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道长冷笑道：“三颗丹药，你拿走一颗，你老公竟然会不知道？” 　　“难道他连三个数也数不清楚？”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中年妇女脸上立刻出现凶相：“老娘也不是好惹的。他也问过我几次，我就是没有承认，他也没有办法。” 　　她看上去就像一个随时准备出去骂街的泼妇，这种女人最难惹。 　　宁与好汉打架，莫与泼妇说话。 　　“难道只有他可以享受这种药，我就不可以尝一下味道？” 　　她心中的怒气还没有消，说出的话带着深深的恨意。 　　杨道长没有说话，眼光又落在药瓶上。 　　陈三道：“你来这里不会只为了让我看一眼这瓶丹药这么简单吧？” 　　中年妇女道：“当然不是，这瓶药我是随身带着的并没有想给你们看，只是那个小女孩问起才会拿出来。” 　　这瓶药一直随身带着却还没有找到男人吃下去，这个女人生活看来也是很寂寞。 　　她看上去并不丑，年纪也不算老，离婚后钱也应该分到不少，为什么一直没有找到男人？ 　　也许她身上缺少了一种女人的魅力。 　　这种魅力不是容貌也不是服饰带来的，是一个女人骨子里透出来的东西，是一个女人的修养带来的。 　　一个女人到了中年还没有修养，在男人眼中可能真的是一堆豆腐渣。 　　这个女人太没有修养。 　　陈三道：“你来找我究竟是什么事？” 　　中年妇女道：“我想让陈先生不要再管这件事，不要再继续查下去。” 　　这是为什么？ 　　屋子里每个人都感觉很意外。 　　中年妇女道：“我那个死鬼丈夫离婚的时候没分给我多少钱，家里的财产也不知道这两年他都折腾哪里去了，不但一分钱没剩还欠下一大笔债，东西都卖了还不够还债。我没有能力赚钱，只能靠他养活我们母子，现在他死了，我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拉扯大这个孩子。” 　　这个男人虽然无情却有义，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还知道一个男人可以抛妻却不能弃子。 　　陈三道：“可是这和我查杀你丈夫的凶手好像没有关系？” 　　“有关系！”中年妇女立刻道：“如果他是意外死亡就有关系，我可以得到一大笔保险赔偿。” 　　“我们还没有离婚的时候我就为他买了一份保险，受益人是我，这件事没有人知道。” 　　她显得很得意，似乎觉得这是一次很成功的投资。 　　“现在每个人都认为他是意外死亡，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还有凶手，只要陈先生不查下去，我就可以得到那笔钱，就可以养活自己和儿子。我知道陈先生也有个女儿，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 　　陈三苦笑着没有说话。 　　如果死者听到这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会不会觉得自己的死很有价值，可以为自己的死能为妻子换来丰厚的赔偿而满足。 　　陈三道：“我并不想查这件事，可是就算我不去查田老先生也不会放过凶手，他的能力你也应该知道，想查出凶手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查出来了，你还是得不到赔偿。” 　　他很想为死者出一口气，不想让这个女人这么得意，找了一个理由来打击这个女人。 　　其实，田老先生如果自己能查出凶手也就不会找到陈三。毕竟他自己也说过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这件事可能比想象中复杂的多。 　　中年妇女道：“这一点不需要陈先生担心，我已经想好怎么去对付那个死老头子，只要您不再管这件事就可以。” 　　她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对田老先生有许多怨言。 　　中年妇女说话的语气很有信心，似乎真的可以说服那个她嘴里的死老头子。 　　陈三觉得很意外。 　　田老先生那样的老人已经很少有东西能打动他的心，很少会改变主意，而且死者还是他的侄子，虽然是远房毕竟也有血脉亲缘，不知道她要用什么办法让他改变主意。。 　　陈三很好奇，但是没有问，只是笑着道：“你可以回去了，这件事我并不想管。” 　　中年妇女很高兴，似乎已经看到一堆诱人的钞票堆满自己眼前，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陈三忽然为他的前夫感到悲哀。 　　他看着中年妇女起身准备离去，忽然开口道：“你还记得自己的丈夫叫什么名字吗？” 　　“应该是你的前夫。”陈三也纠正道，他故意这么说，想让中年妇女多少可以感觉到一点难堪。 　　中年妇女毫不在意。 　　“他叫田忠。”中年妇女很奇怪陈三为什么会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陈三淡淡地道：“我以为你早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呢。” 　　中年妇女笑了，笑过之后也淡淡地道：“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忘记。” 　　“一个女人可能会恨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但是绝不会忘记。” 　　女人真的是这样。 　　看着中年妇女离去，屋子里没有人说话。 　　那瓶丹药中年妇女带走了，空气中只留下诡异的气味。这种味道让每一个人都沉默。 　　陈三长叹一口气，道：“你说的没有错，这件事情看起来真的很麻烦。” 　　杨道长道：“你相信这个女人的话？” 　　陈三道：“这个女人说的话就算是假的，那瓶丹药却是真的，这难道还不够吗？” 　　这已经足够。 　　杨道长道：“你真的可以确定白石道人王炎三已经死在那个山窟里？” 　　陈三道：“我亲眼见到那个山窟坍塌，他在里面没有出来。后来又去过几次也没有见到那里还有生人迹象，应该是死了。” 　　杨道长道：“也就是说你没有见到他的尸体。” 　　陈三确实没有见到尸体。 　　杨道长继续道：“他是不是还活着，那个山窟坍塌只是他的一个障眼法。” 　　陈三不知道。 　　杯中的酒已凉，他喝了一口凉酒，觉得这杯酒喝到嘴里味道变得很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白石道人王炎三还活在世上？” 　　杨道长道：“我的意思是带着这种丹药流落到世上的只有一个人，就是白石道人王炎三，如果他真的死在山窟里，这件事就不只是你的麻烦，也是乾坤道府的麻烦。” 　　他是希望白石道人王炎三还活在世上。 　　世上如果还有人知道这种丹药的炼制，也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乾坤道府的秘密。 　　乾坤道府的秘密如果有外人知道，这可能真的会给他们带来一个大麻烦。 　　陈三忽然感觉自己现在很轻松，道：“你的意思是现在我的麻烦已经变成你的了？” 　　杨道长点头，脸色变得凝重，道：“没错，现在这不只是你的麻烦也是乾坤道府的麻烦。” 　　“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杨道

长忽然抬起头看着陈三笑道。 　　陈三终于笑出声来，道：“没错，我确实很开心。有你杨道人在这里，就算世上真的还有一个拿着魔刀的人，找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杨道人道：“你真的决定不再管这件事？” 　　陈三道：“没错，不想再管，因为这已经不是我的麻烦，而是你的。” 　　“既然是你的麻烦我为什么还要替你去背这个黑锅？”陈三又喝了一口酒，忽然觉得酒的味道又变好了。 　　可是，酒的坏味道却好像到了杨道人的酒碗中，他皱着眉头喝下一大碗酒，又添了一碗，一口喝干，道：“你好像还欠着我一个很大的人情。” 　　他救活陈三女儿，解了她中得丹毒。这件事陈三确实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他的样子看起来准备讨债。 　　陈三知道杨道长指的是这件事情，但是他却在装糊涂，笑着道：“你是一个方外之人，早已不在五行之中，怎么还会记的有人欠你人情？” 　　“心有所累，岂不是断送了你这一世的逍遥？”陈三悠悠地道。 　　杨道长道：“如果这件事情不能解决，不只是断送我一个人的自在逍遥，可能整个乾坤道府也不能再清净。” 　　陈三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严重。 　　唐惠歆已经蜷缩在女儿身边睡着。 　　晓月走过来坐下，拿起酒瓶斟满陈三面前的酒杯，道：“这是乾坤道府的事情，我和杨道长会解决。你的女儿很可爱，不要再让她为了你的事情受到任何伤害。” 　　她说话的语气很奇怪，但是非常诚恳。 　　杨道长一怔，他没想到晓月会忽然说出这种话。 　　陈三喝下斟满的杯中酒，沉吟不语，似乎在考虑晓月说的话。 　　杨道长道：“晓月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件事确实和你没有关系，不应该连累你和女儿。” 　　陈三道：“可是我还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没有还。” 　　杨道长笑道：“如果那把刀不能要我的命，我一定会回来找你讨要这个人情。方外人也是很小气的，不会忘了你这个人情。” 　　陈三道：“如果你死了，我可能就没有机会还了。” 　　杨道长道：“生死有命，如果我真的活不过去就下辈子找你讨要。” 　　他似乎也在害怕那道流星般飞向天外的刀光。 　　陈三道：“也许那把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至少我们谁也没有见到那把刀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且，这瓶丹药可能和那个杀人凶手并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查丹药的事情，也许不会遇到那个凶手。” 　　他开始改变主意。 　　杨道长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陈三继续道：“我现在忽然又对那瓶可以让男人吃下去就变得像牲口一样有力气的丹药感兴趣，你知道现在我也已经不年轻了，这种药我也很需要。” 　　“我也想做一个像牲口一样强壮的男人。”他在学中年妇女说话的语气。 　　说完，他就开始笑。 　　可是，只有他一个人在笑。 　　杨道长没有笑，目光中充满感激。 　　方外之人也有方内之交，也懂得朋友间的义气。 　　他知道陈三做了一个艰难的选择。 　　晓月眼中却充满了忧虑，她忽然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 　　似乎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知道了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