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哲打开裹尸袋，随后和方正麻利地将尸体拖了出来。

尸体为男性，身高160，初步判断年龄在二十岁左右，尸斑显着，呈暗紫红色，口唇及指甲青紫，口腔内有白色泡沫，头发看起来像是死前被人剃光了，光秃秃的头顶，只剩下大片的尸斑，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没有明显的外伤。

“李明哲，方正，赶紧洗手，快，冲洗。”

智慧猛地一嗓子，吓了几人一跳，她继续催促：“快点洗手，被害人可能死于有机磷酸。”

中年男子立即带他俩去洗手，钟语枫抽到尸体附近闻了一下：“确实是有机磷酸，口腔中有大蒜的气味。”

有机磷酸类是一种高效的神经毒剂，通过抑制神经细胞中乙酰胆碱酯酶的作用发挥作用，可通过包括吸入、食入和皮肤吸收等方式让人中毒，而这种有机磷酸，就是农业中常常使用的灭虫类农药。

“智慧，联系片区警察增援。”

“我没电话号。”

“打报警电话。”

她尴尬地拨通了电话，警察报警找警察的事，说起来却是有点尴尬：“喂，你好，我是省公安厅的法医智慧，警号009547，我在影都西南屠宰场，需要片区警察支援。”

“需要多少人？佩戴武器吗？”

“四个人就够，保护现场，配合调查。”

“好的，这就给您联系。”

挂断电话，方正和李明哲也回来了，看表情，两个人都没把有机磷酸盐当回事。

“你们俩有没有认真清洗？”

李明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方正倒是一脸无所谓：“只是口腔分泌物，又被一池子水稀释了，没啥事。”

她翻了个白眼，看向钟语枫，此时钟语枫正在尸体旁来回踱步。

“老师，要不然咱们先把尸体带回去？”

钟语枫：“等片区民警接管现场，那个李明哲，一会和他们交代一下检测牛肉中是否含有有毒成分，别让别污染的牛肉流入市场。”

“好的，没问题。”

钟语枫爬上屠宰流水线上的机器，指着开膛破肚的牛：“是这头牛体内的吗？”

中年男子一愣：“稍等一下，我把老王叫过来。”

老王就是刚才钟语枫询问的老汉，他说得很肯定，就是眼前这头牛，他表示，这头牛看样子像是刚生完牛犊没两天，肚皮松松垮垮，乳房中还有牛奶。

“牛皮还能找到吗？”

“能是能，一早上宰了十多头了，牛皮混在一起，不好分辨。”

方正向前走了一步：“牛的子宫是完好的，尸体不像是手术放进去的。”

老王跟着附和：“对对对，牛是我开膛的，能确定原来没伤口。”

钟语枫又看了几眼，随后停了下来：“老孟，这批牛，哪来的啊？”

“草原过来的，三天前到的。”

“有什么异常吗？”

“没什么异常啊，对对，想起来了，前几天，拉牲口的车都停在厂外，司机没关好门，这批牛还跑了。”

“有监控吗？”

“外面没有，场内有。”

“李明哲，你过去看看监控。”

她心里有些狐疑，如果不是外科手术，那么尸体进入牛子宫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理论上来讲，趁着牛生产之际，把人塞进去是有可能的，但是能让牛不排出来，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方正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找老汉要了根棍子，爬上机器，对着牛的性器官捅了捅：“性器官被人用胶水黏上了。”

她听了只觉得脊背发凉，凶手可以说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可她还是有一点想不通，凶手既然都已经杀人了，为什么还要剃光头发呢？

不多时，片区民警赶到，钟语枫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带着几人离开了。

解剖室内，方正继续查看监控视频，李明哲和智慧负责尸检，钟语枫还特意让舒琴旁观。

舒琴立刻拿出文件夹，一丝不苟地站在尸床边，钟语枫刚一出去，舒琴就跑到孙小小旁边：“小小姐，我怕记录得不行，要不您记录，我在一旁辅助您。”

孙小小没什么心计，一口答应。

两个小时，尸检完成，智慧正想给尸检报告签字的时候，她愣了一下，记录的位置写着孙小小的名字，而主刀法医那一栏，舒琴早就把名字签了上去，只剩下复核一栏，按照规矩，这一栏得是李明哲这种身份的才能签。

她尴尬地合上了钢笔，抬头望去，舒琴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舒琴，这个字不能随便签，要承担责任的。”

“好呢，智慧姐，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让我承担责任的。”

孙小小跑过来看了一眼验尸报告：“等着，我重新出一份，这种签字不合规，舒琴没有签字权，资料报上去也是废的。”

让人意想不到是，舒琴上来一把抢过验尸报告，语气冰冷：“我说可以就是可以，我在这待不了几天，说白了就是刷刷资历，智慧你就辛苦一点，帮我多解剖几具尸体，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从见到舒琴的第一眼，智慧就意识到会有冲突，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她清了清嗓子：“你爹是谁，你得做DNA啊，咱这是解剖室，隔壁才是检验科。”

方正跟着附和：“检验科我有认识的人，你提供样本就行，我给你加急。”

舒琴气得脸都白了，她拿着文件夹，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让智慧没想到的是，李明哲全过程中，竟然一个字都没说，不免让她有些失望。

不一会，钟语枫表情阴冷的走了回来，身后跟着的舒琴眼睛哭的像核桃似的。

钟语枫一把将文件夹摔在桌子上：“外面好几个会呢，你们也不消停，签字字能怎么的，你们不要搞小团体。”

没想到舒琴还是一脸委屈像，拿着文件夹举到了智慧面前，声音也变得委屈巴巴：“智慧姐，请您签字。”

她看着尸检报告，顿觉五雷轰顶，这不是刚才孙小小的那一份，这是舒琴自己写的，虽然内容一样，但是舒琴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记录人的那一栏，而且舒琴的名字还被划了两道。

钟语枫语气依旧是愤怒：“名字都划了，报告还有用吗？智慧，你重新拓写一份。”

说完，钟语枫拂袖而去，丝毫不给别人解释的机会。

智慧气的心脏直突突，她低估了舒琴的心计，确切地说，同样二十二岁的年龄，舒琴的计谋甩了她好几条街。

钟语枫离开后，舒琴也不装了，她抹了一把眼泪：“你们几个加起来都斗不过我，何必呢，相安无事，等我离开了，我和我爸说说，升你们个一官半职的。”

智慧咬着牙：“败类。”

“对呀，我就是败类，你能拿我怎么样。”

舒琴的眼中充满了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