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原咝了声：“真是活活闷死的？”

“绝不会错。”陈万金想到自己外孙死前所受折磨，他都恨不得将叶挺碎尸万段。

唐九洲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唐九洲说：“既然你难以接受外孙被人封进棺材活活闷死，为何还这样对待长安城的孩童？”

陈万金不自在地说：“我没有。”

穆尔盯着陈万金。

“我找到那些孩童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

而陈万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把那些孩童尸体带回放进棺材里。

穆尔轻扯唇角，语气中带着三分漫不经心：“是么……”

“你怀疑我？”

陈万金激动地说：“我亲生外孙死于非命，我怎么可能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何琳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

“继续说。”穆尔出声。

得知外孙被活活闷死在棺材里，陈万金堵在将军府门口想要讨说法，却没人搭理他。

陈万金尝试联系陈翩翩，也联系不上，每月固定书信也没了，整个人似是凭空消失一般。

陈万金去衙门报官，希望衙门的人能彻查将军府，既然有人看到叶挺活活把孩童闷死，挨个盘问下去，总能查出真相。

还有女儿陈翩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将军府有棺材进入已是铁板钉钉，将军府也没人去世，为什么会用到棺材？

谁知衙门根本不敢管将军府的事。

偌大个武国国都，竟没有一人能做主，纵使陈万金家有万金又能如何？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陈万金把生意改成棺材铺，寄希望于通过打压那家卖棺材给将军府的棺材铺，来获取点儿消息，但那个老板今年年初生病去世了。

陈万金：“这就是杀他的理由。”

穆尔轻轻甩了甩发梢：“你怎么知道，陈翩翩还活着？”

刚才谈及陈翩翩，陈万金信誓旦旦说陈翩翩还活着。

“父女之间有心灵感应。”

穆尔不信这个。

她猜出陈万金没跟她说实话，站起身就要走。

陈万金连忙说道：“你不信？”

“陈万金，你不说实话，我没办法帮你。”

“我说得都是实话！”

穆尔眼睛睨着陈万金，外表老实敦厚，一副爱女情深的模样。

陈万金沉默了。

穆尔问：“都太师跟你说的？”

陈万金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偌大个武国国都，唯一敢关注将军府的人，只剩一人。

陈万金点了点头。

*

穆尔等人来到悦来客栈。

客栈内人员鱼龙混杂，由于深夜缘故，大堂只有两人饮酒吃肉，谈论着这次考试。

“会试也快了吧？”

另一人回应：“等这边复试结果出来，就能跟乡试那些人一起参加会试，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出个叶将军所说的女状元。”

“女子读书才推行多少年，想出个状元，难哦……”

……

秦斯原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叶将军的思想还挺前卫。”

在封建糟粕众多的古代，叶将军居然能说出想让武国出个女状元的话，超出秦斯原预料。

何琳舔着手中的糖葫芦，嘴里嘟囔着：“叶挺啊……是个聪明的。”

再次举办一次考试利大于弊，虽说一定程度上造成长安城人满为患，但也带动长安城消费热潮。

大凡考试，总会充斥着各种不公平，或许还会有任人唯亲情况出现，朝中有人好办事嘛。

对乡试结果不服者，必定能力也是不俗，古代读书人骨子里的清高，比想象中要更甚。

叶挺此举，算是一举赢得天下读书人的心。

穆尔则是看到更深处。

官场讲究裙带关系，若是通过叶将军所监管的科举考试金榜题名，那叶将军对那人便是知遇之恩。

而这些人，又会自成一派。

秦斯原问：“我们要去找玄戈？”

“休息。”

“不找玄戈啊？”

穆尔挑眉：“不困？”

困……

一觉睡到天亮。

穆尔被一阵急促敲门声喊醒。

打开门看到秦斯原急匆匆地说：“玄戈死了。”

穆尔跟着秦斯原来到墨轩包厢。

今天一大早，秦斯原闲逛逛到墨轩包厢外，闻到浓郁血腥味，现在秦斯原对这个气味尤其敏感，踹开门就看到玄戈胸口当胸一刀，眼睛瞪得浑圆。

墨轩包厢外围不少人，穆尔遥遥望去，瞥见死相凄惨的玄戈。

正在此时，衙门官兵鱼贯而入，一位头戴官帽的男子步伐坚定，腰间还有佩剑，眉宇中带着三分英气。

人群中有人认出：“居然是范捕头。”

“范捕头不是去六扇门了吗？”

“六扇门归都太师管，衙门皇上管，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衙门中人维持秩序，给范捕头打通一条路，穆尔等人靠墙边站着。

仵作小碎步过来检查死者死因。

范捕头目光如炬，在场众人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被这位在长安城，甚至在武国都十分出名的神捕面前失了规矩。

“谁报的官？”

悦来客栈老板弱弱开口：“大人，我是客栈老板，我报的官。”

范捕头：“作为客栈老板，私自闯入客人房间，你这位老板做的倒很称职。”

客栈老板吓得腿脚哆嗦：“不不……我哪能未经允许，私自闯入客人房间啊，大人你冤枉小民了。”

房门痕迹很明显是踹门。

秦斯原举手：“门我踹的。”

范捕头目光落在秦斯原身上，两人四目相对，秦斯原莫名感觉到一丝压迫感，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范捕头淡定地问：“为何踹门？”

秦斯原说：“因为闻到包厢里有血腥味。”

“可有敲门？”

额……

没有。

范捕头：“既然没敲门，不确定里面是否有人，怎么就能确定里面有血腥味？”

“而且，就算确定有血腥味，你不畏惧么？”

范捕头步步紧逼：“选择踹门有两种情况，一，你跟死者相熟，二，贼喊捉贼，你是哪种？”

……！

秦斯原被范捕头强大气场压着，额间莫名沁了一层细密冷汗，磕磕绊绊地说：“我……”

范捕头眼睛死死盯着秦斯原。

“我让他踹的门。”穆尔说。

范捕头早就留意到一身白色运动服的穆尔，两人目光短暂交汇，穆尔怡然不惧。

“范捕头，你看。”仵作手里拿着一根银针，银针变成了黑色。

两种致命伤。

范捕头检查墨轩包厢，包厢位于三楼，探头往下望，墙壁平滑，除非会飞檐走壁，不然想从外面进入包厢难如登天。

除了门，房间内没有其他损坏痕迹。

密室杀人，还用了两种杀人手法，范捕头偏头问：“有安静雅间吗？”

客栈老板忙说：“有有有！”

范捕头点了穆尔和秦斯原：“你们两个，跟我来。”

*

唐九洲一身宽大道袍，眸中有一丝担忧：“穆兄秦兄她们不会出事吧？”

何琳咬了一口草莓：“唔，不会。”

“捕头一向难缠。”唐九洲对捕头有阴影。

何琳从不担心穆尔无法应付。

穆尔倒是没啥，对这种审问已经免疫，秦斯原的状态不太好，脸色蜡黄，额间那层汗就没消过。

范捕头也看出秦斯原心理防线弱：“不是你闻到墨轩包厢内有血腥味吗，为何她说是她让你踹的门？”

“还有，你是如何判断出，那个味道是血腥味？”

秦斯原紧张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当时就脑子一热，闻到那个味道觉得很熟悉，也没想那么多。

毕竟在第一个副本时，他见过穆尔这样踹门……

磕磕绊绊地解释完，范捕头轻轻摇头：“逻辑不通。”

“上次遇到这种情况，为何不报官？”

秦斯原：“……”

报个鬼的官啊！

范捕头义正言辞地说：“办案抓人，是衙门的事情，不可能让普通老百姓抓凶手。”

一时之间，秦斯原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