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里装奶一时心软，没舍得把好不容易刷满了好感度的刀尖上抹糖真加到仇杀列表里，想了想，绑定情缘似乎还有最后一个步骤，那就是靠近五尺以内，给对方放一颗真橙之心。刀尖上抹糖并没有放橙子，酒壶里装奶看了看自己的包裹，乱七八糟有一堆的东西，却没几个值钱的。至于钱……

她望天，PVP穷三代啊，自打上赛季精炼镶嵌价格大涨，还弄了个什么淬炼出来后，酒壶里装奶包里的金子就没超过五位数。

一块金砖都不给我！她愤恨地想，想找笑倚危楼借钱来着，不过想了想，还是没这么做。

酒壶里装奶，打算自己攒出钱来。

于是放橙子这件事，就搁置下了，唯有裴小鱼和笑倚危楼知道酒壶里装奶有这么个计划。师徒两个非常默契地没有向刀尖上抹糖说起过，虽然这两个人在一起已经许多年了，不过总还是要有惊喜的，才能让这份爱情持久下去嘛。

没想到这一拖倒是拖出了事儿，忽然有一天，裴小鱼看见帮会频道又跳出了她们两个的击杀喊话，这一回是刀尖上抹糖摁趴了酒壶里装奶。

其实明教教义里可是有一条凡我弟子，莫惹丐帮的。明教打丐帮不是那么容易，酒壶里装奶更是PVP玩得很溜。裴小鱼愣了愣，这是师嫂放水了吧？

帮会频道一帮人波澜不惊，只是说：“哎呦，这两个，又开始明撕实秀了。”互相仇杀这种事发生的太多，大伙儿已经看腻了，想看点新鲜的热闹。

裴小鱼想了想，跑去密聊刀尖上抹糖：“@。@师姐……”

“小鱼，上YY陪我，么么哒。”刀尖上抹糖马上说。

裴小鱼哦了一声，立刻去打开YY，一进频道，就听到对面响起咔嚓咔嚓的声响，刀尖上抹糖似乎是在吃薯片，吃得特别响亮，裴小鱼带着耳机，听得她感觉耳朵里塞满了薯片渣似的。

“师姐？”她叫了一声。

“啊，师妹你来了！”刀尖上抹糖嘴巴里还含着东西，帮会频道又跳出了她的击杀喊话一次。

裴小鱼觉得大概酒壶里装奶真的放水了吧，不然刀尖上抹糖怎么还能一边吃薯片一边打丐帮？

紧接着，刀尖上抹糖就说：“你帮我开一下那货的号呗，我这儿双开太卡了。”

“……”原来是双开呀，裴小鱼就问起来，“师姐，你不是跟师嫂好不容易刷满了好感度么，怎么又加仇杀了啊？”

“哼，别跟我提那个死货！”刀尖上抹糖十分生气。

裴小鱼就问：“师嫂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呵呵哒，别提了，她办公室有个男的在追她，她也不明着拒绝，气死我了！”刀尖上抹糖是真的生气，不过却没有什么别的宣泄的法子，只能在游戏上折腾。

“呃……说不定师嫂拒绝过了，但是那个男的意味师嫂单身才没放弃呢？”裴小鱼帮酒壶里装奶开脱。

刀尖上抹糖其实也知道，她生的闷气，大多数都是自己在跟自己找恼火。

她使劲儿抓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哎了一声：“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我们两个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我们是情侣的那一天啊。”

裴小鱼想了想，小声说：“会有的。”

“嗯……等她退休了，我们两个都成了老太太，到时候一起去跳广场舞，就跟别人说，我们是一对。——不对，那样会被其他老太太排挤的。”刀尖上抹糖给自己画了个大饼，然后使劲儿摇头，把脑袋里的那个大饼给甩开，“不对，说不准那时候我们早就分手了呢。”

眼看着刀尖上抹糖说话越来越丧气，裴小鱼想安慰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才好了。

不过很快刀尖上抹糖就自己笑了起来：“其实还好，好歹我们两个都是女孩子，平时上街拉着手，搭着肩膀，抱一抱，都不会被别人怀疑什么的。咱们帮有个男的，在外头想拉一下他男票的手都不行呢，哈哈哈哈！”

刀尖上抹糖笑得很开心，裴小鱼却有点不知道，是哪里好笑呢。

她觉得这两个故事一样悲伤，她有一个幼稚的想法，希望每一对相爱的人，都能在外面牵手、拥抱和接吻啊。

刀尖上抹糖问裴小鱼：“你觉得，我们能长久下去吗？”

“嗯，能的。”裴小鱼想了想，点点头。

“哎，其实你是第二个这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我们俩的女生哎。”刀尖上抹糖絮叨了起来，开始数自己，“以前我玩别的游戏的时候，最开始没什么心眼玩了个女号，那个游戏女孩子太少了，挺多男的对我有那个意思的，我就直说了我喜欢女生，你猜他们说什么？”

“……不知道。”裴小鱼老实地承认了。

“说，‘那更好啊，我把你跟你女朋友一起收了’，笑死我了，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其实刀尖上抹糖哪儿知道那家伙长什么样子啊，她当时就被恶心地干脆利落地下线删号了，然后换了个男号玩，这个玩男号的习惯一直保持到了剑三。

裴小鱼摸了摸胳膊，被恶心起了鸡皮疙瘩：“这男的说话太讨厌了吧。”

“唉唉，女的更那啥啊，有玩的好的女孩子听说我喜欢女生第一反应是我要追她然后骂我变态呢！”刀尖上抹糖其实很不能理解，“我明明有对象啊。”

然后提起了帮会里的那帮家伙：“知道我为什么留在这个帮会吗？因为帮主他有个好哥们儿也是同/性/恋，建帮时就说了，谁容不下这个，自己赶紧走人。在这个帮我呆着还挺舒服的。”

尽管如此，能自打知道她跟酒壶里装奶的关系就一点也不惊讶地接受了这件事，并且没有因此而疏远她们两个的，裴小鱼仍旧能排得上第二个人。

“第一个是……师父？”裴小鱼猜。

“对呀，师父就是那种特别追求自由的人，她说，这是我们的自由，让我们开开心心地过自己的生活呢。”刀尖上抹糖回想起当初来，“那时候我们刚大学毕业，酒壶她家里喊她回老家工作，还给她找了很多很多男的要她去相亲……我们两个迷茫得很，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呢，是师父给了我们勇气。”

“嗯，师父是个很棒的人。”裴小鱼想了想，忽然笑了。

原来她和刀尖上抹糖还有这样的相似之处，都是在大四这个人生的转折点的档口上，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中遇到了那个个子矮矮，但意外地灵魂强大的人，帮助她们站起来，把这个坎坷迈过。

只是不太一样的是，刀尖上抹糖是坚持了下去，她则是有了勇气离开了那个家伙。

裴小鱼算了算日子，距离她的初恋以失败宣告结束，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周边的世界都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原本还不明所以来劝说两个人再好好想想，不要轻易放弃的人，都已经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裴小鱼现如今觉得清净极了，也放松极了。

但刚刚夸过笑倚危楼，回想过她和酒壶里装奶当年差点儿分手的刀尖上抹糖，心底里的那一股郁气却还没发散出来：“啊啊，你说，要不然我今晚偷偷拿她的手机给那个臭男人发短信说我是他男朋友让他滚远点儿怎么样！”

裴小鱼想了想，却摇摇头：“算了吧，师姐。你说一个谎话的话，接下来就要编更多的谎话才能圆的上。”

“说的也是，可我气不过，怎么办！”刀尖上抹糖问。

裴小鱼便说：“那……继续杀师嫂的号出气？我帮你双开！”反正仇杀已经加了，好感度也已经又回到了原点。大不了，等杀完了，她去买一组那个山水刺绣手绢，交易给自家师姐，再趁着师嫂下班回来以前再把好感度刷回去。

刀尖上抹糖想了想，却没答应：“算了吧，再杀我就要进监狱了。我去买组手绢去。”这一点上，她倒是跟裴小鱼想到一块儿去了，都想要毁灭证据。

刀尖上抹糖兼职打PVE的，包裹里的金倒是比酒壶里装奶富余得多。

裴小鱼蹦跳着去查手绢的价格，却被吓了一跳：“好贵！这东西是刷什么怪掉的啊？”

“不是刷怪掉的，是生活技能做的。——你有生活技能没？”

“没有。”裴小鱼想了半天，没记起来自己是否学过什么生活技能。

“呵呵哒。”刀尖上抹糖收到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才想起来裴小鱼剑三入门全程跟随的是笑倚危楼那个土豪，这个无论要什么都直接买买买的家伙哪儿会学什么生活技能，顶多为了剥八级石头，学了个搓石头吧，“走，我带你去学生活技能去，可以赚点金呢。”作为一个需要大量的金买点卡的人，刀尖上抹糖可不是全指望笑倚危楼的救济，她的每一点精力和体力都是精打细算地利用的，就是为了变成金子，生活技能自然也是学了的。

“哦，那我学做手绢吧？”裴小鱼还没看有什么生活技能呢，就老老实实地这么说。

——反正，她有这么一对师姐师嫂，动不动就加彼此的仇杀，加完了还要再把好感度刷回去，需要很多手绢的吧？不然，每次都用买的，多贵啊！裴小鱼单纯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