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洛追出小区, 也没再看见沈以池那辆银白色的车。

“嘛呢慌慌张张的？”站在传达室外溜达的保安大爷问道。

“大爷，你刚看见一辆白车吗？”

“有啊，那小明星的。”大爷点点头, “开出去了啊。”

“没什么异样？”迟洛皱眉。

大爷想了想, 摇了摇头。

迟洛慢吞吞地往回走, 开始怀疑是不是只是自己多疑而已。

他给沈以池发了条微信, 让他到地方了给自己报个平安。原本迟洛也想要不要现在就去找他, 但是这就将难以避免地跟顾弛打照面，再者说跟一帮工作人员也没法解释自己是谁，难道说是......天师？

如果那少年并不打算时时刻刻缠着沈以池, 自己未免太多此一举了，也会平白无故生出很多麻烦来。

回到家里躺回床上, 迟洛就着这个问题纠结了许久, 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后连做梦都是沈以池出了事血流满面样子。

被噩梦惊醒, 迟洛发现家里都已经暗了。

枕头边的手机亮了一下，迟洛拿起来看, 见一堆的未读消息，向正初的最多。

“你人到底哪去了？”

迟洛心里咯噔一下。

他虽然跟沈以池已经换回了身体，不过微信号还没互相退出来，他的手机还能收到沈以池账号上的内容。

迟洛看了看时间，距离沈以池出门已经快三个小时了。拍照地点离家本来就不远, 他还是开着车去的, 满打满算二十分钟就能到了。

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竟然还没到？

迟洛的不安感猛然传遍全身。

他切换回自己的账号, 给沈以池打去微信电话。

无人接听。

手机拨号, 同样无人接听。

迟洛站在门口呆愣了几秒，接着拔腿出门。

他叫了出租车, 打算把从家到拍照地点的几条路都走一遍，如果沈以池在路上因为被那男生做手脚而出了事，以他的灵感肯定能发觉。

司机听到他的要求愣了两秒：“所有的路线都走一遍？”

“……对。”迟洛继续问道，“师傅，你知道这几条路上刚刚有什么地方出过车祸之类的吗？”

“没有啊。”司机想了想，“要是有车祸，我这儿广播都会说的，不过我也不敢肯定啊，这有一段路偏得很。”

迟洛看了几回手机，都没见沈以池给自己回复，一颗心提得越来越高。

司机师傅倒是热心，还真开得缓缓地给他把每一条路都走了一遍，花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迟洛却毫无所获。

迟洛结了车费，下车之后盯着手机屏幕很久。向正初从两个多小时前就开始发微信问人在哪的，后来连顾弛也发来消息问了，然而三个多小时间沈以池都没有出现。

他原本以为如果真要再找麻烦，那小鬼估计会在车上动手脚，那一旦开出去就会出问题，或者是半途中对他下绊子，没想到如今的情况是，车子估计是没问题的，路上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情况。有问题的是，沈以池自己一个人开着车不知道开到哪去了。

迟洛站在路边死皱着眉头，如今这种情况要是自己置之不理，那沈以池可能真的会死于非命。他上学的时候也接触过很多这种案例，最后官方定性都是自杀或者意外，但只有他们知道是有“人”在其中捣了鬼的。

现在倒成了他不忍心立刻离开不是因为有点舍不得顾弛，而是因为沈以池这个好歹占用了对方身体几个月的半个朋友。

他犹豫了片刻，先给向正初拨了过去。

“哪位？”向正初明显快急疯了，语气都十分不耐烦。

“我是......沈以池的朋友，我想问下他现在有消息了吗？”

听到这句话向正初才认真起来：“你是他朋友？你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吗？！”

果然失联了。迟洛那点可怜的侥幸心理瞬间消失，焦灼感又涌了上来。

那边的声音嘈杂了几秒，另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同样的焦急语气：“你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迟洛听到这个声音，惊得手一抖，下意识就点了挂断。

他记得今天的拍照是没有顾弛的，他竟然此刻跟向正初在一起，估计是发现沈以池失联后赶过去的。

倒真是上心啊，迟洛对着屏幕叹了口气。

他坐到路边的花坛沿上，思索了几分钟。

此时找师父肯定是没用的，他只会让自己赶紧抽身走，除非沈以池那边出高价让他出手。

然而现在沈以池本人已经失联，警方那边时间太短也不会立案，毕竟一个成年人只消失三小时，亲朋也一般不会真的去闹大。

难道迟洛去说他觉得沈以池是被鬼算计了吗？那先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恐怕就是他了。

精神病院。

这四个字猛然跳出他的脑海，那个最早他在精神卫生中心遇到的异常状况在他眼前一幕幕浮现。

他点开何慕的聊天框。

“沈以池已经失踪了。”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再不说出来，那少年对沈以池什么都可能做的出。”

迟洛试图用严厉点的语气让何慕重视起这件事。

效果拔群，几乎没过三十秒，何慕的微信电话就回拨了过来。

“你是哪位？”何慕声音低沉，开门见山，“你也是那个圈子的人？”

迟洛皱了皱眉：“我不为别的，就是想问，沈以池到底得罪过什么人，得罪的那位跟你有什么联系，起码现在要把他找回来要紧。”

何慕那边安静了片刻，才又开口：“一，我凭什么相信你。二，我的确知道一些事，但我保证我真的对沈以池为何会失踪一无所知。”

听他语气认真，倒真的不像是刻意隐瞒。

“那这样吧，你只用告诉我，那个高中男生，是你什么人。”迟洛回想起这一切事的连接点，似乎只有那个一直就纠缠他们的少年。

他不能确定何慕跟少年有必然的联系，因为他那日虽然在精神卫生中心附近见过那少年，又在医院里面撞上何慕，但是这显然不意味着何慕去医院就是为了看望那个少年的。

这么问出口，也只能说是试探。

何慕那边又一次沉默。

“很瘦，很高，大概177cm，年纪很轻，估计也就高中生。”迟洛继续描述道，“眼睛......挺好看的。”

确实挺好看，好像挺黑的，还挺纯净，迟洛这么回想着。

听到对于眼睛的这句描述，一直沉默的何慕那边忽然低声笑了一下。

“他不是我什么人。”何慕笑了笑。

听到他否定，迟洛脑袋短路了一下，心里开始碎碎念，跟他没关系的话，要么是刻意隐瞒，要么就是自己的思路跑偏了......

“可能对于我而言......是恋人吧。”何慕忽然又开口，伴随着一声很低的叹息，“不对，是爱人。”

迟洛被这个回答惊得脑子一蒙，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茫然地重复道：“这两个词......有什么分别吗？”

“恋人是两个人互相爱着对方。”何慕笑了笑，很有耐心地解释，“但是我们不一样，他已经不能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