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五分钟，张河的尸体被村民用小推车送了过来。

智慧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李明哲也愣在了原地。

院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孙川的双亲想要寻死，亲朋劝说阻拦，本村的村民也都是面露惋惜。

“智慧，咱们走吧。”

“去哪？”

“走吧，斯人已逝，给未亡人留些体面。”

“我还有些疑问。”

“王金说得对，民不举，官不究。”李明哲说的有些伤心。

智慧没办法反驳，趁着人群杂乱，李明哲拉着她，准备悄悄离开。

他们刚上车时，孙川的父亲张大成突然跪在了车前，拼了命地磕头。

智慧看得云里雾里，她不知道张大成是什么目的，拜托他们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李明哲下车扶起了张大成，此时，张大成情绪激动得说不出，只是用手不停地指向房子，好像要他们进屋一样。

他想干什么？

李明哲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张大成不是要报复吧，和他们同归于尽。

这时，智慧也下车了，她和李明哲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先进屋。

李明哲佯装腰疼，一直扶着腰，其实，那是手枪的位置。

进了屋，张大成又跪倒在地。

李明哲再次扶起他：“您节哀，有事说事，我们是人民警察，会尽全力帮助你们。”

张大成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更是一字一顿：“求，求，你，查。”

说到这，张大成好像突然失语了。

李明哲忙询问：“你想让我们调查什么？”

张大成的脸涨得通红，喉咙堵得厉害。

智慧：“您是想让我们调查张河和张川的死因，是吧。”

此话一出，张大成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脑袋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好，我们一定调查清楚。”

......

将张大成交给家人后，智慧拉着李明哲去院子中了解情况。

她先检查了张河的尸体，尸体表现的症状符合溺亡的特征，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他们又询问了事情原委，多位村民表示看到了张河突然怒气冲冲地离开家。

发现尸体的村民表示，他看到张河一个人在堤坝上走，怕他做傻事，就想过去把他带回家，可离张河还有五十多米的时候，张河突然加速跑，跑了得有半里地，然后扑通一声跳河了。

村民赶忙跑回村子找人帮忙。

等带着人回来时，发现张河已经趴在了水里。

智慧给李明哲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上车，二人将车开到了僻静处。

李明哲打开了车门，随后点燃一根烟：“和咱们想的一样，张河畏罪自杀。”

“理由。”智慧严肃地说。

李明哲疑惑的盯着智慧：“什么理由？”

“自杀的理由。”

“张河杀了张川，畏罪自杀呀。”

“等等，咱俩从头分析，回答我的问题，张川是怎么死的。”

李明哲愣了一下，低声小喃：“尸体腐败了，有可能是被人捂住口鼻而亡。”

对，智慧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

肝脏内没有发现硅藻，血液内没有酒精，至少可以证明张川落水时就已经死亡。

那么，他的死因就不是溺亡。

最后可能的结果就是捂住口鼻后的窒息。

要是张河不自杀呢，智慧会一直坚定这个想法。

但是，张川死亡，警察调查，张河就自杀了，这一切是不是有点过于巧合。

李明哲顿了顿：“张川的身体内发现了张河的体液，足以证明二人的关系不同寻常。”

“嗯，我的分析也是这样，可我就是想不明白，张川刚死，张河就自杀，这不是父母往绝路上逼吗？为人子，会这样做吗？”

“要是为了隐瞒呢，警察打捞张川尸体的时候，张河在场，要是他不想让兄弟俩的事情被人知道呢。”

智慧咬了咬嘴唇，她心里清楚，李明哲的分析是对的，一有自杀原因，二有自杀目的，这一切符合逻辑的。

可她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张川的女朋友也说过，张河有意破坏她和张川的感情。

张河这么做，就是为了独享哥哥吗？

李明哲：“刚才我看了张河的尸体，肯定是溺亡。”

智慧没有回话，她觉得张大成拦着他们，肯定是有话要说，要不然不会这么激动。

“智慧，有人亲眼看见张河跳水，你还在怀疑什么？”

“我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说完，智慧看了一眼手机：“过一个小时在回去。”

“回哪？”

智慧翻了个白眼：“去张大成家呀，得给人家一个结果。”

“行。”

“先说好了呀，一会先问问情况，我觉得张大成有话要说。”

“行。”

二人坐在车里，车门大开，李明哲放起了粤语老歌，望着河水和飘飞的落叶，智慧倒想时间静止，就这样慵懒、放松地看着周遭。

多好。

李明哲也没有说话，他跟着隐约哼着小曲，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丝暖意。

他好像变了，变得开始享受生活。

说句难听的话，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人，而不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

智慧也变了，她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对是错，可能有一些冷血，但她对死亡已经没有任何情感，家属的哭泣，绝望的目光，也已经影响不了她的心情了。

这一步是每一个法医都要经历的，脱去稚气，渐渐变得冷血和无情。

不知不觉中，智慧眯缝着眼睛睡着了，朦胧中，李明哲触碰了她的手指。

......

中午时分，二人收拾起放松的心情，回到了张大成家。

张大成目光呆滞的坐在椅子上，一屋子人，他谁也不看，只是暗自叹气。

连二人进来，张大成也没有任何反应。

李明哲拍了拍他。

张大成猛地颤抖了一下，声音沙哑：“走，出去说。”

二人跟随张大成来到后院。

看着张大成痛不欲生的样子，智慧不知道该如何开后询问。

李明哲给他发了一支烟，张大成抽了半根才缓缓开口：“你们查到什么了？”

“我们发现......”

智慧拍了一下李明哲，打断了他的讲述，随后语调平缓：“大叔，张河和张川的关系是不是不一般？”

“什么意思？”

张大成一脸懵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