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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屁孩

作者:西西特 | 分类:现言 | 字数:1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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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小屁孩 作者:西西特 字数:2518 更新时间:2024-10-11 13:41:33

“沐子,你快回去,你家豆沙出事了。”一个体形微胖的少年从田间的路上跑了过来,焦急的冲着远处的田里喊着。

田里拔着秧苗的少年猛的抬头,朴实的脸,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细小的眼睛在浓黑的眉毛下显得更加的小,会让人忍不住想去看看那双眼里的东西,可两弯比一般女孩子都要长的睫毛挡住了大部分视线,正是村东头唯一一户人家,木沐。

村里的孤儿,父母在他十二岁那年出门做生意出了车祸,从此以后木沐就开始一个人生活,家里分的田地他都没有荒废,一步步的撑了下来,曾今给他提供过帮助的人,他都会以倍数的回报,这一点村里的老一辈都赞叹不已。

村里人通常在教育自家孩子的时候,都会说一句“你看看你沐子哥,你有他一半懂事,我也就知足了。”

懂事,能吃苦,能干,这是村里人给木沐的评价。

豆沙是木沐十三岁那年的夏天,清晨去田地里割草的时候捡到的,问了隔壁几个村子,又托人去远一点的几个村子打听了,都没有哪家刚生了小孩的,村长的意思是把孩子送给有需要的人家,木沐在一番思想斗争下,做出了一个让大家都无法理解的决定,他要把豆沙留下来,村里人都不赞同木沐收留豆沙,一是因为木沐本身也是个孩子,哪里会有照顾孩子的能力和经验,可半个月下来,村里的议论声渐渐的少了,因为木沐把豆沙养的很好,下田干活的时候都会用布把豆沙绑在背上,带在身边,村里人也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木沐收养了豆沙。

木沐一听就急忙把手里的秧苗扔在了田里,从田里跑了上来,拿着沾满泥水的手提着胖少年的胳膊,慌张的问:“出事?豆沙怎么了?晓好,你快说啊!”

赵晓好忍着胃里的不适,吐出了几个字:“晕...晕倒了。”

“他妈的!”木沐顿时爆了粗口,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光着黑乎乎的脚丫子撒腿就跑,路上的水坑捡起了大片的污泥。

“他在何士那里,喂,沐子,你等等我。”赵晓好看着跑的飞快的木沐,想死的心都有了,同样是两条腿,为什么速度差这么远,赵晓好低头看看自己的肚皮,默默无语,咬牙追了上去。

木沐一路飞奔到村里的惟一一家诊所,跨进大门跑到堂屋站着的男人那里,破开喉咙喊道:“何大哥,豆沙他怎么样了?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怎么就晕倒了?”

何士看着满头大汗的木沐,递过去桌子上的毛巾,严肃的说:“营养不良,低血糖。”

木沐拿着毛巾的手一滞,怎么会营养不良?老子把家里有营养的都给他吃了,敢情那些母鸡下的蛋都打水漂了?营养不良?木沐鼻孔都快要冒烟了。

“沐子,豆沙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多注意着点。”何士拍拍木沐的肩膀,柔声说:“你自己也才十七,有些事如果不懂,就过来问我。”

木沐摸摸头,笑道:“谢谢何大哥,那豆沙我可以带回去了吗?”

何士嗯了一声,又嘱咐了一些饮食上面的东西。

木沐走进房间,一句话也没说抱起坐在床上的小孩,大步走了出去,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木沐放下小孩,自己加快步子一言不发的闷头朝前走。

“哥,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小孩边跑边喊,吃力的追着。

木沐停下脚步,盯着小孩的眼睛,质问道:“豆沙,我每天早上给你煮的鸡蛋都去哪了?”

豆沙喘了喘气,眼神躲闪着说:“吃、吃了啊。”

“木侑!”木沐额头青筋暴跳,扯着嗓子吼了出来。

豆沙心里一突,小脸白了几分,通常只有在他哥非常生气的时候才会叫他的大名。

“哥,我说了你别发火。”

木沐点头。

“我给王小胖吃了。”豆沙眨了眨眼,眼里有一丝得意:“两毛一个,木沐,生鸡蛋要一毛7分钱,你看啊,一个鸡蛋赚三分,十个就是三毛,这还不算,大点的鸡蛋,还落到一张饭票呢,他们学校的饭票可以在李叔那里换馒头。”

木沐眯了眯小眼睛,盯着豆沙,脸色越来越沉。

豆沙歪头,舔舔唇继续道:“我不爱吃馒头,所以就把饭票都给丫丫了,她答应我,等她家的葵花籽收了,分我一罐。”葵花籽炒熟了能卖不少钱,这句话豆沙没敢说。

木沐忍不出的吼道:“你攒钱干什么?这是你操心的事吗?有我在,什么时候让你饿着了?”

“你刚说过不发火的!”豆沙扁扁嘴:“哥,你脚上的鞋子烂了,下雨天就跟没穿一样,走路都有水....”

“我平日里都要下田干活,穿好的鞋也是作废,而且那鞋我穿的很舒服。”木沐快速的打断了豆沙的话,熟练的找了个理由堵了上去,只是鼻子有点堵,这么点大小屁孩都知道心疼人了,他四岁的时候还在想着怎么把泥巴玩出更多花样出来。

他一直在存钱,要存多少他心里也没数,豆沙过几年就要上学了,开支也就大了,他必须要提早做好准备,光靠他种田卖粮食棉花之类的不是长久之计,他想要带着豆沙去镇上租个铺子专门替人修车,这些年跟村里的二大爷学了点东西,应该能做好这一行,不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他是不会把那门手艺露出来的,那种钱他拿着也膈应,最重要的一点,他答应过爸妈。

木沐突然瞪大了小眼睛:“家里那瓶麦乳精你是不是也偷偷的拿出去一些换了钱?”

豆沙垂着脑袋,轻轻的点头,双手揪着木沐的裤子,不吭声了。

“你翅膀长硬了,我当年把你从地里捡回来的时候就没有后悔过,现在也一样,多苦多累都是我自愿的,四年来我以为我把你照顾的很好,看来事情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如果你饿出个好歹来,就等于在抽我的脸。”木沐抬头看天,眼里有点发热。

豆沙依旧默不作声,只是揪着木沐裤子的手紧了又紧。

木沐把心里的话吐出来了,前脚刚迈出去一步,就听到裤子撕拉一声响,他低头黑着脸说:

“你再扯下去,我就要光屁股了。”

豆沙仰起小脑袋,张开双手,瞅着木沐,鼻子红红的,眼睛又黑又亮,浓密的睫毛像把扇子在扇动,挂着的泪珠,格外的楚楚可怜,木沐的心也软了下来,一定是上辈子欠的债,这辈子来讨了。

他叹了口气,弯身抱起豆沙,腾出一只手擦去豆沙脸上的泪水,结果手上的污泥全数落在了豆沙的小脸上,越擦越脏,三下两下就成了小花猫,木沐憋住笑没好气的说:“说过多少次了,男人可以流血但不能动不动就流泪。”

“我只在你面前哭。”豆沙撇了撇小嘴,酷酷的说:“上次打针,丫丫他们都哭了,就我没哭。”

噗,木沐笑出了声,胸膛阵阵抖动,拿脑门抵在豆沙的额头上,眼里是满满的笑意:“好,好,你了不起。”

“我听小胖说他表哥要娶媳妇了。”豆沙用小手捧着木沐的脸,认真的说:“哥,你以后别娶媳妇成吗,你已经有我了。”

木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跟豆沙一起滚河沟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