不敢。

于是他撺掇起来：“要不你去魏国公那里打听打听？”

“干嘛我去？你怎么不去？”朱棣有些玩味，他可不傻，这时候往枪口上撞不是找死么。

俩人还没商量好谁去，徐九已经奉命走了过来。

“燕王殿下，高副佥事。魏国公那边传你们过去。”

一看谁没跑了，俩人耷拉着脑袋跟着徐九前往了中军大帐。

本来在路上的时候，俩人还想找徐九探听一下内幕，到时候进了大帐好有个准备。谁料这家伙竟然铁面无私起来，竟然谁都不搭理的态度走在最前面。

见到徐九是这个态度，俩人不免心里咯噔了一下。

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的同时，心里面也把常茂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

“见过魏国公。”

一进入大帐，俩人不约而同的一起朝徐达施礼。

“嗯。”不过徐达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俩人寒暄什么。

“延庆卫真是出人才啊，不仅侮辱妇人，最后还虐杀。你们延庆卫就是这么治军的么？燕王，你身为延庆卫指挥使就是这么纵容手下触犯军纪的么？”

徐达愤怒的拍着桌子朝朱棣怒斥。

朱棣顶着徐达的口水上前一步道：“启禀魏国公，属下目前为延庆卫新兵，还未上任指挥使一职。所以常茂触犯军规，属下并无管辖权。”

“好你个朱老四，球技够好的啊。你跟你岳丈俩人跟这儿演戏，当我看不出来啊。”

高霖心里一万头神兽跑过。

果然，徐达马上就将火力对准了高霖：

“高副佥事，我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延庆卫的新兵都归你管辖，你来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你奶奶个腿。”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后，高霖也上前一步回道：“启禀魏国公，常茂并未向延庆卫报到。”

“那跟着他的那些士兵呢？”

“亲军都护府二百人皆未向延庆卫报到。”

“你......”徐达一愣，突然间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不下去了。

“难道自己大意了？”本来想通过此事拿捏一下高霖的他心里开始产生了怀疑。这狗一般的常茂，竟然没有向延庆卫报到，这是徐达之前万万没想到的。

“噗嗤。”一旁的朱棣没忍住笑了出来，突然意识到场合不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笑，很好笑吗？”徐达抓起桌子上的砚台就朝朱棣扔了过去。

还好朱棣反应迅速，一个闪现躲开了。不过他躲开了不要紧，一旁的高霖可就惨了，只见砚台里的墨水好巧不巧的全都淋在了他的脸上。

变成包公形象的高霖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明天给朱棣单独开小灶。

“别以为你们托的了关系，纵兵抢劫五十余万两白银，还弄出两条人命。都给我说怎么办？”

“上奏皇帝，由陛下圣裁。”

此时还没有多少政治经验的朱棣第一个站了出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呢？”徐达对朱棣的提议不是特别满意。

知道自己跑不了的高霖苦笑道：“亲军都护府二百亲兵逾期未向延庆卫报到，又于北平府裹挟郑国公抢劫，侮辱妇人致死。皆斩。郑国公虽被裹挟，然治军无能，遣回南京大都护府问罪。”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徐达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俩人退下。

走出了大帐，朱棣很是不高兴的拉住了高霖：“明明是常茂带头，为什么到你嘴里说成是他被裹挟的了。你为什么替他脱罪？”

“我说你先松手好不好。”高霖将自己的袖子从朱棣手中揪出来后，继续道：“你岳父和开平王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啊，再说你是想让你父亲背一个擅杀功臣之后的名声么？”

“可是......”

“可是什么，我跟你之前讲的你都忘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组建延庆卫，与北元决战。这件事情要是不遮掩，直接报到陛下那里，你敢保证陛下不因此事裁撤了延庆卫么？”

高霖说着说着也上了火气，他痛恨自己为了一个人渣竟然放弃了自己的底线。

朱棣有些失望的说道：“人不可以只看得失。”

“我告诉你，朱棣。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我现在都改变不了结果。如果你觉得不对，那你未来就改变它。”说到最后，高霖的口水都因为情绪的宣泄喷了朱棣一脸。

朱棣有些迷茫喃喃道：“用我的方式改变它？”

稍微情绪平稳了一下，高霖突然想起以前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也是华夏历史上第一篇白话文小说的其中一个段落。

于是他一字一字的背了出来：“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而他刚才帮常茂脱罪，毫不犹豫的将其中肯定有无辜的亲兵一并谏言斩杀，何不是在吃人呢？

想到这些，高霖低声的哭泣起来，陪同他的还有朱棣，刚才迷茫他也听到了这段话，哭的比高霖还要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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