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娜没有真的去信鸿小区找卢米安和路德维希，而是就近选了家酒店，开了个房间，看自身是否也会被踢出去。

一夜无事，她醒来之后立刻返回德创花园，坐在大厅一角，侧对通往小区内部的那扇门。

过了有十几分钟，她看见了芙兰卡。

芙兰卡还是戴着老气的黑框眼镜，做着相对保守的办公室女郎打扮。

简娜见状，松了口气，改变坐姿，背对起芙兰卡，不去和她碰面。

她早起返回小区的目的就是确认现在的“罗芙”行事风格和之前的芙兰卡是否保持一致，要是对方解除伪装，换上最凸显自身特点的妆容和衣物，让“魔女”的魅力最大程度地展现出来，她就得考虑找个借口阻止“罗芙”去上班了，拖她一天。

现在看来，“罗芙”这个NPC的风格会延续前面一段时间的。

…………

科技大厦，十楼。

芙兰卡坐到位置上，慢悠悠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这时，她看见周明瑞走了进来，于是笑着说道：

“找罗珊吗？她还没来呢。”

“我以为你们会一起。”周明瑞没有掩饰自己的诧异。

在他看来，罗珊和罗芙不管表面上，还是暗地里，关系都很好，且有特殊联系，应该属于那种会你等我我等你，结伴上班的类型。

芙兰卡笑道：

“我问过她，她说她有点事情耽搁，让我不用等她。”

“这样啊……”周明瑞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行政部外面。

这段时间，他来找罗珊打听公司各种消息的频率比以往高了不少，导致行政部某些闲人都传起了他和罗珊的绯闻。

周明瑞脚步不快不慢地走到了行政部的门口，未能等到罗芙让他等一下的话语。

他今天来找的其实不是罗珊，而是罗芙，他原本以为对方会趁这个机会再暗示点什么，谁知道，罗芙连和他闲聊一下的想法都没有，客气中带着点生疏。

周明瑞略微皱了下眉头，没有回身再望一眼，径直离开了行政部。

“感觉有点不对……”他刚在心里咕哝了一句，就看见罗珊提着一个煎饼果子和一杯五谷豆浆走了过来。

“早啊。”罗珊欢快地打了声招呼。

“早啊。”周明瑞笑道，“我刚去找你，结果你还没来，罗芙说你有事耽搁了。”

罗珊左右看了一眼：

“又想找我打听什么事情？”

两人就此闲聊了几句，各自往自己部门的办公室走去。

突然，周明瑞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他拿出一看，是刚刚还在聊天的罗珊发来了消息：

“今天别找罗芙聊任何事情，等明天。”

看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周明瑞还以为是两个女孩的关系突然破裂，开始拉帮结伙地试图孤立对方，可仔细又读了一遍后，他得到了一个初步的结论：

“罗珊的意思是，今天的罗芙有问题，不要接触，明天就好了？

“为什么会有问题？昨天还很正常……

“是因为昨晚和我聊了自动售卖机、‘刺客’饮料、后续麻烦等事情？这有点像，有点像群里‘星星’提到关键事情时忽然掉线……

“问题会是什么问题，由谁给予的问题，为什么今天有，明天就解决了？”

周明瑞脑海内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疑问，但许多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

十三楼，安保部。

卢米安和搭档老夏已巡逻了所有楼层一遍，没发现什么安全隐患。

坐到更像是供保安们休息而不是办公的房间内后，卢米安拿出了手机。

因为芙兰卡已退出了梦境，可以和大阿卡那牌们见面，所以他不需要再把昨天的实验结果连同目曙医院副院长疑似“大地母神”教会主母罗兰之事通过星梦杂货店传递出去。

而这次实验的结果大部分在他预料之中，唯一让他惊喜的是：

罗珊的记忆还在，和芙兰卡、简娜互动的所有记忆都还在！

“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培养’梦境角色……但还不确定梦境角色了解真相到什么程度会带来异常……

“等到将来，说不定会出现这么一种情况：我们五个人乃至后续的金币持有者都被彻底踢出了梦境，只能旁观，却有不少梦境角色继承了我们的意愿和事业，还在努力地唤醒‘愚者’先生，而他们是梦境的一部分，是无法被踢出去的！

“这属于思路的转换，不一定是外来者，不一定是我们，NPC也是能发挥作用的……

“到时候，嗯，这些梦境角色是不会被踢出去，但可以被杀死被污染，就像神使那样。

“等被杀的梦境角色多了，于‘愚者’先生而言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刺激？这同样也属于梦境都市的灾难，大量的、重要的角色死亡或堕落……

“‘魔女’和‘猎人’啊，真的是要带来灾祸吗？”

卢米安自嘲了一句，选择“因蒂斯集团格林”，进入了聊天界面。

他微微抬起下巴，表情偏冷地用语音输入法发了条消息过去：

“最近的事情你做得怎么样了？”

相隔两三米，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的老夏听到这声音这话语，忽然打了个冷颤，有种李明这小子怎么比徐队还像队长的感觉。

过了几分钟，格林回复了消息：

“还没找到让黄涛重新回归母亲怀抱的办法。

“没有了黄涛的配合和默许，很多事情我们都没法做了，目前只能借助安保部的职权监控周明瑞的举动，我们在他的位置上装了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给他的电脑植入了木马，这能让我们第一时间从他的浏览记录、搜索记录、通话情况里发现问题，及时阻止。

“前几天，周明瑞有过辞职的想法，搜索了具体流程和注意事项，但后来他没有去做，也没再看这方面的文章和视频。

“没有黄涛的配合，我们暂时没法通过升职加薪留下他，必须在他真正辞职前解决这个问题。”

卢米安认真看完，觉得格林，或者说“伟大母亲”在梦境都市的孩子们，目前并没有想过怎么配合天尊让周明瑞变成“女巫”，更多是在监控，是在观察，并且想让周明瑞始终停留在他们有很大影响力的因蒂斯集团内，不辞职离开。

“感觉‘伟大母亲’的孩子们当前在做的事情是维持平衡，并随时获得最新变化的情报……

“这和大阿卡那牌们和我对邪神们意图的判断基本吻合……”

卢米安在心里自语了两句后，站起身来，于办公室内散起了步。

他在想怎么利用格林等母亲的孩子，也在想“愚者”先生喝“刺客”魔药这件事情。

坦白地讲，知道天尊诱使“愚者”先生喝下“刺客”魔药，企图让他一步步成为“女巫”，改变性别，从而导致他出现认知上的问题时，卢米安是感觉有点荒谬的。

在他看来，神灵都是“祂”，除了少数途径需要强调性别，应该都不在意是男，还是女，那些活了几千上万年的古老存在可能更是如此。

“愚者”先生真的会因为变成女性出现认知上的问题吗？

想起“愚者”先生要求称呼他为“他”而非“祂”后，卢米安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与此同时，他还怀疑天尊想利用象征意义上的不相邻途径非凡特性冲突让“愚者”先生疯狂，从而占据上风，取得胜利——“魔女”途径和“占卜家”、“学徒”、“偷盗者”都不是相邻途径。

等杀掉了复活女尸潘娜蒂亚，知道了她的任务，卢米安内心的天平更偏向于天尊想利用不相邻途径之间的冲突这个猜测了：

潘娜蒂亚是要让周明瑞陷入爱河，在他喝下“女巫”，改变性别后，不离不弃，这不等于在帮周明瑞，帮“愚者”先生稳定精神状态吗？

这和借助性别改变让“愚者”先生认知出现问题的猜测是有点矛盾的。

而如果稳定精神状态是为了让周明瑞喝更高序列的“魔女”魔药，积累更多的疯狂，似乎更加合理。

现在，卢米安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后，产生了新的疑问：

为什么非得是“刺客”魔药，是“魔女”途径？

只要是和“占卜家”、“学徒”、“偷盗者”在不相邻途径上的魔药都能达成目的啊……

早早变成女性确实有它的作用，会带来精神方面的隐患？

再结合我们队伍大半是“魔女，天尊还特意拉了个“魔女”秘偶进梦境都市等事情，是否说明诱导周明瑞喝“刺客”魔药，而不是别的不相邻魔药，还有潜藏的原因？

卢米安立刻将“魔女”途径的各种特殊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只是几秒钟的工夫，他想到了一个名词：

“镜中人”！

成为“女巫”，不仅仅会变成女性，而且还会出现一个对应的、固定的“镜中人”。

从这个序列开始，“魔女”们能够利用镜子，制造替身和使用对应魔法。

而从卢米安目前的经验看，“镜中人”都更偏激，更凶恶，更阴毒。

“天尊想要的其实是让‘愚者’先生出现一个‘镜中人’，然后通过对‘镜中人’做某些事情，或者让‘镜中人’做某些事情，来达到取得这场对抗胜利的目的？以假乱真，变假为真？”卢米安陷入了沉思。

这时，他手机振动起来，新进入的消息来自安德森.胡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