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玄灵塔算得上是大陆顶尖的玄器之一，所以欧阳昭雪干脆和墨元兰在玄灵塔里叙旧起来。

“这些年算是有得有失的一年”

说了一句中肯的总结之后，墨元兰神色不明的看向自己的指尖：“起初除了被吞并的西华和主动帮忙的大楚，另外一国不愿意帮忙甚至从中干扰”

“我阿爹和兄长最终死在了最亲近的战友的冷刀之下，元臻的家族也在两年前的护城战里被灭族”

“北辰皇室出动全部精锐，但比起源源不断且实力都是大魔法师的敌人还是杯水车薪，损失惨重”

“皇后生下太子之后便病逝了，圣上本就重伤加上悲痛难忍，现在应当正在宫内养伤”

一条条一件件，当墨元兰用故作平静的话语在欧阳昭雪的面前再一次将自己的伤口剥开，欧阳昭雪只觉得一阵窒息。

凭什么？

就因为身怀巨宝但无力守护，就活该受到他人欺辱？

不知不觉间，欧阳昭雪对墨元兰口中提到的外域人印象差到了极点。

“元臻听到大陆意志的传音，告知他需要他将大陆之心放在新的封印点，便可以再次完善大陆壁垒，但...”

“什么？”

听出墨元兰的欲言又止，欧阳昭雪下意识追问。

“大陆之心需要激活，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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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会说，人早晚会死，何必纠结那么多，干就完事。

特别是当死亡和世界存亡息息相关之时，那一切也变成了他人眼中的理所当然。

但真的是理所当然吗？

离开了城主府的欧阳昭雪在城外看着不断进城的人，也看着行色匆匆的旅人，思绪飞扬，元臻比自己大两岁，现在也才十八。

世人只知道若是元臻以身殉道，就可以换来大陆的安宁，但是凭什么？为什么要把一个大陆的存亡压在一个人身上？

元臻得到过什么吗？他的家人是在战争中第一批死去的，接受自己是位面之子的现实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懵懂求学。

这就是位面之子吗？大陆真的有给过他优待吗？

不期然的，欧阳昭雪脑海中闪过曾看过的书上的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但当事人真的想担那个大任去做那个他人眼中的“幸运儿”吗？

欧阳昭雪不是圣人，她有亲疏远近，曾经所知的是努力努力然后拯救家乡，现在变成了需要自己的朋友以命换命...

究竟什么是大义？

思绪停摆，欧阳昭雪咬了咬牙，去他的生死攸关，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留着那些虚名还有什么意义？

想通了的欧阳昭雪又朝着东玄林森的方向离开，她记得最接近大陆之心的地方是玄灵森里的镜梦湖，她怎么想也不甘心，还不如自己亲自去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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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因为长久以来的战争，玄灵森周边的环境受到了极大的破坏，起码就欧阳昭雪记忆里的，玄灵森的边界就往后退了五米左右。

好在大体带差不差，循着记忆找到镜梦湖，欧阳昭雪看着剔透的湖面思绪飘飞。

“牙牙，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和此间的大陆意志谈话？”

随着欧阳昭雪实力提升可以被强制唤醒的梦牙被迫睁眼，半梦半醒的说着：“你身上带着这片大陆的祝福，静心凝神，循着光芒最亮的地方去即可见到”

祝福？本想再问一问的欧阳昭雪感应到梦牙又睡过去了无奈的抽了抽嘴角，罢了，之后有机会再问吧。

静心凝神，进入修炼的状态，欧阳昭雪的精神力一直有意无意的沟通外界，释放出自己想要交流的信号，终于，在欧阳昭雪几乎都要放弃的时候，一团微不可察的光团包裹住了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牙牙口中最亮的地方没有出现，但潜意识知道这东西对自己无害的欧阳昭雪放弃挣扎。

“人类，唤吾何事”

雌雄莫辩的声音自带回响，欧阳昭雪感觉自己脑袋上像是挂了一个钟摆被敲得嗡嗡作响。

“晚辈打扰您，是因为有一事不解，想求您解惑”

那声音沉默片刻，又开口了：“吾知你为何而来，世间之事，皆有因果，一饮一啄，皆是定数”

“...”

欧阳昭雪抿唇：“一定要牺牲他不可吗？”

“与大陆融为一体，何尝不是另一种永生？”

“化作清风，朝露，泥土，世间处处无他，处处有他，不老不死不灭，有何不可？”

在大陆意志的眼中，和大陆融合成为大陆的一部分，就相当于另外一种程度的永生，似乎是难以拒绝的好事。

“那他还会有他的意识吗？”

“...万物有灵”

宛若万金油般的回答，万物有灵，但那是否还是元臻，没有人告诉欧阳昭雪答案。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抱着一丝期望，欧阳昭雪询问，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她的心往下沉，显然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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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甜的梦乡中苏醒，元臻下意识环顾四周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最终在看到坐在桌边喝茶的墨元兰时顿了顿。

“她回来了？”

“是”

沉默...

“你都告诉她了？”

“是”

元臻只觉得有些无力，事实上告诉谁都可以，但他却下意识不想告诉她，毕竟在知道拯救大陆的方法之后，那些人都在喊着叫着，恨不得亲手将自己送走，熟悉的面容变得面目可憎，物是人非。

他不愿面对变化的故友，只想将对方最完美的样子留存在记忆里，直至死亡。

“她在哪？”

但还是架不住心中的思念，元臻询问了对方的行踪。

“大陆之心”

元臻瞳孔一缩，近乎是狼狈的到了墨元兰的身前抓住她的肩膀：“什么意思？大陆意志只回应选中之人，她去做什么？”

双手像是脱力般的松开，元臻无力的坐在地上像是想通了。

“是了，也没人说过大陆之子只有一个”

“为什么？”

“你喜欢她”

两人同时开口，最后同时停住，最终还是墨元兰先开口了：“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元臻没来得及问出口，墨元兰便起身：“可是她注定不会属于任何人”

“你的梦该醒了”

像是一下撕开了曾经友好相处的面具，气息沉淀的少女变得尖锐起来。

“元臻，你真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