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勃该不该死？

哈勃对于北凉人而言，是他们的救世主是他们的神，是走向更好生活的希望。

而哈勃对于东珠金兆而言，却是侵略者，是不得不除去的恶魔。

因为立场不同，哈勃完全成为两种极端的人物。

而对于顾青禾而言呢，他本该只是一个被委托暗杀的人。

这其实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命题，可当顾十三不再是顾十三时，这个简单的命题就变得复杂起来。

里面夹杂太多的情感因素，比如愧疚。

这绝对是件坏事。

苏长卿见顾青禾有些疲惫的模样，于是柔声道：“青禾，你一人在宫中，一定要多加注意，我会尽快将你救出来的。”

顾青禾觉得心中暖融融的，她笑道：“长卿，谢谢你们。这次你们回去，还希望你们能帮我给我的团员们传个话，就说让他们暂时按兵不动，等我的消息。”

顾青禾的客气，倒是让苏长卿心中不是滋味，可他并未显露出来，他含笑点头：“好。”

“多谢。”

说是按兵不动，可事实上，第二天一大早，兵团就来人了，而且这人还是顾亦唐。

宫女传话说，他的弟弟从金兆赶来了，正在大殿同皇上在说话。

顾青禾连忙去大殿，果然见着自家哥哥顾亦唐正和皇帝侃侃而谈，不过，那顾亦唐身后跟着的人居然是柏炎！

顾青禾一进殿，柏炎就朝她挤眉弄眼，顾青禾当作是没有看到，先是向皇帝行了礼，随即同顾亦唐寒暄起来。

“哥哥，你怎么来了？”顾青禾眼神暗示着。

她相信苏长卿把话带到了的，所以顾亦唐此次来肯定是他自己的主意没错的。

现在皇宫犹如龙潭虎穴，有她一人在其中就够了，何必再添上一个。

顾亦唐爽朗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到了北凉做了公主，却不准哥哥来么。若不是哥哥消息灵通，你可是要一直瞒着哥哥？”

顾青禾垂眸辩解道：“哪儿有！哥哥误会青禾了！”

皇帝如和蔼可亲的长辈一般，笑得一脸慈祥，他道：“这下好了，老丞相总算能一家团聚了。”

说到此，皇帝神色微微黯淡：“若是兰若也在就好了。”

顾亦唐想来也是听苏长卿说过其中缘由的，于是道：“皇上，其实娘亲曾提起过你的。”

皇帝眸光一亮：“你说的可是真话？”

“嗯。”顾亦唐诚恳点头，“小时候，娘并不怎么提及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只是到了后来，娘亲渐渐病重，她则经常提起她年少时候的事。”

“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娘提及的是北凉，更不知道提及的是你。”顾亦唐道，“那时候娘亲经常提及一个人，她称他为启哥哥，现在想来，也就只有皇上你了。”

皇帝眸光微微湿润，怅然道：“兰若当年的确是这样叫我的。”

“皇上。”顾亦唐突然声音有些许哽咽，“我娘死时说，她后悔了。”

皇帝身形一颤，他满脸悲切：“若是当年我找到了兰若，兰若必然不会孤零零地死在金兆。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当年我若是不意气用事，必然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顾青禾同顾亦唐对视一眼，后者眼中竟是闪过一抹精光。

顾青禾讶然，没想到自家哥哥也开始这么会演戏了。

站在顾亦唐身后扮作家丁的柏炎，一没资格说话，二被顾青禾忽略，实在是憋得慌，可无奈‘身份’低微，只得忍着。

皇帝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他忆起当年兰若长发白衣，笑靥如花，站在花丛中冲自己挥手，叫自己启哥哥。

启哥哥，启哥哥，到头来她却只把自己当做哥哥。

后来出现一个书生，温柔内敛，气质彬彬，完全将兰若的心和魂都勾了去，他拼尽全力也抓不住她了。

到了最后，他只好求自己的父皇，要求他赐婚，而换来的结果却是兰若和书生的私奔。

他没有追，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耻辱。

他堂堂北凉太子，未来的九五之尊，却被一个女子抛弃，而且是为了一个不知名的书生被抛弃。

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去追，而正是他的这份骄傲让他痛苦和思恋了二十年。

忘记一个人，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太多太多。

他后宫的女子，都有几分像兰若。

或是样貌，或是气质，但凡有那么一丝丝像兰若，他都要把她收入后宫。

比如当今皇后素月，正是起舞的时候像极了兰若，还有那低头浅笑，柔声细语，分明就是另一个兰若。

现在想来，若是当年自己能放下一丝丝的骄傲，或许今日的结果就不一样。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皇帝看着顾青禾，眼前这女子，像极了当年的兰若，也正是因为如此，那日初见，一眼就认出她来。哪怕过了二十年，兰若的样貌依旧在他的心底好好保存着。

皇帝突然间似乎老了几岁，他转过身，朝着顾青禾顾亦唐道：“你们兄妹两难得一见，去聚一聚吧。”

他不想在看到他们了，他们身上有兰若的影子，也有顾满庭的影子。

顾青禾同顾亦唐以及柏炎从大殿上退了出来，顾青禾领着两人一路到了她的寝宫，她刚把宫女们屏退了下去，柏炎率先凑到顾青禾身边询问：“青禾，这段时间他们可有欺负你？”

顾青禾好笑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柏炎见顾青禾这副模样，心中也放了心，他笑道：“也是，你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顾青禾伸手就在柏炎额头上弹了个暴栗，嘣的一声脆响：“你要是来说风凉话的，就怎么来怎么回去！”

顾亦唐在旁边看着，忍着好笑道：“青禾，我们原本打算直接潜入皇宫救你出去，可苏公子传话来说，你让我们按兵不动，说是要从哈勃身上下手，你可是有什么计划了？”

顾青禾正了正声色道：“哥哥，北凉皇宫戒备森严，若是硬闯出去，恐怕少不了赔上几个兄弟的生命。再者，就算我们逃出了皇宫，想要逃出这大凉城逃出北凉，恐怕也是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