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有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张楠出去翻了翻, 是姜晓北袋子里的手机。

是姜叔打来的。屏幕上是姜辰郑炜还有姜晓北一起切27岁生日蛋糕的照片。

“北北？”电话接起，是熟悉的声音。

“姜叔，是我。”张楠的脸上有些尴尬。让自己坐在上沙发上, 定定神。

“哦, 是楠楠呀, 怪不得, 刚刚北北在我们这里吃饭吃到一半接了个电话就出去, 你郑叔还说这孩子大了连两个爹都不要，果真是被你给叫走了。”姜辰语气挺轻松的。

“……姜叔……北北他，以前有没有暴饮暴食过……就是不停的吃东西, 然后难受的吐出来？”张楠也顾不得别的了。姜晓北刚刚回房的样子看着太揪心。

“啊……你们吵架了？”姜辰问的挺小心。

“……我和北北从来没吵过架，他就是吃多了, 有些不舒服, 已经去房里休息了, 姜叔别担心。”

“呵呵，你在我才懒得管他。这孩子, 高兴了也吃东西，不高兴了也要吃东西。反正从小那张嘴就没停过。今天他生日，大概你找他他开心吧，不过你得看着他点。小时候有次你郑叔头疼的老毛病又犯，停了工作回去医院住了小半个月。那时候北北才初中, 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放学了就往医院跑, 好几次见到你郑叔做好治疗在睡觉没醒来, 就着急的到处找吃的, 怎么劝都没用，一直要吃到郑炜醒了他才肯消停……后来我们特意让治疗放到一大早做, 这样北北放学了郑炜还是醒着的，他就没事，能说能笑的也不闹着要吃的。”

“他是害怕吧。”张楠咬咬嘴唇，能想象小小的北北那时候的心情。

“大概吧。你别看他都28了，还带了那么多学生，我总觉得他比他的那些学生都幼稚胆小，还一根筋的扳不过来，都那么大了高兴不高兴还只会吃东西这么一种解决办法。”

“……恩，姜叔，我会照顾好他的，代我像郑叔问好。”

“好的。”

……

那边姜辰挂了电话，脸上轻松的笑意就没有了。靠在床上的郑炜一脸的询问。

“八成是小两口吵架了。北北暴饮暴食老毛病又犯了。”

“我能去揍人吗？”郑炜皱眉想了想说。

“你个中年大叔去找小年轻单挑呀？省省吧。北北喜欢人家张楠，我们也没法子的是不是？这些年都没见北北对谁上心过，楠楠一回来，他的魂就飞没了。”

“北北小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来着，得让他多找几个好朋友玩，天天和那小子呆在一块了，现在好了，虐身虐心。”郑炜拿掉眼镜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眼镜。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

“你就酸吧你，早点睡吧。孩子的事儿我们也管不了，下个礼拜我找张楠来吃饭，如果真不行，咱们给北北去相亲？”姜辰去床上躺下拉了被子给两人都盖上。

“不要，我儿子相什么亲，都是没人要的才去相亲的好不好。”

“好了好了，你明天一早加班手术呢。如果张楠再不给点力，就把他拉进黑名单，可命的折腾他。咱们北北人见人爱，不愁，不愁。”

关了灯，睡了。

……

那晚姜晓北睡的挺踏实。都吐完了，胃里也不撑的难受。似乎是倒下就抱着被子没一会儿就睡着。

梦里，他还在吃生日蛋糕。

醒来的时候，有点恍惚，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的28岁生日就这么过去了。没和两个爸爸吃上生日蛋糕，最后吃了一晚上还都吐光了。

有点可惜。

于是要抬手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胃，发现手被人拉住了，怎么都动不。

姜晓北这才发现自己的床上还睡着一个人。和他盖着同一床薄被子，只露出一头黄毛。

姜晓北皱着眉头，因为他最讨厌这头黄毛，明明以前黑发的时候好好看的。

“嗯——醒了？”张楠醒了，似乎不太习惯这个点起床，坐了起来，用手遮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盯着他的姜晓北。

发现手还拉着人家呢，立马松开了。“呃，昨晚我怕你不舒服，就没敢走。舒服些了吧？”

“没事，挺好的，就是昨晚贪吃糟报应了，现在又饿了，真可惜那些好吃的。”

“没事就好。”张楠彻底醒了赶快下了床，“下回别贪吃了。”

“……”

“我先回去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得去学校了吧。”张楠昨晚是穿着衣服睡的，这一下床发现自己穿戴整齐，似乎跑路也挺方便的。

“……”姜晓北只是抱着被子发愣。

人都走去客厅了。

“张楠，吃了早饭再走吧。”姜晓北用最快的速度，丢了被子下床追了出去。“今天礼拜六，我不用去学校。”

……

半个小时以后，张楠穿着姜晓北最大的T恤湿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着一桌子的早饭皱眉。

桌上是那人昨天晚上买的蛋糕，茶点心，还有早上刚做的一大锅片儿川面条，还有几个荷包蛋。

“你看够我们两个人吃不？不够我再去楼下买。”

“你每天都吃这么多？”张楠抬头问。

“平时都在学校食堂里吃，周末一般都在我爸那儿他们做什么我吃什么。”姜晓北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张楠面前，去浴室里刷牙洗脸。

出来的时候，张楠还是那个姿势，盯着一桌子吃的好像不知道该从哪里吃起。

“快吃啦，面不吃要涨了。”姜晓北拿过了两个碗，从锅里盛了面出来，一碗递给张楠，一碗放在自己面前，就埋头吃了起来。

“北北。”

“嗯？”那人嘴里还叼着面条。

“生日快乐。”

“嗯。”北北咽下嘴里的面条，拿着筷子又夹起新的面要往嘴里送。

被张楠按住了那只手，北北还油腻腻的嘴就被亲了下。

“总觉得你都长不大的。都几岁了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不会照顾自己的是你吧。张楠，明明是你越大越没有良心。”

“我哪里没良心了？”张楠突然被这么说，赶忙反驳。

“小时候我生日你还记得送我生日礼物来着，现在连礼物都没有了。”

……

张楠没想到28岁的人会在乎生日礼物，他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准备。于是只能认命的说了句：“好吧，你要什么，补给你总行吧。”

姜晓北没回答，只是又开始一口一口的吃面条，双面油腻腻的荷包蛋也一口一个的吃。

张楠终于拿起筷子来疯狂的扫荡那一桌子的食物。想着自己多吃点，进那个人胃里的东西也能少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嗯……生日礼物我想要你，你给不给？”

“噗……”张楠很没礼貌的把一口面全喷了出来。

“我开玩笑的，别怕嘛。”北北赶紧加上一句。抽了桌上纸巾擦了擦桌子，也递给张楠，示意他擦脸。

有些落寞的看了看桌上的吃食，决定等会儿把昨晚买的蛋糕都吃了，这样大概会好过点。

蛋糕都快要送到嘴边了——

“给。”张楠用力拉住他的手，“只是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做过很多坏事，你介不介意？”

那蛋糕瞬间没了吸引力了。姜晓北看看张楠扬起了笑：“不介意，我是人民教师专门感化邪恶灵魂的。”

“嗯，因为我们是发小，所以……你随便拿去用就好。”张楠又加上一句。自己也觉得自己挺孬种。

“……”姜晓北笑容僵了僵，还是咬上了那块大蛋糕：“唔……好。”

……

气氛有那么点尴尬。

张楠吸了口气，振作精神继续和北北抢吃食。眼看着那锅面消灭掉了，立马要去吃已经被姜晓北消灭掉小半个的蛋糕。但是实在是力不从心，只能讨饶。

“北北，你别吃了。我张楠真没什么好的，前几年胆子挺大的犯了些事，被关了好几年，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你喜欢的楠楠哥哥了。明白？”

“嗯，我懂。你坏你的，我吃我的。对了，你说自己是混蛋，刚刚亲我又是做什么，耍我玩儿？还是证明自己是流氓？流氓谁不会，一大块肉放在我面前，我也想去上去啃一啃。我就是鄙视你的口是心非，要真为我好，就滚的远远的，别来招惹我，别再情人节弹那么煽情的李斯特还狗血的送玫瑰花给我。你以为你演琼瑶剧？就算是演戏麻烦也专业点，哪有临了了就突然消失不见的？”

姜晓北平静的说着心里的不快。抬眼盯着人，眼里都红红的。

“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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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除了你这张脸和这个身体，是我还迷恋那个会保护我会和我玩的张楠，现在的你的确是够烂的。”

“……”张楠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无地自容。

“我做的面好吃不。”北北突然转了话题。

“呃……好吃。”

“我做饭可好吃了，想吃好的就来找我，我是你发小，不管什么时候都给你做好吃的。”

“你不用这样……”

“别想太多。我就喜欢你顶的这张脸，你不说话的时候我看着挺顺眼的，当然要给他点福利。至于面皮里面的人脑子里是不是长虫了，我才懒得管。”

……

那个早上姜晓北没有暴饮暴食，张楠吃的真的很撑。

张楠帮着收拾了桌子，然后两个人洗好了碗，站在厨房里大眼瞪小眼的有点尴尬。

张楠在忖度着之前所谓的“我把自己送给你”还有那些“福利不福利”的事。

然后是北北主动贴了上来把张楠压在冰箱上亲了好久，亲到两个人的脸都红红的了。

“北北？”

“不是你说的，要把自己给我的？建议你别说话，听着膈应。别多想，我只是要你的肉罢了。”说的像是要吃唐僧肉的妖精一样。

北北已经不安分的在脱张楠的衣服了。软软的舌头一直像小狗一样的亲着张楠。

突然——张楠的手机响了起来。

张楠不理，或许他根本没有听到，这人正全神贯注的注意北北的每一个动作。他好歹也是阅人无数，男男女女都没有少玩过。可这时候突然像个纯情小男生一样，被北北撩拨的又软又乖，好像身上该死的还特别敏感……他就算听到了也死都不会去接那个电话。

只想抱着北北，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最想亲近的人。

虽然脑子里想着：为了他好，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可是被北北之前的一番话说的，觉得是自己太虚伪太做作了。北北说的对，小时候的张楠不是这样的。可是小时候的北北，和现在的北北，一点都没有变。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喜欢自己，那么的甜甜软软。

倒是打电话的人一直锲而不舍的一个接着一个。

最后北北听不下去了。狠狠的在张楠的胸口咬了口，留下一排牙印子，挣脱了人，去沙发上摸出了张楠的手机，睡衣敞开着，露出白花花的肉，咬着嘴唇递给了他。

“是叶晨的。”

……

“小晨子，最好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然——”老子撕了你。

“楠哥，你美国那边有认识的人吗？我的一个朋友……今天一大早接到美国大使馆的电话……说死在了阿富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