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咚——

钟嘉念一如往常地往投币箱里塞入一元硬币, 然后一边往公车内挤，一边在乘客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她果然在呢……

她今天似乎不大幸运，钟嘉念想。他偷偷看了她一年多,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没有座位只能站着。她一手抓着吊环, 一手提着她平时装毛线球的小提包, 背后还背了个小背囊。她望着车窗外, 似乎是在看沿途的风景, 但一直默默关注着她的钟嘉念知道，她其实只是单纯的在发呆。

钟嘉念不动声色地朝她慢慢靠近，最后好不容易让他挤到她背后的位置。两人之间隔着二三十厘米的距离, 远远算不上贴近，但对于钟嘉念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亲密。

两个人一前一后站着, 钟嘉念才发现原来张小棉的身高只到他肩膀, 从背后看起来小小一只, 让他有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公车摇摇晃晃，张小棉高高梳起的马尾在钟嘉念眼底晃动着, 他觉得那发尾就像催眠师的摆钟，蛊惑人心。他鬼使神推般抬起一只手靠近眼前的马尾辫，然后感觉到少女柔软的发丝轻轻扫过他的手背。痒痒的感觉透过皮肤，从手背一直传到心里。

他像触电般把手收回，有点做贼心虚地瞄了瞄周围, 见没有人看向他的方向, 才轻轻吁了口气。

……只是微红的脸出卖了他的心情。

接下来一路他没敢再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只是目光一直跟随着少女的发尾一摆一摆, 专注而温柔。他想, 如果车子能再开慢一点，让他一直看下去, 那样就好了。

可惜终究会到到站下车的一刻。

市一中的站很快到了。张小棉怕人多拥挤来不及下车，于是没等公交车完全停好就开始往车后门的方向挪动，结果司机靠站时一个刹车，刚放开了吊环的她一时站不稳，整个人惯性就要向前倾倒。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钟嘉念下意识伸手把她捞住，手臂及时圈住了她的腰，少女肚子上的小软肉因为惯性大力压在他的手臂上。前段日子开始天气转暖，学生们早已换上了夏季校服，钟嘉念的手臂和张小棉的皮肤只隔了一层单薄的校服布，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了校服下少女的体温。

暖暖的，而且……好软。

“谢谢。”

肢体接触不过一瞬间。张小棉很快稳住身子，感激地冲钟嘉念一点头，然后麻利地从公交车后门下了车。

钟嘉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等公交车再次开动的声音响起，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忘记下车了。

那是钟嘉念漫长的暗恋岁月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张小棉的肢体接触。他曾经以为，那也将会是他这辈子和张小棉之间最亲密的距离。

所以现在，当张小棉闭上双眼、对他做出邀吻的姿态时，钟嘉念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曾经做过很多关于张小棉的梦。有他和张小棉一起上学的，有他向张小棉告白的，有两人交往甚至结婚的……更多时候，是一些蚀骨销魂、却无法言说的绮丽场景，那些夜里的张小棉总是特别诱人，宛若迷惑人心的妖精。

然而那都比不上现在的张小棉。在钟嘉念眼中，眼前的女人微微仰着头，双眼乖顺地紧闭着，娇嫩的红唇近在眼前，无声地散发着任君品尝的气息，充满了让人尽情为所欲为的诱惑。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她，是真实的……

钟嘉念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啪嗒一下断掉了。

他手一圈把张小棉扯入自己怀抱里，顺从本能低头亲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双唇，细软的触感让他近乎沉沦。他一遍又一遍地用双唇和她的研磨，觉得无比舒服的同时又隐隐觉得不满足。他想要更多，却又不知道从何发泄，只好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人，试图寻找一丝慰藉。

忽然唇上传来一丝细微的刺痛，被牙齿咬噬的触感是如此清晰，仿佛某种指引，让他开始无师自通地领会到情感宣泄的途径。最开始，他只是学着张小棉的做法用牙齿轻咬着她的唇瓣，微微的刺痛感让张小棉本能的张嘴。钟嘉念趁机把舌头伸入她口中，绕过她的牙齿，开始在口腔里横冲直撞。

口中湿湿滑滑的触感勾起了张小棉的羞涩，伸出舌头想要把口中捣乱的家伙赶出去，结果却引来钟嘉念更为疯狂的进攻。唇齿间两人几番交锋，最后张小棉终于不再反抗，迎合地开始回吻，选择和钟嘉念一起沉沦。

两人的舌头不知不觉交缠在一起，钟嘉念一手紧紧搂着张小棉的腰，一手在她背后来回轻扫，张小棉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软软地挂在他身上，两人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势拥吻着，呼吸间尽是对方暧昧的气息。

钟嘉念觉得此时脑袋里晕乎乎的好像一团浆糊，他几乎完全是凭本能在动作。张小棉的迎合回应让他越发失控，心里的野兽叫嚣着更加放肆疯狂的欲望。不够，总是不够，他总是想要更多更多，他不想停下，也或许……

他停不下来了。

啪嗒啪嗒——

一阵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声音不大，在空旷的楼道里却回响明显。原本沉浸在拥吻中的张小棉像触电般猛然推开钟嘉念，沉迷到压根没听见脚步声的钟嘉念没有防备，猝不及防被推得倒退一步，愣了两秒，才慢慢回过神来。

钟嘉念的反应让张小棉觉得更羞窘。她刚才被吻晕了，显然吻她的人自己也晕了。天哪，他们现在还站在她家门口，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上下楼梯的住户，他们居然在这种地方忘情地……

张小棉越想越觉得脸热。她现在唇上还是觉得麻麻的，刚才钟嘉念亲得太狠了，恨不得把她吃下去似的，她都怀疑现在唇瓣会不会肿了。

虽、虽然说她是不讨厌啦(＊／ω＼＊)……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觉得不好意思的张小棉偏开目光看着地上，抿着唇似乎想要掩饰什么，殊不知这样的举动恰恰是欲盖弥彰。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最终消失在三楼的开关门声后，张小棉和钟嘉念都同时松了一口气。钟嘉念看着明显避开他目光的张小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也觉得刚才自己有点过了。毕竟是公共地方，被人看见拥吻什么的确实不太好。

他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好像从张小棉向他仰头闭眼的那一刻起，他就被蛊惑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尤其当张小棉开始回吻他的那个瞬间，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他和怀里的人。

理智？呵呵，早八百年就喂了狗了。

不懂女人心思的钟嘉念见张小棉一直没看他，越发觉得自己刚才做得太过，生怕张小棉生气了，觉得他太色急，所以巴巴地解释道：“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失控了……”

张小棉听到他的话后觉得有点心虚。说到底刚才的吻还是她先主动的，而且到后面她也沉浸其中了，要说失控……她也是半斤八两。

“以后别在这种地方，还有……”张小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下次……温柔点……”

钟嘉念还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张小棉就像兔子似的窜进屋里，砰一下甩上了门。被挡在门外的钟嘉念愣了好一会，才慢慢回味过来张小棉的意思：以后……下次……

所以说，其实她并不讨厌？

张小棉关上门后并没有走开，她背靠在门上，心里回想着刚才的吻。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钟嘉念的味道和气息，让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啊啊啊啊啊啊又不是欲求不满张小棉别回想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笑声。不想考虑（尽管她已经知道）钟嘉念在笑什么的张小棉顺着门慢慢蹲下，把自己蜷成了一个球。发热的脸压在手臂上，温度却始终降不下去。

叮叮——叮叮——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张小棉拿出手机点开，是钟嘉念发来的微信：

驯鹿先生：））） 2”

驯鹿先生：））） 3”

——“小棉，晚安。”

——“还有，我喜欢你。”

“所以说不要每次都用同一招啊……”

张小棉愤恨地想着，勾起的嘴角却久久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