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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柯人[末世]

作者:行客不知名 | 分类:现言 | 字数:15.6万

12.包扎

书名:烂柯人[末世] 作者:行客不知名 字数:3263 更新时间:2024-10-11 13:39:02

宁柯带着王锤赶上车队。

王锤进车说的第一句话是。

“是廖丛!”

张德:“什么?”

王锤拍着驾驶座的椅子道:“老大,那个会异能的蟹壳是廖丛!”

张德惊住:“你是说——那那一整队的人不就——”

王锤点点头。

一时间,张德的面色很沉重。

靳忘知在开车,看不见表情。

宁柯没有问,反是靳忘知开口,同他解释:“失踪的两个队伍,其中一个的队长就是廖丛。”

他们出发前看过失踪的两个队伍的人像。

人感染了Cancer病毒,会变成蟹壳。这个过程中,四肢躯干膨胀,头颅变小,嘴变大,衍生出镜像头颅。

按理说,就算看了照片,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可偏偏那个人是队长廖丛。

偏偏是个火系。

要知道,基地现今所有年轻火系队长,都出自二队见习生。

廖丛快结束见习生身份的时候,恰逢王锤入队。

两个人曾一度处的很好,就差同穿一条裤子去桃园结义了,却不想再次遇见,倒是这个结果。

张德叹口气,不知要说什么。

车队一路驶远,在天黑前到达了目的地——一大片浓密高耸的树林。

蟹壳体积庞大,不适宜挤进去,只要别让外头的蟹壳发现,树林是很好的藏身之所。

空间种将车子收起。

队员们进了树林,按着路线和标记,来到一个土丘旁。

几人将土丘上的土扒开,露出里面的铁门来。

那是一个老旧矮小的铁门,带着斑驳的红色锈迹,上面模糊看得见“长安”二字。

几人侧身让开。

靳忘知打开门,随手抽了根树枝,点火扔了进去。

火焰烧得很旺——里面氧气足够,想来换气系统没出问题。

张德也算舒了口气。

出现了一个会异能的蟹壳绝对是噩梦,谁都不想今晚再去修换气系统。

有个火系先一步进去,将里头的灯全部点着,笑着照护道:“快进来!”

队员们应和着,纷纷从铁门进去,有个三大五粗的汉子还差点卡住,叫几个队友费力气推了一番,看起来颇为滑稽。

宁柯原本跟在靳忘知后,却见他抬起头,盯向一处。

宁柯顺着他视线看去,那是土丘旁的一颗老树,树干粗壮结实,两个分岔的树枝得有几个人那么粗。

虽说末世之后,植物爆发式增长,可这里估计末世前就是树林,到处是参天大树。

遮天蔽日。

重重高树吞吃掉渐暗的阳光,树影森森。

空气裹着潮意和土腥气,黏在人裸露的肌肤上。

靳忘知没说什么,他让了一步,示意自己殿后。

宁柯也没客气,直接坐在铁门前。他的手按在门前的土壤,正想下去,却停住。

靳忘知察觉前方人没有动静,低头,却见宁柯仰着头道。

“这里有血,人类的血。”

一时间,整个树林仿佛罩上一层阴霾,风声都带着凄厉。

靳忘知没有问宁柯是怎么确定的。

他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自己也进入了铁门,并将门结结实实合上。

这个临时停靠点十分宽敞,火把点着,昏黄的光线照得人暖洋洋的。虽说遇见了个会异能的蟹壳,但现在好歹算安全了,摆脱了紧张的心情,队员们都放松下来,各自领了睡袋什么的,吃的喝的也鼓捣起来。

宁柯靳忘知一前一后下来。

靳忘知:“手臂怎么样。”

宁柯“啊”了一声,才想起救王锤时被火烫出的水泡。

他懒散笑了笑:“还好,几个水泡。”

靳忘知看他一眼,宁柯领口被王锤拽裂了,后面又被火烧得差不多,于是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侧锁骨,以及底下大片的肌肤。

这人随意惯了,由着破布般的衣服挂在身上,苍白的肤色暴露在暖黄的火光下。

靳忘知:“药箱。”

远远的,一个空间种扔来一个盒子,靳忘知接下。

宁柯笑了:“用不着,我修复能力挺快的。”

靳忘知:“背上怎么样。”

宁柯又笑:“也还好。”

靳忘知:“把上衣脱了。”

宁柯:“……”

其实他活了这么大,还是有点羞耻心的。

当然,这点趋近与无。

宁柯老老实实将破烂的衣服扯下来。

背上全是水泡,有的已经破了,血肉模糊。

靳忘知带他找了个角落,点了灯,对着给他消毒上药。这火光本就隐隐绰绰,靳忘知一挡其实也看不见伤口。宁柯本想说:“我自己来好了。”没想这句子里头一个“我”字还没说出,就觉得手腕一紧,被人向前一拉,直接趴在靳忘知膝上。

宁柯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笑道:“劳烦靳队了。”

靳忘知没有回答,他将针烤了烤,帮宁柯一个个挑水泡。

“谢谢你救了王锤。”

靳忘知的动作快而稳,几乎感受不到疼痛。

当然,宁柯也不在乎这点疼。

他趴在靳忘知的腿上,干脆放松下来,懒散道:“举手之劳。”

他听见靳忘知的声音:“要消毒了,有点痛,你忍着点。”

宁柯笑了。

酒精擦在伤口对他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感觉。

但今天,他偏偏觉得有点疼。

真奇怪,明明受过更多更重的伤。

这点应该不算什么。

可是靳忘知的动作越轻,他就觉得越疼。那种痛好像要从皮肤表层渗透下来,一点点流向心肺。

人的疼痛也许是个奇怪的东西,有时候说出来,反到比不说要疼得多。

就好像有人看着,连愈合都会慢上几分。

宁柯没有作声。

消毒,上药。

宁柯突然开口:“靳队,怎么敢把我放出去?不怕我扔下王锤溜了?”

靳忘知:“你不认识路。”

宁柯哈哈大笑。

是啊,出发前他调地图给他看,他根本看不懂路。

宁柯停了笑,语带戏虐道:“这样啊,我还以为靳队信任我呢。”

“是。”

宁柯一怔,随口问:“真的假的?”

“刚才我说的是客观原因,你问的是主观原因——你答应了配合王锤,你不会扔下他的。”

靳忘知上完药,给他包扎伤口:“我信任你的能力,我也信任你的为人。”

宁柯伏在那人的腿上,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永远不疾不徐的嗓音,低沉的,平稳的,像宁静的海,波澜不惊。

宁柯起身,方便他将绷带包好,他看着靳忘知的眼,漆黑的眸子倒映着光,好似无边暗夜里的寂寂明月。

他今天才发现靳队有一张十分英俊的脸,那张脸在隐隐的火光之下,宛如玉石雕琢而成,微垂而平静的眸,高挺的鼻梁,线条优美的薄唇,再向下,是脖颈,他曾拿刀抵在上面,锋利冰冷的刀尖抵着,好像一用力就能按出艳色的血来……

靳忘知不仅将他背部包扎好,也把他手臂上的伤处理了。

包扎的很仔细很严实,手法娴熟。

不难看出同样的事他做过无数遍。

宁柯突然笑了。

他笑得很随意,很轻佻,带着漫不经心,仿佛在说玩笑话:“如果信错了呢?”

靳忘知:“那就信错了。”

宁柯看向靳忘知,照旧用他玩笑话一样的口吻:“靳队,予人信任和被人信任都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想来你也该清楚。”

他眼底深深,那视线捉摸不透,好似在看他,又好似在透过靳忘知看着别人。

但这些目光都一瞬即逝,宁柯很快便无所谓地一撑身子,站了起来。

烧成破布的衣服穿与不穿没什么分别,但宁柯也不想去尝试木乃伊造型,干脆去问王锤要衣服。

虽然后来的“廖丛”算是被宁柯杀得,可王锤还没傻到迁怒宁柯的地步。

才失去好友,他心里堵得慌,也是迟钝到了一定地步,现在才看见宁柯的伤,惊得问几句怎么样。

宁柯摊手笑道:“还好。”

他拿了衣服往身上一套,盖住了这一身绷带,又取了自己份额的食物。

抱着东西施施然路过中间的火堆,他手一捞带走一壶热水,回了那个角落。

靳忘知已经不在那了。

宽敞的停靠点,每一盏灯下都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吃东西,聊天,商量些有的没的。

靳忘知正一个个的检查过去,询问有没发现什么异常等。

他的背脊总是很挺直,听人说话的时候会微微倾身。

他的面上总是不带表情,平静地分析现状。

每个人都询问过去,每个人都确定身体无碍,保持心理情况在正常范围,保持战斗能力。

毕竟刚刚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难保有谁心理吃不消。

宁柯掰开一块面包,送进嘴里。

听不远处的几人低声道:“难怪基地总说,二队队员快被他们队长宠没边了。”

“这么年轻就当上队长,还这么稳重,也是难得。”

沉稳,细致,聪明,面面俱到。

也难怪他在见习生的时候就屡立大功,直接被钦定为二队队长,成为精锐部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队长。

宁柯手里拿着那剩下的半个面包,突然想起,其实很早前,他就听过靳忘知的名字。

那时候他还在山顶基地。

那时候那个人还是梦里的样子,站在外头,隔着玻璃轻轻道:“宁柯,长安基地出了个好年轻队长。”

那个人的病总好不了,一阵一阵地咳。

那段时间愈发的严重,几乎要咳出血来。

宁柯没有抬头,只是听他说:“叫靳忘知,挺厉害的。”

记忆里那人鲜少夸人。

但是能让他说厉害的。

一定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