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裁判一声哨响，燕凌风停住了继续前进的脚步，然后把球抱在怀里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裁判，那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就像是真的不知道他刚才的那一肘子让牙医又多了一笔生意一样。

9号捂着嘴巴弯着腰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十一中剩下的四个队员却“刷”的一下子围到了燕凌风的身边，一个个眼神凶恶的像是要吃人一样。

眼见燕凌风要吃亏，一中的队员们自然也不能听之任之了，尤其是高阳，更像是一个发情的公牛一样，冲上来一把就推开了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12号头巾男。头巾男没有防备之下，身体不受控制的连退了好几步，趔趄了一下之后才堪堪站稳了身子，不敢相信地盯着高阳看了一眼，然后“呜呀”怪叫一声就朝着高阳扑了上来。

“嘟！嘟！嘟！”

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哨音响起，可是已经出离愤怒的12号完全听不见一样，双目喷火，右拳紧握，大步流星的就冲了上去。年轻的裁判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情急之下顾不上想那么许多了，竟然跨出一步站在了高阳的面前，可是还没等他站稳，一个黑乎乎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12号的本意当然不是要攻击裁判了，可是谁知道这个裁判不知死活的竟然主动凑了上来，12号发力太猛，想要收力时已经来不及了，再加上他的大脑思维已经完全错乱了，因此这一拳打出去的时候自然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噗”的一声闷响，“嘭”的一声巨响，两声响动过后，12号也恢复了神智，可是那个勇敢的裁判却趴在地上好像失去了意识一样。

冷汗刷的一下子就从12号的脑袋上冒了出来，他人虽然莽撞，但却并不糊涂，他心里清楚打了高阳，最多会被罚下场，而他的行为勉强也算是为校争光，所以学校领导不一定会处分他，但是打了裁判，这个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估计他不但要离开这块球场，学校恐怕也很难再呆下去了。这一刻他心如死灰，凄然一笑，瘫倒在了水泥地上。

“快！快叫救护车！”短暂的沉默之后，蹲在裁判身边的燕凌风忽然大声朝着场边大声喊道。

场边的观众以及这次篮球赛的工作人员这才如梦方醒，观众们齐声发出了嘘声，对象自然是那个殴打裁判的12号，而工作人员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立即抬着担架拿着急救箱冲进场内，围着那个已经晕厥过去的裁判开始掐人中之类的紧急救治。

燕凌风站起身来，嘴角的笑容依然是那么古怪，若有所思地看了失魂落魄的12号一眼，默不作声地拍了拍高阳的肩膀，眼睛里面全是感激。

高阳的表情万古不变一样的冰冷，哪怕是燕凌风温暖的眼神也不能将其溶化，漠然地接受了燕凌风的感激。

十一中的教练面如土色，其实他刚才听到了队员们的窃窃私语，只不过第一他心里也恨不得队员们这样做，第二他也不敢管，所以他也就装作了没听见，可是他的这种默许却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而且不是某个队员或者他这个教练能够承担的后果。他现在很后悔，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如果他当初能够果断制止队员们的打算，可能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惨剧了。

救护车呼啸而来，将已经清醒过来的裁判带去了医院。裁判伤退了，可是比赛自然不能因此而中断，这届篮球赛的准备很充分，自然也不会只有一个裁判。

替补出场的裁判同样年轻，他们都是天阔体育大学在读的研究生，而且主修的就是篮球裁判，执法本届比赛也算是一次很有实习了。

也许是兔死狐悲，也许只是单纯的为了给袍泽报仇，新上场的裁判毫不犹豫的对着12号做出了请离出场的手势，他的右手指着场外，左手却下意识地护在胸前，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这个暴徒伤了一个人之后会不会破罐子破摔，把他也一并打到医院去？

12号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下场，因此也没有过多的争辩，看到裁判的手势之后，挣扎地爬起身来，面色灰白地挪动着脚步往场外走去。

意识到自己已经安全了，这个裁判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目送着12号走到场边，这才判罚12号违体犯规，水云一中获得四次罚球的机会，并且依然掌握着球权，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四罚一掷！”

当然这个裁判也不忘继承他前任的遗志，为了表示公平，也给了燕凌风一个不痛不痒的进攻犯规处罚。

燕凌风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处罚，他刚才挥肘的动作虽然隐蔽，但是9号的惨状却能获取不少同情心，因此他也没有争辩，只是捡起球来交到了裁判手里。

水云一中的场上队员，罚球最准的黄文义很自觉地站上了罚球线，从裁判手里面接过球来，听到裁判哨响之后，才瞄准了篮筐把球投了出去。

4罚3中，应该还算一个不错的成绩，但是黄文义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兴奋的神采，他就是靠着投篮吃饭的，因此75%的罚球命中率对他来说，也不过刚刚及格而已，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高兴的了。

损失了一颗门牙的9号已经不能继续坚持比赛了，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伤势的确对继续参赛有影响，另外一方面他也是被林啸的铁肘给吓到了，这一肘之威恐怕短时间内是没办法从他的噩梦当中消除掉了。

十一中的人员配备本来就很紧张，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坚持用一套阵容打全场了，这一下子损折了两员大将，他立即就有点捉襟见肘了，不过再一想反正比赛已经铁定要输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闭着眼睛随便点了两个队员让他们上去走过场了。

一中继续进攻，燕凌风站在边线外把球发给了王翰博，王翰博却习惯性的又把球传了回来，这倒不是因为王翰博怕了对方的阴招，纯粹是习惯使然而已，毕竟在训练中只要燕凌风在场，控球后卫都会主动退居二线的。

燕凌风站在左侧三分线外，并没有着急发动进攻，现在领先的是他们，所以现在着急的应该是刚才吃了暗亏的对手。

对方的4号黄发男推开刚刚上场的11号球员，表情狰狞地站在了燕凌风的面前，双手箕张，目露凶光。

燕凌风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他已经猜到了对手的打算，很明显4号是要为他的那两个队友复仇来了。

不慌不忙地运着球，燕凌风慢慢逼近了对手，他的嘴角依然挂着挑衅的微笑，右臂弯曲亮出了刚才行凶的肘子，他不但不害怕对手的报复，反而特别期待这一刻的到来，甚至还主动用肢体语言来刺激这个一头金黄毛发的4号。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彼此都已经能够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了，4号的眉毛蹙起来了，拳头握起来了，两条粗短的大腿也上足了发条，就等着燕凌风主动撞过来的那一刻了。

可是燕凌风没有如同他想象中的那样撞过来，就在两个人即将相撞的瞬间，身轻如燕的燕凌风忽然向着侧前方一个跳步，正好踩在了三分线上，嘴角的笑容也随即扩大了几分，双手举着篮球作势就要投篮。

4号愣了一下，可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虎吼一声，双脚发力一跃，双臂张开朝着燕凌风就扑了过去。

看到4号铺天盖地一般地压了过来，燕凌风不但没有着慌，嘴角的笑容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然后出人意料的一低头竟然直接屈腿弯腰躲到了一边。

燕凌风的这个动作在篮球场上其实非常的不道德，因为这样一来防守他的人很可能会因为失去目标而失去平衡，一旦控制不好身体就很容易摔成重伤。这个道理燕凌风明白，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这样做了，他不是个正人君子，当然也不是个阴险小人，他只信奉一句话，那就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但是如果对方不义在前，他也不会用傻乎乎的仁义来感化对手。

4号的这一扑，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他压根就没打算过要封盖燕凌风的投篮，也没想过他这样会不会犯规，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让燕凌风血债血偿，用燕凌风的鲜血来告慰被迫下场的兄弟。

做事不留余地的后果，人在空中的4号没有想过，但是这一次他却要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了。他旧力已去，人在空中也没办法再生新力了，因此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直挺挺地往冰冷的水泥地上摔去。

4号本来打算和燕凌风来一次亲密接触，却没有料到燕凌风不是个好基友，果断拒绝了他的亲昵，所以4号就只能和水泥地来一次亲密接触了。

“嘭！”

微微的尘土扬起，滴滴的鲜血溅出，再看4号已经后背朝天，四肢张开成“大”字型死人一样地趴在了水泥地上，燕凌风抿着嘴唇轻轻叹了口气，不是他心狠手辣，他只是想要用这种残忍的办法来警告对手，毕竟燕凌风的队友们可没有他这样的反应和经验。

这已经是这场比赛第三个伤员，第二个昏迷不醒的人了，忙碌的救护车刚刚熄火，司机师傅一根烟还没有抽完，就只能抱怨着踩灭烟头再度向水云一中飞驰而来。

燕凌风刚才的行为，在对篮球了解不深的观众眼里看来，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无可厚非，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可是在裁判这样专业人士的眼里来看，燕凌风的这个动作虽然不能说是犯规，但却实实在在是违反了体育道德，因此而把他赶出场外也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好在这个裁判和燕凌风一样，同样对十一中这只队伍没什么好感，因此只是稍微一犹豫，就高抬贵手放了燕凌风一马。

趁着比赛停顿的机会，站在场边心急如焚的黄成连忙打手势要求暂停了比赛，一招手把场上的队员招呼到了身边。

燕凌风没有着急回替补席，而是走到昏迷过去的4号身边蹲下来看了一眼，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黄成的面前。

“燕凌风，你在搞什么？”黄成的脑袋转弯虽然不是特别快，但眼神还是很好使的，眼见燕凌风出场不到三分钟，就把对方的主力搞下去了三个，这样的毁人效率让他都不自觉地感到了胆寒，这小子的手段实在是太狠了，哪天万一自己惹的他不高兴了，用在自己这把老骨头身上可就糟糕了。

“教练，对不起。”燕凌风诚恳的道了一句歉之后，就低下头再也不肯说话了。

黄成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摇摇头道：“算了，等会儿你就别上去了，坐在板凳上好好想一下吧。”

“好的。”燕凌风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顺从地坐在了替补席的椅子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知道现在自己恐怕已经成了对手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再在场上呆下去的话，说不定杀红了眼的对手会采取什么手段呢！所以还是坐在场下避避风头比较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