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愿意放弃到手的胜利？又有谁愿意丢掉荣誉与尊严？即便是在明知道不敌的情况下，人类悠长的历史之中有多少人站起身来，面对凶悍的强敌？任何一个民族都有不怕牺牲为祖国战斗到最后一刻的英雄，只是这些英雄如果离开了强大坚实的国力作为后盾，只能以悲剧来结束自己的生命罢了。

日本是一个崇尚武士道精神，并且拥有很多舍生忘死报效自己国家英雄的地方。如果不是他们民族的坚韧不拔与顽强狡诈，也无法在大明帝国的统治下完成自己的独立。虽然这期间借助了锡兰甚至是英国的支持，却也和他们的诡诈与凶狠不无关系。

所以在12月9日的这个夜晚，大明帝国的士兵们面前的日军士兵们，也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着，这个民族不甘屈于人下的坚持。

时不时有日军士兵从地上爬起来，冲向明军阵地前面子弹交织成的火网，然后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在这片火网的笼罩下栽倒，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们前赴后继源源不断，一直到天空上那两枚照明弹逐渐黯淡下去，依旧还在不停的尝试着接近明军的阵地。

随着第二轮照明弹的升起，日军士兵们终于取得了自己的战果，他们夺取了几个明军的散兵坑，开始在这几个散兵坑里向明军阵地侧翼开火，打死了好几个周围散兵坑里的明军士兵。

“将军阁下！前线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渭原城内有明军的装甲部队……仅仅依靠步兵，可能要在这些明军的战车面前吃亏……”一名军官来到第8师团的师团长上原有沢跟前，对着这名岔开双脚，两手在胯间拄着一柄指挥刀的将军汇报了前线送回来的情报。

上原有沢作战风格非常勇猛，这也和他个人的性格有关，这位日本勇将素来嗜血凶狠，好斗而且固执。他在日本国内因为镇压华人后裔得到上层赏识，指挥第8师团之后更是将这个师团训练成了日军之中少有的精锐。

他听到渭原城内发现明军坦克的消息之后，眯起了自己的双眼，那双小眼睛里泛出了凶狠的光芒。如果是别的指挥官可能会在心中权衡一下继续进攻的危险性，而上原有沢却是在盘算要如何给明军以最大的杀伤。

他只思考了短暂的两秒钟，就下定了自己的决心，于是这个狠辣的师团长转过了自己脑袋，对着面前的手下吩咐道：“下令炮兵队，调校好参数，向渭原城中开炮！既然那里有明军的坦克，那就统统摧毁掉！”

相比较他的指挥部而言，渭原城镇是一个固定目标，在夜晚炮击一个固定目标的难度相对较低，而城内的明军炮兵想要炮击日本部队集结的准确位置，就不那么容易了。上原有沢就是利用这一点，准备给城内的明军一个下马威。

“让入江联队的步兵全线压上去，这么几百人几百人的添油，像什么样子？敌人还以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没有忠勇的士兵呢……让明狗们看一看，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士兵，是怎么在夜里战斗的！”吩咐完了炮击渭原城的命令，上原有沢又命令展开自己的步兵进攻部队。

他打算利用骤然发作的炮击打乱明军的阵脚，然后压上自己的步兵主力，在明军的防御正面上打开一条突破口。这是他惯用的突击战术，这个时候拿出来试探一下明军的部署，也有可能直接攻占渭原也说不定。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投入士兵进攻就是一场赌博，赢了他就可以突入渭原城中，击溃大明帝国的士兵夺回鸭绿江防线，输了也不过是在漫长的夜晚再换一种进攻方式罢了。他有超过十个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他可以尝试无数次，无论失败多少次都无妨……而只要成功一次，对进攻的第8师团来说就足够了。

一口气投入一个联队的步兵进行攻击，还将师团所属的炮兵都利用起来，这个上原有沢也是一个少有的果敢狠辣之人，他这边下达了攻击的命令，那边明军的反击也拉开了序幕。

在日军炮弹落进渭原城中之前，明军的几门1号自行火炮就根据前线步兵们提供的射击参数，打响了自己的100毫米口径大炮。几发炮弹飞过了明军自己的防线，落在了正在冲击明军阵地的日军头顶上，爆炸声此起彼伏，一瞬间就让日军士兵又败退了数十米。

渭原城中竟然有明军的重炮，这让第8师团上上下下的指挥官们有些出乎意料，他们料想明军不可能这么快将自己的炮兵调集到如此靠前的防线上，谁知道配备了1号自行火炮的明军炮兵机动能力早就已经超越了他们脑海中储存的常识。

一时间，前线的日军部队有些混乱，炮弹一发接着一发落下，让这些进攻的日本步兵们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损失，脚下到处都是自己人的尸体，周围飞溅着战友们的鲜血，日军终于开始后退，指挥官们也再无法弹压的住自己手下的这些兵丁。

“轰！”可惜的是，明军的炮火没有能够持续太久，日军的重炮也开始轰鸣起来，日本主力师团都配备有100毫米口径的大炮，还有大量配给步兵联队的75毫米口径野战炮，这些火炮在数量上，形成了对渭原城内的明军炮兵的压倒性优势。

所以当日本炮兵亮出了自己的家底，开始炮击渭原城内明军阵地的时候，大明帝国的炮兵立刻就没有了声音。日军的炮弹一枚接着一枚落在渭原城的废墟之上，将白天已经被明军轰炸摧毁掉的建筑物，又重新摧毁了一次。

很快就有一辆明军的1号改进型坦克被日军的炮弹击中，在废墟之中爆炸腾起了壮观的火焰。炮弹殉爆并且燃烧，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显得那样显眼，这爆炸引起了日军的欢呼，也让原本接近崩溃的日军士气，重新的振作起来。

“这群****的！夜里倒是欢快起来了。白天被我们打得跟条狗也没什么区别，没想到还藏着这么多能打的家底。”战壕里，一名大明帝国的士兵一边将弹夹按进自己的步枪之内，一边大骂着抱怨道。

他的身边，莫东山趴在散兵坑的边缘上，露出半个脑袋借着照明弹散发出来的最后的余光，看着远处黑压压冲上来的日本士兵，没有回答自己身后战友的聒噪。他用手指头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抽了一下鼻腔里的鼻涕，两只眼睛里面看不见半点怜悯。

因为天气还有之前涉水脱鞋等原因，他现在已经感冒了。不过流下的鼻涕并不影响他用手里的武器杀敌，就在日军的炮弹密集的落进他身后的渭原城中之时，他也把自己的枪口对准了那些不怕死的日军。

“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我还真不信子弹打不死你们！”一边调整自己的枪口，一边毫不理会擦着自己钢盔飞过去的敌军子弹，莫东山悄声自言自语嘀咕着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言语。

“突突！突突！”在照明弹黯淡下去的一瞬间，莫东山扣下了自己冲锋枪上的扳机，子弹如同洒水一样喷射出枪口，在那里留下了耀眼的光芒。然后一切归于黑暗，莫东山自己都无法看到自己打出去的子弹是不是真的打中了敌人。

他缩回到散兵坑内，抽出了枪口还冒着热气的冲锋枪上插着的空弹匣，随意的丢在了自己的脚边，从胸前的弹药袋里抽出一个新的弹匣，重新插在了枪身上，然后顺手拉动了枪身上的枪机。

哗啦一声之后，这支武器再一次处在了带击发的状态之下，子弹已经上膛，随时都可以打出致命的子弹。不过因为敌军的炮火压制，预期的第三轮照明弹没有按时升起，只有身后渭原城内爆炸产生的微弱光芒，时隐时现的传来。

“呼！”天空中突然传来了剧烈的呼啸声，那是飞行速度极快的物体撕扯气流发出的声音。然后还没等莫东山再一次从自己的战壕里探出自己的脑袋，巨大的爆炸声就让他的耳朵瞬间失去了自己的作用。

“轰！……嗡……嗡……”在耳朵的嗡鸣声中，莫东山用左手扶着自己的钢盔，踉跄着滚到了散兵坑的坑底。然后尘土就掉落下来，落在他身上，仿佛有人在活埋他一样。他大声的咒骂了一句，却连自己都听不见那歇斯底里的喊声。

眯着眼睛在坑底翻滚了半圈，爬到了角落里靠着坑壁喘息，莫东山好不容易借着闪烁的光芒看清了自己的手下同样狼狈的靠在另一侧的坑壁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放下心来，抓起冲锋枪对准了散兵坑的边沿。

突然一个脑袋出现在他瞄准的位置上，他想也没想就扣下了扳机，他听不见手里武器的声响，却能感受到后坐力，能看到射击时候枪口的火光，对方被迎面而来的子弹掀翻，直接栽下来砸在了莫东山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