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她的人，不就是阿四吗，他当然知道。可是想伤自己的人，恐怕得慢慢从她口中才能得知了。

如果是专门培养好的杀手，就算是零碎的记忆里，也应该有雇主的点点滴滴吧。

黎默瞟了眼陶灼，然后转过身，直视着她，郑重其事的说，“我还没查出来谁要伤我，所以以后你要多加小心，不能随便自己一个人出去。”

陶灼嘴角抽了抽。

“我这样子，你觉得我能自己出去吗？”

陶灼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瞄了黎默一眼，“而且你又不给我轮椅，我现在连沙发都离不开。”

黎默闻言，感觉陶灼是在抱怨。看向她，她又故意低着头摆弄着遥控器，看不见脸上什么表情。

“我限制你自由了是不是。”

陶灼上眼皮抬了抬，没说话。

“你在抱怨我是不是。”

陶灼抬起头，客气的笑笑，“我只是觉得你抱来抱去的，怪麻烦你的。”

“我不觉得麻烦。”

黎默直截了当的回道。

陶灼被噎到无语，眉头皱起来，暗自翻着白眼。

非要让她说实话？是她自己觉得麻烦好了吧。每天被抱来抱去的，他不烦吗？而且他不工作吗，看他好闲的样子！

看她偷偷翻白眼的样子，黎默觉得十分好笑。

“不过…”黎默拉长声音。

“不过什么？”陶灼眨眨眼。

“我倒是可以让你在别墅里用轮椅。因为这个工作，需要你自己行动，去亲身体会。”

陶灼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工作。”

黎默吐出两个字，“试睡。”

“试睡？”

陶灼满脸困惑，“试睡是什么意思，到哪里试睡？”

“就在这里啊。”

黎默站起身来。

陶灼眨眨眼睛，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黎默。

“你是在开玩笑吗？”

黎默双手插进口袋里，“我还真没这时间。”

说完俯下身就要去抱陶灼。

陶灼抬起左腿，胳膊也环抱在胸前，一副防卫姿态，张口问道，“你不是说给我轮椅吗？”

黎默略微偏头瞧着陶灼。

她的嘴抿着，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防备自己的状态。

可能是刚刚自己假装要亲她的举动，真的把她吓到了。

黎默直起身子，双手抱臂，低头盯着陶灼不作声。

陶灼皱皱眉，“你干嘛？”

“你这样是干嘛？”黎默反问道。

“我哪样？”

陶灼看了看自己，左腿高高举着，脚丫对准黎默，脚上连拖鞋都没穿。

陶灼挠了挠头，轻轻放下左脚，然后抬起脸，尴尬的笑了笑，“呵呵，本能反应。”

黎默冷声冷气，“你的本能反应是要踹我吗？”

陶灼小声嘟囔着，“我没有…”

黎默突然俯下身，两手一左一右，扯住陶灼的脸蛋，“我不是说以前你对我都是笑的吗，现在又对我翻白眼又要踹我。”

陶灼一惊，又感觉到脸蛋被扯的生疼，两只手使劲儿拍着黎默的胳膊，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知道了知道了，好疼啊，放开我！”

黎默大手像钳子一样，两只手简直要捏满了陶灼整张小脸。他使劲儿的又挤了挤，才放开手，冷哼一声，朝别墅外走去。

陶灼揉搓着受伤的小脸，两块白皙的脸颊上都留下了红红的指印，看来黎默真的没少用力。

“天啊，什么人，真是！”陶灼眉头皱成一团，气呼呼的揉着脸，当看到黎默从外面推着轮椅进来时，立刻变了脸，露出白皙的牙齿。

脸上还是红彤彤的一团。

黎默看她脸红的很，顿时生出一丝气恼。这个女人，竟然又开始防备自己。

又看着陶灼一副僵硬的小脸，硬挤出一丝笑容，小白牙露在外面，倒有一副喜感，又觉得有点好笑。

哼，乖一点不好吗。

陶灼看黎默推轮椅进来，心里由衷的开心起来，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黎默看她的小白牙越露越多，嫌弃的皱眉，“你这么喜欢这个轮椅？”

陶灼不说话，脑袋点的飞快。

黎默把轮椅推到沙发前，靠近了沙发。陶灼坐起身来，黎默俯身欲抱起她，想了想，又直了直身子，立在一旁。

陶灼瞥了他一眼，也没管他，自己小心扶着轮椅，慢慢往上挪。

黎默十分不悦，干脆转身走开。

就这么不愿意张口让我帮忙吗？什么都要自己来，无谓的倔强！

黎默走到厨房，烦躁的扯了扯领带。看见桌上有半杯水，顺手拿起来喝了一口，喝完了才想起来什么，举起杯子仔细看了一圈，发现杯口除了自己的唇印，还印有另外一层薄薄的唇印。

这杯子有人用过了。

黎默皱眉，刚想喊来张嫂，就听“砰”的一声巨响从客厅传来。

黎默吓了一跳，放下杯子便奔到客厅。

陶灼瞅见黎默慌张的跑过来，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我刚刚往后倒的时候，没看见后面有东西。”

黎默往她后面瞧了瞧，一个三角小矮桌倒在地上。

黎默缓步走过去，停在陶灼身边。

“你车速挺快呀。”

陶灼听出讽刺之意，暗自撇了撇嘴角，“没有，我就是练习一下。”

“那你怎么不扶起来。”

“我不方便呀，你帮我下行吗？”

“现在知道找我帮忙了。”

黎默语气不快。

陶灼心里纳闷。

这人又生哪门子气呢！

“那我自己扶吧。”

陶灼转动轮椅欲过去，轮椅一下被黎默按住。

黎默双手抓着轮椅扶手，眼睛里冒着小火苗，盯着陶灼。

“你为什么不能求求我？”

“我为什么要求你？”

陶灼一腔困惑，“你不帮忙，我自己扶就是了。”

黎默右手握拳砸了下轮椅扶手，“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什么呢？”

陶灼脸上都要挂满问号了。

黎默气极。

这个女人！都伤成这样了，应该事事都依赖他啊，怎么丝毫感觉不到她无能的样子呢！反而处处被她牵制住。

他紧紧盯着陶灼，眼睛里的浓墨好像要喷撒出来。

“你会突然离开吗？”

黎默突然开口问道。

“啊？”

陶灼被问的错愕。

“如果你想起来什么，你会什么都不说，一个人走掉吗？”

黎默看着陶灼的眼睛，一字一句，问的认真。

陶灼也看着黎默。

他的眼睛像黑漆漆的洞穴，望不到底。

陶灼郑重的直视这双眼，“我不会走的。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我记得，你对我有恩。”

黎默闻言，定定的看陶灼一眼，眼睛又转向别处，避开陶灼的目光，转过身，背对着她，缓缓走到倒下的矮桌旁。

黎默伸手抓住矮桌腿，没有立刻扶起来，而是对陶灼说，“不管你想起来什么，记住我说的话。外面真的很危险，我不在，你不要随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