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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若翩然

作者:妩·姒 | 分类:玄幻 | 字数:43.8万

103.第二十四章 彩云易散琉璃脆

书名:舞若翩然 作者:妩·姒 字数:6015 更新时间:2024-10-11 13:22:06

惊鸿和珏轩深谈了一次,心知珏轩对翩然实乃真心,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眼见着翩然和珏轩相处的越来越融洽。

于是,惊鸿压抑住心中的波动,就此回禀凉皇,欲将家妹许配给启皇,言之启皇肃清后宫迎娶翩然的做法实在让人感动。

凉皇自然应允下来,如此正好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又能更深的建交联邦,免了不少麻烦。

如此这般,匆匆的把婚事敲定。

所谓长兄为父,凉皇虽有□□谕令不得赐婚宁家后人,但是惊鸿可以。

而当翩然自从从别人口中知道惊鸿的决定后,心中稍微的震动了下,但是依旧随着惊鸿的安排,就这么有些糊里糊涂的答应了。

对于珏轩,不是没有好感,只是,时间越久,翩然越觉得似乎两人之间缺少了什么。无奈这次的婚事牵扯诸多,前一次因为这婚事闹得自己昏迷大半月的时间,既然惊鸿已经开了口,嫁给珏轩,似乎也并不是很痛苦的事,在这样的时代,能在婚前得知对方秉性,也算是幸运的了。

几厢议定后,边商议好了婚期,只等着风光的把翩然嫁去启国。

珏轩得到惊鸿的应允和凉皇的首肯后,也甚是开心的离开了天阳。

婚事宣告的那一日,举国上下都在流传着启皇为舞雪公主肃清后宫一片痴心的故事,百姓们交口称颂着,两国联姻,在百姓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种被美化了的和平。

继安亲王迎娶到成国楚云公主为妃后,安亲王王府再添喜事。这次的婚事突如其来,但整个过程被从上至下打点的非常周正。

十月前,由惊鸿陪同,翩然和珏轩再风都和冰城的边界上举行了盛大的订婚典礼。

天历二十五年十月初一,凉国舞雪公主与启国新皇订婚,启国新皇以一国之母迎娶凉国舞雪公主,时定于天历二十六年春节大婚,其时大赦天下。

订婚之后,珏轩回返启国都城临州,翩然则回到天阳待嫁。

正当众人忙碌着为翩然的婚事大张旗鼓的时候,翩然却从自己一直在调查的事情里,窥见一丝别样的端倪。

往尘四下查证了数月后,告诉翩然一个让她十分惊愕的消息。

原来,翩然一直对她昏迷的事情有些疑虑,惊鸿他们自她苏醒后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反而告诉她,她是身体疲惫染了风寒导致的昏迷。身为医者,对于自身的体质不可能这么迷惑,加上翩然一直在查那个“假熹冉”的事情,所以这次便让往尘从昏迷这事的根源上让他们去查。

这次得到的消息是,数十年前,启国的无双太子曾中过和翩然形容的类似之毒,传称为“乱思”,乱思之毒,毒如其名。少量摄入会缓慢导致精神渐渐错乱,直到精神崩溃,自损经脉,若是意志力薄弱的人,则会癫狂爆血而终。如若一次性中毒太多,则会立刻毙命。

此毒虽说当日传闻无解,可当年无双太子中毒后确实还活了许多年,翩然他们的师傅正是无双太子的徒弟,跟着这条线,往尘居然查出了这么多年隐匿的幕后真相。当年无双太子司徒子诺中毒后,由易娴雅救治,所用的药方药引出自成国雪莲山上一位高僧之手,而那药引子,就是一双活人眼。

翩然细细的查看了往尘报上来的消息,对着那药方沉思了整整一夜后,惊觉起身,奔到王府药房内翻找,居然真的找到了几个月前的余药,核对之后,正是往尘传上来的那“乱思”的解药。

翩然脑海里轰然作响,既然确定了自己中了乱思而且被解,那么,同样可以确认的就是自己曾经服用了一双活人的眼珠,而,那双眼珠,定是出于自己认识之人,翩然胸中翻涌之余,更多的是深深的震撼,到底是谁,救了自己,还不让自己知道?

脑海里瞬时闪过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翩然心中悸动难耐,忍不住直接找到惊鸿,质问起事情真相。

惊鸿听完翩然的问话和她所知道的一切后,并没否认,沉默了一会后,只淡淡的说了句:“然儿,知道这有能怎样?眼睛你能还的了么?”

“哥……”翩然愣怔着。

“我答应了那人,不告诉你他是谁,也许终有一日你也会知道,可是既然他做了这样的决定,何不顺着他的心意呢?”惊鸿脸上闪过一抹哀痛,“然儿,经过此事,我真的累了,只希望你能平安便好……”

翩然抿紧着唇,坐在那里静静的沉思不语,良久,抬起头,郑重的看着惊鸿:“哥哥,我知道,我还不了他一双眼睛,即便是我还的出,他也恢复不了了。但是,你们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他是谁?恋风哥哥?小玉子?还是谁?……小玉子?是不是玉可梵?……”

惊鸿脸上纹丝不动,凝视着翩然:“是谁,重要么?”

“是谁,很重要。”翩然对上惊鸿的眼睛,一顺不顺的凝结着目光,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呵,”惊鸿收回目光,兀自苦笑了声,“罢了,我答应别人的事,我不会违背承诺的,你想知道的话,自己查便是。只是,我还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的眼神说着这样的重要?”

“娘曾教过我,做人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要感恩。”翩然深深吸口气,“我有权利知道关于我的事情,我不小了,哥哥,请你,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为了我打点好一切,让我无忧无虑的,……熹冉也是公主,是真正的公主。可我和她比起来,一直以来我就像朵温室的花,哥哥,有些事,请你不要瞒我好么?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再任性,我会做好的。”

惊鸿愣在那,似乎根本没想到翩然会这么说,温室的花?然儿,是我错了么?但是我已经决定放开你了,等你大婚,一切,一切就是你自己的了,真的错了么?

翩然站起身,看着惊鸿,嘴角微微上弯出一个轻微的弧度,带出一个有些薄凉的笑,眼睛里闪烁出几许异样的光泽:“哥哥,我会查到的。……”

说完,站起身,欲往外走。

惊鸿忽然站起来,警觉道:“等等,那婚事?”

翩然微微愣住,顿了顿,没有说话,往外走去。

几日后,太后照旧,每月例行召见翩然一次,这一日,翩然也如常去了皇宫拜见太后,太后如今年事已高,每次见了翩然免不了又是一针长长的缅怀从前。这次进宫,也知道翩然订婚的事情,又是欣慰又是不舍的抱着翩然说了一大堆当年种种,翩然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了老太后,照顾太后睡下后,径直往玉贵妃的宫殿走去。

这会皇上在书房议事,不会在后宫走动,所以此时去玉贵妃那里最是时候。

到了玉贵妃那,老远就有人通报了进去,因为进宫的缘故,翩然照着礼数穿着公主的御定服饰,那些宫人自然认得她。

进了玉水宫后,侍女带着翩然走到玉贵妃所在的偏殿后便掩起门退了下去。

翩然上前行礼,玉贵妃站起身来拦下了翩然,微微拉着她走到长塌边坐下,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坐下后,深深的看了眼翩然,垂下头轻声说了句:“你来了。”

“贵妃娘娘,我……”翩然本想直接问问她知不知道玉可梵的下落。

“你是想问梵儿的事?”玉贵妃低着头,手指闲闲的拨这塌边垂着的流苏,“你还是知道了吧。”

翩然心中一悸,身子禁不住颤动了下,原来,真的是他……,平复下心中波动,声音却还是微微抖了下:“他……他在哪?”

玉贵妃抬起头,一双盈盈秋目中流转间悲伤尽显:“问了又如何?知道了又怎样呢?舞雪公主大婚在即,……”

“贵妃娘娘,……”翩然站起身,长长一揖,“请您告诉我。”

玉贵妃站了起来,走到一边,自己倒了杯茶,沉默着。

“翩然,不知道我可否这么叫你,当初在玉水宫前,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娃娃,如今,连灏炀都长大了。这深宫,待了多少年本宫都快记不得了。”玉贵妃声音平平的,“梵儿这事,前后始末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他因你失明,倒现在我也未能见到梵儿,……但,眼见着你与启皇定下来婚约,眼见着爹爹瞬时的苍老,我心里痛的难过,爹爹妻房众多,但是独独只有梵儿一个儿子,如今,如今却……”

玉贵妃哽咽起来,两行清泪滚落下来,深宫里的眼泪,几许真,几许假,而这两行泪真正的痛彻心扉。

翩然身子轻颤着,沙哑着嗓子,坚持的问道:“他人在何处?我只是想见见他……”

“见了又怎样?你爱他?”玉贵妃蓦地转身,含泪看着翩然。

“……我”翩然被这话问得有些发怔。

“既然不爱,那么你去做什么?再梵儿失明之后施舍给他微薄的怜悯?还是因为怜悯想要用别的回报?”玉贵妃眉头拧结,“他既然不愿见你,何必再去饶他清净?不过,你宁家就此欠下我玉家的是清不了了……呵。”

翩然一时无语,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传诵的声音,喊道:“四皇子殿下到。”

翩然一时愕然,转过身时,玉贵妃已经擦干了眼泪,冲翩然匆匆说道:“本宫还有别的事,还请舞雪公主屈驾暂离。”

翩然默然,冲玉贵妃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到了门口,看到四皇子魏灏炀还站在那,翩然冲他僵硬的笑了笑,互相行了一礼,转身走开时,魏灏炀匆匆拉过翩然的袖子拽到一侧,翩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跟着他走到一边。

魏灏炀四下看了眼,低头道:“翩然,你可是来问小舅舅的下落?”

翩然一惊,顾不得礼数,猛地扮上魏灏炀的肩头,急问:“他在哪?”

“青石巷浮云斋,游家的府上……”

“谢谢……”翩然深吸口气,往下欲拜。

魏灏炀扶住翩然,叹了口气,顿了顿道:“我虽不知道翩然和小舅舅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总觉得这时候不该瞒着你,你去看看也好。我前日才出宫送了些宫里的药物去,他现在肯定还在的。”

翩然微微仰头,看着魏灏炀那张略略还带着一丝稚嫩的脸,沉沉的点了点头,轻轻一揖,转身离去。

魏灏炀看着翩然走远,低叹一声,也转身走进了玉水宫。

“你告诉她了?”玉贵妃虽是问话,但是显然已经知晓。

魏灏炀点了点头。

玉贵妃皱着眉,静默片刻后,头往后仰去,闭紧眼道:“灏炀,你如今还未行簪礼,行事时刻须得小心,想来经此一事,若以后有什么事,你去找安亲王,他宁家定会……”

“母妃!”魏灏炀有些焦躁的打断玉贵妃的话,“你不必说了。舅舅不是为了这些才失明的。……”

玉贵妃轻舒口气,坐正身子,凝望着眼前的魏灏炀,心里思绪翻飞,面上回复起一抹慈和的笑,拉过魏灏炀坐到一边,拉开话题和他随意的闲话起来。

……

是夜,翩然按照魏灏炀给她的地址找去,到了巷子口,思虑一下,翻身跳了进去,避开正门。

顺着里面的小路,摸索着前行。

走出这厢的偏院后远远看到一处屋子里点着灯,灯火在远处跳动着,黑夜中甚是醒目。

翩然贴身走到近前,正想往里看看是不是玉可梵住在里面,一个熟悉声音从屋里响起:“谁在外面?”

翩然顿了顿,还是上前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一片沉默。

玉可梵站起身,回转,偏头对着门口处,一身灰色的长衫单薄的罩在身上,头上罩着一个垂着黑色纱幔的纱帽,门口带来的风乍然吹过,黑色纱幔随风微微朝着他的面上紧了紧,却还是看不清面容。

“谁在那里?”玉可梵声音很是平静。

见门口那人不语,玉可梵自己坐了下来,摸挲到一个杯子,轻轻抿了口水,就这么不急不缓的坐在那里,并不催促也没有喊人,等着屋里另外那个人出声。

翩然手颤抖着,几步的路,走的极慢。

僵硬着身子挪到玉可梵身侧,翩然手颤巍巍的正欲抚上那纱幔,玉可梵猛然警觉,回身避了避,扬手挥退翩然的那只手,有些薄怒道:“何人?再不说话,我便喊人进来了。”

“……”翩然张了张嘴,嗓子嘶哑,“小玉子……”

玉可梵唰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猛地退了几步,甚是慌张的低下头,右手下意识的拽住了纱幔:“翩然……你……”

翩然手伸在半空,怔怔的杵着,半响,才默默放下手,拼命镇定着心神:“你……你还好么?”

玉可梵退到床栏处才停下,听到翩然的话,定了定身,长出一口气,带出一丝惯常的笑,答道:“呵,好着的。翩然身子好了?怎么今天来这里了?”

声音波澜不惊,似乎就像平时他们的每次见面一样。

翩然看不到玉可梵的面孔,脑海里更是一片凌乱,做了许多的预设许多的假象,到此时还是深深的惊秫震撼,却答不出玉可梵的问话,怔忪在那里,沉默间,泪无声的滑落。

“怎么了?”良久,玉可梵幽幽的叹了声,还是靠着床栏站着。

“灯……”翩然看着跳动的烛火,喃喃的似乎在自言自语。

玉可梵愣了愣,动了动身子,手摸到床沿,安然的坐下,温和的问道:“翩然怎么了?可是有事?”

“小玉子……,我订婚了。……”翩然突然说。

“哦?”玉可梵微微呆滞片刻,依旧温和笑道,“可是和启皇?嗯,这些日子身体不适也没出去,倒是不知道这事,翩然,……恭喜你了……”

“你……”翩然声音再也止不住的哽咽起来。

“翩然,你怎么了?”玉可梵听到哭声,微微站起,复还是坐下,有些担心的问着。

翩然深呼吸,往前迈了一步,死死盯着玉可梵面上的纱幔,道:“我都知道了,……告诉我,……为什么?”

玉可梵沉默着,知道来的是翩然的时候,就预料到了此事,但是,到底该说什么呢。

“我生平第一次有了因我之过错而如此心痛的感觉,却……”翩然似乎有些自言自语,“到底这是怎么了?……”

玉可梵静静的听着翩然有些断续的抽泣,直到她声音消退,方才轻声开口道:“翩然?你……来这里可是有事么?”

翩然听到玉可梵平静的语调,有些愕然的看着玉可梵,想了想,开口说道:“小玉子,我不想嫁了……”

“什么?”玉可梵身子一震,“为什么?”

翩然垂下头:“我也不直到为什么,只是觉得,隐隐觉得心里总是缺失了什么,轩哥哥……也许并不适合我,或者说,我并不适合去那皇宫……”

“说什么傻话,哪里有人没去过就说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只要你喜欢便是了。”玉可梵说道。

“小玉子,我想,若是你,知道这事的前前后后,你会如何?”

玉可梵沉默了一会,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缓慢的开口:“翩然,既然,今日你找到这里,我想,我也不便再瞒着你,至于之后的事情,你自己定便是。……”

翩然的头沉重的点了点。

玉可梵轻描淡写的把那日医治翩然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翩然你因为我的缘故,而不愿意和启皇在一起的话,翩然,你大可不必这么委屈了自己。……启皇身为一国之君,有着他的责任,有着他需要维护的子民,当日情况紧急,我看的出,他不是不着急,不是不担心。但是,他不可能做到我这样。……我身上没有他那么重的担子,所以我可以。……翩然,当日,成皇和启皇同时来此求婚的时候,你曾去我府中问过我,什么才算真的爱?我当日便说了,真的爱的话,可以付出一切,只要他过得好就好。……但是,之于此,各人都有着各人的想法,我的只言片语并不代表什么,……”

翩然脸上渐渐敛去了泪痕,开口道:“玉可梵,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那样做?为什么?”

“呵,”玉可梵轻笑出声,“我就知道翩然的性子就是如此,若是让你知道我做了那般事情,你定然会对我好生愧疚,甚是无论你和启皇是何种关系,你也会抛却开和他的感情的,对么?……但是,其实,也许你们都误会了……”

玉可梵站起来,沿着床栏,慢慢的挪着步子,微微还是有些生涩的移到靠窗的地方,摸挲到窗栓,忽的推开窗子,泄入一室清白月色,银色月光笼罩在他轻动的纱幔上,散发出几许灵动的魅惑。

玉可梵声音宛如静影沉璧般晏然自若:“我,为惊鸿。”

翩然愣了愣,一时回不过神,情不自禁的轻轻“啊”了一声。

玉可梵回转过身,面对着翩然,投下长长一个黑影,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重复道:“我,为惊鸿。……”

“你!……”翩然登时错愕万分,有些钳口挢舌,半天目瞪舌彊的滞在那里。

玉可梵说完那话的同时,胸中一口郁结之气随之消退,掩在黑色纱幔后的嘴微微的上弯,若非那面上重创,此刻此景,真的宛若那谪仙下凡般尽态极妍。

正所谓:“郢中白雪错相问,彩云易散琉璃脆。”

背景加的是咏叹调。

没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