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侍郎妻
作者:六月拾玖 | 分类: | 字数:41.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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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翠衫柳醉
楚阑回到房中,内心翻涌的痛苦搅得他无法平静。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这一切真的如她所说的,放下了么?
他从没想过,她会离开他,即使是她走的那天,他也没想过,他一直坚信,她是他的,任何人都抢不走,因为他知道,她是爱着他的,即使她恨他,也还是爱着他的。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她对那个青衣男子笑,对那个人撒娇,甚至,叫那个人相公……
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都在那一刻碎裂了,他许久不曾触碰的温柔,她轻易的就给了另外一个人。原来时隔这么多年,她也还是会笑的,只是那笑容,却不再属于他。
楚阑蓦然握紧了双拳,不可以!落儿是他的,又怎能被别人抢走?!
可是……
紧握的拳又颓然松开,他又要将她,重新带回噩梦中么?
他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过。
他思索半晌,推开了门,走入书房中。
‘停云落月’这一失传的招式,那位青衣男子如何会习得?怪不得那日柳静持威胁不成,反让沈落辞跑了,沈落辞不会武功,又如何逃跑?当时也未曾细想,现在想来,估计就是被那青衣男子所救吧。
而灼华那日离开京都,说青衣男子已经有些眉目,回来时又说路上遇见了沈落辞。想来从沈落辞离开京都时,那青衣男子就已经与沈落辞同路了,可是灼华既然一直跟着沈落辞,又为何不告诉自己那青衣男子与她同路呢?
这几日经过自己调查,柳静持并无什么动静,而且以柳静持的本事,也不可能有能将灼华打成重伤的手下。那青衣男子剑法虽是精妙无比,内力却不足,似有内伤之故,而他的伤,又与灼华有几分相似,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么?
青衣男子若是不受伤的话,武功并不会在灼华之下,但是他受的伤却比灼华还要重几分,究竟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对灼华手下留情?
而那后来救走那青衣男子的白衣人,轻功极好,又虽然携带一支玉笛,想来便是叶庭柯了,叶庭柯本与灼华是旧识,为何却去帮那青衣男子呢?
这此中关系竟是如此千丝万缕,纵横交错,像是一张细密的网,无声的罩住他。
难道说,灼华背叛了自己么?
楚阑想想便觉得背脊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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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落辞早就看到了徐怀瑾衣服上的斑斑血迹,只是他不说,她也不问,她知道,他不想让她难过,她只能装作没看见。
叶庭柯走了,她扶他躺在床上,自己去厨房煎药。
却在走进厨房的一瞬,眼泪就落了下来,凝固在地上,结成了冰霜。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承受,她不知该如何分担。
炉火燃起,药苦涩的味道窜满了整个屋子,熏得人眼睛发疼。
小猫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扯着她的裤腿,不断的叫着。
沈落辞急忙擦干了眼角的泪花,俯身摸着小猫的头,问道:“怎么了?”
小猫却还是不肯松口,一直扯着她的裤腿,像是要她离开厨房一样。
难道是怀瑾又出事了么?沈落辞这样想着,便抬起脚步出了厨房。
小猫见她走出厨房,就跑在了前面,一边对她叫,一边回头,像是要她跟上一样,但是小猫去的方向,却并不是卧房,而是大厅。
沈落辞疑惑的跟着小猫走进了大厅,只见小猫扒着柜门上的抽屉不放,那爪子使劲的挠着,这柜子里有什么东西呢?
沈落辞想着便打开了抽屉,只见抽屉里放着厚厚的一叠纸张,纸张上面垫着一张牛皮纸,上面放着几株已经干枯的山藿香,沈落辞拿起山藿香的枯枝,小猫就兴奋的叫了起来,张嘴便去叼那山藿香,沈落辞有些无奈的递给了小猫,小猫开心的叼走了,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发出叫声。
原来小猫是想玩这个枯枝啊,她还以为是什么呢。
沈落辞正准备关上抽屉走时,却看见那层纸张上似乎有些颜色和花纹,她将上面的牛皮纸拿掉,牛皮纸底下是几层薄薄的宣纸,她又将那叠宣纸拿出柜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画。
一位翠衫女子站在画的中央,周围是熙熙攘攘的行人,一盏花灯在那女子面前,撒发出淡淡的光辉,将那女子的秀颜照的愈发的娇媚。她站在人群中,眼睛痴痴的看着那花灯,似乎被那花灯的美所惊艳了。只是那花灯在画中与周围的行人一样,不过寥寥几笔,那女子却一笔一划,细细描绘,甚至将她耳上的耳坠都描绘的活灵活现。
画卷的左侧以行楷提了一句:‘翠衫拂柳醉,秋月染云晖。’
沈落辞心中一悸,这幅画画的,正是中秋那日自己看那花灯的时候啊。她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看着一幅又一幅的画,画中的主角全都无一例外的一身翠衫,有快乐时的她,忧愁时的她,微笑时的她,还有哭泣时的她……
沈落辞一张又一张的翻过,最后几张的纸已经有些微微泛黄,带着些时间的沧桑,她的手指颤抖的翻到了最后一张,画上莺蝶纷飞,碧草如丝,一位男孩儿背着一位小女孩儿走在小道上,小女孩儿的胳膊紧紧的搂着小男孩儿的脖子,长而卷翘的睫毛遮住了她玛瑙般的眼睛,她的唇轻轻的印在那男孩儿的脸上,两个人的脸都微微泛着红晕,只不过一瞬,却在画卷上成了永恒……
画卷的左侧依旧提了一首诗:‘芳桂烟浮草,路半人已非。岭分苍翠色,往事钓童归。’
沈落辞的泪忽的就滴落下来,他竟用情至此……
再也平复不了心中的思绪,沈落辞将画卷放在抽屉里,匆匆跑出了屋子,推开卧房的门,扑倒在徐怀瑾怀中,轻轻啜泣着。
徐怀瑾被沈落辞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有些慌乱的拭去沈落辞眼角的泪,轻声道:“落儿,怎么哭了?”
“我、我看到……”沈落辞的话语又被呜咽声所埋没,双唇颤了颤,剩下的话似乎已经说不出口。
徐怀瑾将她抱起,不断的安慰着她,待她平复了情绪,才柔声问道:“看到什么了?”
沈落辞又是几滴泪落下,“我看到……抽屉里的……”
沈落辞的话又是只说了一半,就啜泣起来。徐怀瑾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静静的凝视着沈落辞,低声道:“你看到那些画了么?”
沈落辞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徐怀瑾轻声一叹,将她抱在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她因为啜泣而抽动的背,柔声道:“那都是些以前画的了,不要哭了,好不好?”
沈落辞呜咽道:“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跟我说……”
徐怀瑾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忧伤,“以前哪有机会与你说呢。”
沈落辞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凄凉,眼泪染湿了他的青衫,“我若是早知道,绝不会那般对你。”
徐怀瑾长睫一垂,眼中都层薄薄的雾色,“那时你心中只有他,怎么对我,在我眼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沈落辞从他怀中抬起头,看着他犹带雾色的眼,低声道:“我……”
徐怀瑾的手轻轻的揉着她的长发,打断了她的话,安慰道:“好了,别想了,不过是排遣寂寞时所作,你不要难过了……”
“你以前经常作画么?”
徐怀瑾轻声道:“嗯,有时候想你想的难受,画一幅画,就好多了……”
沈落辞的心都因为这句话而揪了起来,想她想的难受?这是怎样蚀骨的思念啊,可她却从来不知道,将他忘得干净……
沈落辞心疼的抚上他的脸颊,颤声问道:“为什么画里只有我一个?”
徐怀瑾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丝无可奈何,“因为那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不是我。”
沈落辞抱紧他,吻了一下他的唇,“那以后不可以再画我一个人了,要画就画我们两个人的!”
徐怀瑾柔声道:“好。”
“说话算话哦!”
徐怀瑾伸手轻轻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浅浅一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