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鱼这一晚回去得很晚，楼道里的灯都熄灭了。夏夜，难得察觉到冷意，她抖了一下，才悄悄地爬上楼。

门咿呀一声，里头立刻有声音传来：“小鱼？！”

“呀！吵到你了？”裴小鱼懊恼，她已经够小心了呀。

“没呢，我没睡。”室友掀开被子，露出里头捧着的PAD，“我在等你呢，怎么这么晚呀？”

“呃，这不是为了确保……”裴小鱼撇嘴，她也不乐意呀。

“那也不能每天都在外面逛到这么晚吧。”室友很是担心，“大不了咱们把门一关，谁来也不开门！顺便再在朋友圈里把那个到现在还在装无辜的家伙，究竟干了什么事，都曝光出去！”

裴小鱼仰在自己床上，闷了半晌：“那咱们就关门吧。”

谁也没那个耐性去管别人的事，不过都是一时兴起，好奇心重罢了。过两天，实在是没人能找得到自己，他们也就散了吧。

至于在朋友圈里写点煽情的东西，裴小鱼想了想有可能被自己父母看见，还是算了。

她这一晚太累了，第二天起的便晚。上线的时候，笑倚危楼已经等很久了：“徒弟弟！！”

“师父，你在啊。”裴小鱼回，又问，“师父是做什么工作的啊，一直在线。”

“咳，自己给自己打工，比较轻松，哈哈哈。”笑倚危楼大笑，“糖糖也是，酒壶就不行了，还得按部就班地上班。”

裴小鱼总算是知道了，怪不得好像她不管什么时候在线，笑倚危楼和刀尖上抹糖似乎都在。

“我过段时间也要给人打工去了呢。”裴小鱼原本还挺高兴，在这个很多人毕业就等于失业的年代，自己能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呢。

“那到时候要忙起来了啊！没关系，我等你晚上回来做日常。”笑倚危楼说，忽然问，“对了徒弟，你要不要大扇子？”

“啊？那是什么？”裴小鱼不知道。

她选七秀这个职业倒是没经历过什么了解，不过是打开游戏界面，从上到下看了看全部的十二个门派，又去问室友哪几个门派是治疗，重点看了两眼，选出来的罢了。一进游戏就被四杀塞了个升级丹，立刻到了90级，什么都不懂地摸索着飞去了五台山，开始漫无边际地做任务。

笑倚危楼说：“来，我给你跳舞看看，这就是大扇子！”

裴小鱼组进笑倚危楼的队中，就看到此时站在自己眼前的小男孩拿着的不是那把闪亮亮的双剑，而是一手执扇，一手撑伞。见她落地后，那人忽然将折扇唰地打开，抛起，翩翩起舞。

男孩的舞姿有种特有的硬与柔间的媚意，收招结束，裴小鱼捧着下巴，问：“这就是大扇子啊。”

“对呀，秀萝跳扇子可萌可萌了！师父给你包扇子去。”笑倚危楼这么说。

裴小鱼除了在刚满级的时候为了练手随便去了个大明宫0-3黑龙怨念团之外，还没有再下过秘境呢，就连大战都懒得做，每天沉浸在PVP里。笑倚危楼却是个三修秀秀，更是个希望能把自己的徒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师父，刚刚见到了世界上有个团在喊扇子老板，她就立刻想带着裴小鱼去了。

问好价格，两个人进团，团里已经有十六个人，就等他们就可以出发了。团长喊他们上YY，裴小鱼便带上了耳机，跳进那个YY频道，看自己的名字和笑倚危楼的名字，一上一下地排列着。

“两个秀秀都是冰心？”团长看了看两个人的装备，“扇子老板能切奶么？”笑倚危楼的冰心装备要好上许多，手里拿的还是[干将·莫邪]，少一个治疗，还是让一身洞洞的扇子老板切比较好。

“我切我切！”笑倚危楼毛遂自荐，“让我徒弟弟打冰心就行。”

团长刚要说什么，团里就复制起了一片：“就喜欢看大橙武切奶切T#阴险”

裴小鱼不明所以，悄悄密聊笑倚危楼：“为什么这么说啊？”

“高帅富，总该如此受人崇拜才对。”笑倚危楼毫不客气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奈何笑倚危楼是个矮子，算不上高，脸捏得又比较妖，算不上帅，大概也就富这一点比较合适了。

“师父，这个本我不会打，也是出了什么躲什么吗？”裴小鱼问。

“怕什么，你是老板，是财主，他们得供着你！”笑倚危楼这么说。

裴小鱼还是有点担心。

“[风袖低昂]大加给你留着，放心大胆地上，么么哒。”笑倚危楼又来了一句。

虽然其实这个时候的风袖也就只能满半管血。

裴小鱼还是秉持着老观念，哪里人多去哪里，脚下出圈就躲圈。牡丹有犀利的离经在，她也没受到多大的反伤，平平安安地过了。

裴小鱼又发密聊给笑倚危楼：“刚刚那个BOSS，是男的女的啊？”

“太监。”笑倚危楼望天。

“……”裴小鱼总算知道那语音里的怪里怪气像什么了。

“啊，这里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等我有功夫了给你讲讲。”笑倚危楼说，“跟我走，别迷路了。”荻花圣殿地形很迷，第一回来的人没有人指点怕是要转晕。

裴小鱼还以为是个什么有个姑娘的心上人忽然被人阉了但那姑娘仍旧不离不弃的故事，脑补了一下，见笑倚危楼站在楼梯上等她，而别人已经都不在了，赶紧追上去。

还好两个人都是秀秀，蝶弄足，邻里曲重置，再蝶弄足，就追上了大部队。

第二个BOSS是一个祭祀和他所供奉的大蛇，问了问这里有没有谁需求成就，发现没人应声后，团长就喊：“正好我需求，咱们先打大蛇！”

随便找了个人把那个人形的BOSS拉到一边去，剩下的人抱团在大蛇脚下，抽死了那条蛇。紧接着却见那个人奉献了自己，让蛇吃掉了他，蛇又复活了。

裴小鱼皱着眉头，这个地方真诡异。

一路打到阿萨辛面前，裴小鱼更觉得奇怪了。这个人的声音一直在变，有时候是跟第一个BOSS一样的怪，有时候又十分低沉。难不成，还能被阉了一半？裴小鱼只好又去问笑倚危楼：“他也是太监吗？”这个秘境叫做荻花圣殿，难道是个皇宫一类的地方？

“咳，他是阴阳人，半男半女。”笑倚危楼说，“等摸完夫人再跟你讲233333”

裴小鱼带着一脑子的疑惑，跟着去打BOSS了。

莎莉亚的P1阶段不能用群攻，裴小鱼的PVE奇穴是跟着笑倚危楼点的88点加速的玉素流，一水儿的群攻。她只好双手脱离键盘，直到转阶段，团长刚说可以放开打了，没抽两下，忽然这群人就被弹飞上了天。

裴小鱼本能地一摁蹑云，冲到了棺材后，死了。

“哎呀！看看献祭扇子老板咱们能不能出扇子。”团长笑着说。

还好现在都是95年代了，这里的副本都不吃DPS，过的还是很轻松的，倒是不缺裴小鱼这一个。

笑倚危楼还抽手给裴小鱼发了个：“#鄙视”的表情。

裴小鱼还没弄懂自己是怎么死的，明明她蹑云的时候已经很接近地面了啊？

“忘了跟你说了，不要出外面那圈地毯，也不要冲到棺材后，必死，还拉不起来。”笑倚危楼断断续续，打了这么一行字出来，“没事，说不准咱们一把出扇子，再也不用来这个地方了呢。”

结果还真的一下子就出了大扇子。

“哈哈哈！我徒徒这么萌，果然GWW都不忍心让她黑！”笑倚危楼大笑，“团长扇子□□徒弟，找我交易。”

有了工资，团队的气氛也活跃了起来，立刻就有个秀秀问了：“橙武哥还缺徒弟吗！”

“亲传满了，不缺，姐姐我们不缺。”笑倚危楼还特地看了一下，说话的是个秀姐。

“那缺情缘么#可怜”这回是个喵萝问的。

“嗯……”笑倚危楼想了想，“我还没想好要个男情缘、女情缘、人妖情缘还是妖人情缘来着。”

她一路打哈哈过去，所到之处，一地尸体。笑倚危楼密聊让裴小鱼不要起来，挨个把地上的尸体拉了一遍，最后就剩下了笑倚危楼和团长还活着。

团长搓了搓手：“来吧，橙武哥，我就知道你会跳夫人！”

“放心放心，专业的！”笑倚危楼这么说。

裴小鱼就躺在地上，看笑倚危楼双手执剑，引着那个僵尸模样的女子满场在跑，跃起，飞动。她就忽然想起了自己头一回见到笑倚危楼时的模样，那时候的她也是在空场之间，独立于其他所有人之外，飞起，又落下，自由得像一个精灵。

裴小鱼双手抱臂，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心想，哎，还是好羡慕师父啊。

“起起起，五毒落锅！”忽然团长说。

裴小鱼这才赶紧起来，吃了口仙王蛊鼎，身上又立刻多了个风袖的图标，血管第一个被抬得满满地，非常令人安心。

那个样貌古怪的女子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团人一拥而上，将这漫长的荻花征服了一个彻底。

除了大扇子，这回没爆出什么别的好东西。分了钱后，这一团人便纷纷离开了。

裴小鱼还在想刚刚笑倚危楼的身姿，立刻就收到了笑倚危楼的密聊：“小鱼，回咱们YY，么么哒。”

裴小鱼“哦”地应了一声，立刻跳回她们师门的频道。

笑倚危楼最小化窗口，换了自己80年代在玩的那个秀萝号，上面有荻花掉的小/黄/书的全套，正摩拳擦掌，等待着给裴小鱼讲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