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让人又惧又怕的女子

十净莲花用了几百年的时间，都想不透当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造成这条痴龙的不得善终。

昊天罔极，风驰电掣。

昊驰终是辜负了顾姬的期望，一生受困，不得自由。

顾姬也最终没能实现当年的承诺，辜负了昊驰的一生等待。

“昊驰。”顾玥冒昧的轻声唤着，她并没注意到水中因着她的这一声而出现的异变，“我是顾姬的后人，她没能来，所以我代她来送你，可以吗？”

顾姬一生未嫁，自然也不会有所谓的正儿八经的后人。

如今的顾家主家一脉皆为顾姬那位亲弟弟的后人，而顾玥作为顾家这一代中唯一的姑娘，是最有资格说自己是顾姬后人的顾家人，何况她还得了十净莲花的认可，说她是顾姬传人都不为过。

只是这个传人能施展的灵力实在是稀薄的过了头些。

低沉且沙哑的低啸在水中回荡，顾玥以为是九头蛇的叫声，抬头望去，是和十净莲花一样半透明的、没有实质的庞大身躯。

黑色的巨龙脱离了肉身的掣肘，摆脱了锁链的束缚，终于仰起修长的身体，低垂下似驼的脑袋以俯视的角度与顾玥对视着。

那姑娘双目清明，有悲悯、有哀痛、有怜惜，却从未有过同情，她不曾同情过一条龙的悲剧一生。

龙爪似鹰，缓缓落下，无法触碰到实物，却依旧虚空抚摸着顾姑娘未曾被河水沾湿的发梢，是昊驰先打破的静谧，“您……你能告诉我你现……你叫什么吗？”

她不懂昊驰眼中的怀念是什么，依旧老实的答道：“顾玥，你认字吗？珂玥的玥。”

“顾姑娘教过我。”它口中的顾姑娘该是它认定的主人——顾姬。

她们未曾结契，它不能那么唤顾姬，顾姬受不起那一声“主人”，它看向久别重逢的故人，“十净莲花，我还是没能等到她来。”

“她不会怪你的。”两个虚影相对着，一个是灵识，一个却是魂魄，再度相见，已过一生，分别终是永别。

昊驰的龙爪“托住”了十净莲花，“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让我能听到她唤我的名字。”

“是我对不起你，应该早些带玥姑娘来的。”如果早几个月，昊驰的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昊驰摇头：“玥姑娘，我想恳求你一件事。”顾玥疑惑。

龙爪虚指向痴望着龙魂的灵兽：“这孩子长在我身边，我所有本事它都会，还没有名字，能请你给它取一个吗？”

这无疑是在托孤，无疑是在请顾玥收九头蛇为灵伴。

“只要它不嫌弃我没本事。”

“孩子。”昊驰不再望着顾玥，游到许久都不敢靠近它的九头蛇身边，“她是温柔的，玥姑娘也是，你有了归处我才能放心。”

九头蛇“嘶啦”了良久，昊驰轻笑了，“我昏昏沉沉的时候有感觉，只要你肯悔改、肯赎罪，玥姑娘不会怪罪你的。”

顾玥猜九头蛇是在和昊驰阐述这几个月来自己的罪行。

她不在乎，昊驰也不在乎。

顾玥将心头血通过经脉逼入左手无名指，冰棱划破皮肉，当猩红的血滴在蛇心上时，契约正式成立，九头蛇终是有了归处不再独自漂泊。

顾玥缓缓道：“九九重阳，伴水而生，今后你叫相柳可好？”

相柳轻蹭顾玥脸颊，以示亲昵。

“我的心愿终于了了。”

“昊驰。”在昊驰的魂魄离去之际，顾玥忽然莞尔，“恭喜你。”

一生受困，终是自由了。

终于再也不用被魔果操控意志，终于不用被困在暗无天日的水底深坑之中，终于不用痴等一个归期未定之人，终于能够重新遨游于天地之间。

只剩灵魂的昊驰终于能够如顾姬所期望的那般，自在遨游在广袤的天地间。

“玥姑娘。”昊驰的身躯随魂魄消散，只留三片龙鳞、一截龙脊骨和一段龙筋落在顾玥掌心，空旷的坑底回荡着它此生最后的遗言：“我愿你永世平安。”

再也看不到巨龙的身影，十净莲花望向顾玥手上的东西，“你可能可以摆脱锁灵玉了。”

九头蛇记恨着苍枫对它的暗算而对苍枫龇牙咧嘴，和飞廉也是结了仇的，每次碰面没有顾玥和苍玄夜拦着准是会掐起来。

他们二人才将这两只兽各自拉回房间，顾玥疲惫的道：“你和飞廉不能和解吗？”

“嘶啦……”每颗脑袋都在不停地晃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情愿。

“它伤了你，也被你的血灼伤，好一段时间都没能好好吃东西，算是扯平了。”她和苍枫如今也算是朋友了，两个灵伴每次见着都和仇人差不多也不太好，还是能调解就调解。

相柳依旧不乐意，将身形缩至最小爬上顾玥的床，趴在枕边睡下。

“唉！”顾玥在床沿坐下，手指搭在相柳的尾巴尖上，“这几天辛苦了。”其他地方的水患若是请灵师来处理，定然是请好几位合力引水的。如今清霖县的都被一只还未将昊驰的龙丹彻底融合的灵兽，一力完成是真的很不容易。

顾玥说：“好好休息几天吧。”

结契那天相柳主动承担了这项任务。在百姓们畏惧、逃避、驱逐中，它跃入水中带着漫漫大水游向主河道。

相柳像是大水的主人，所有的水都听从它的命令，向指定的方向涌去，淹了整整一座城的大水啊，来的容易去的难。

相柳足足用了五天的时间，灵力耗尽才将整座城市还了回来。

百姓下了避祸的山头，开始收拾自己的故乡，组织灾后的重建，顾玥趁着相柳睡着又一次出了门，敲响了清霖县县衙的府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衙役，年龄不大，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尚且稚气，他识得这是那个险些令他们无家可归凶恶灵兽都俯首的女子，他怯怯地张望了一下。

“相柳不在，是我自己来的。”顾玥知男孩儿乃至清霖县每个幸存的百姓都对相柳的恐惧。

即便灾难是相柳解决的，还是改变不了它始作俑者的身份。

男孩儿明显松了口气，双肩即刻塌了下来，侧了侧身子算是请顾玥入内：“顾姑娘这个时间找县老爷是有何事？”

百姓们对顾玥的态度很矛盾，她们感激于这年龄不大的女孩儿疏通了水患，又因着她收服了那只恶兽而畏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