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叶如菲被带走的时候，顾嫣刚好也在酒店。

因为那天正好是叶桦的忌日，顾嫣让酒店餐饮部帮忙准备的祭品，她和钱梦瑶过来拿的。她穿了一身黑色套装，头发挽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首饰，很素净，却通身的大气。

顾嫣和钱梦瑶一人提了一个食盒，正好与带着叶如菲的众人走了个顶个。

叶如菲与顾嫣再对视，她的眼底已经彻底没有了骄傲，有的只是无尽的惶恐.

那一刻，顾嫣想起来很多事情，她想起来，她第一次给沈榆成他们科室送饺子的时候，见到了叶如菲便告诫他，不要得罪这个女人，而如今，他们谁都不用再防着这个祸害了。

“顾顾总，”叶如菲第一次称呼顾嫣“顾总”，“我要和你说几句话。”

“抱歉，”叶如菲身边的调查者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你需要申请之后才能与人交谈。”

“我爸是叶锋！”叶如菲跟疯了一样的叫了起来，“他只是被调查而已，等他出来，我要让你们一个个的都好看！”

现场的几个人，顾嫣也好，调查者们也罢，看着她的目光都跟看傻子似的。

顾嫣忍不住了，说道，“你天天躲在酒店里舒舒服服的，就不知道问问你爸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哦，对了，酒店每天早上都送报纸去房间的，你都不看的吗？”

昨天的报纸上的头版头条就是某某落马的新闻。

叶如菲瞪了眼

顾嫣对着调查者笑了笑，跟钱梦瑶拿着食盒，走了。

失去了才知道珍贵，晚了！

还是出来好好做个人吧！

不过像叶如菲这样的人，就是出来估计也是意难平了。

可是在停车场的时候，顾嫣又遇到了叶如菲，她和钱梦瑶回办公室拿东西去了，所以下来就晚了点。

叶如菲使劲扒着车门不上车，坐在地上不走。

调查者见顾嫣来了，无奈的说道，“顾总，她非要和你再说几句话，她说和你说完再走。”

顾嫣摇头，“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了，如果非要和我说什么，可以让她申请探视。”

这个时候顾嫣可不敢惹叶如菲，万一她跑了，她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叶如菲万念俱灰，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呢？

明明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啊，找她爸爸办事的人多了，别说被停职了，就是被开除，又能怎么样呢？怎么就翻不了身了呢？

叶桦的墓在山上，和沈榆成父亲的墓，离了十万八千里远。

天气有点阴天，温度有点凉。

沈榆成抱着沈渊，顾嫣和钱梦瑶拎着东西一步一步的往山上爬，身上都出汗了。

江奶奶也要来，沈榆成没让，直接把沈渊抱来了，毕竟叶桦是他的奶奶。

如果不是因为扫墓，这样的天气来爬个山，野个餐还是很好的。

还没有到墓前，钱梦瑶就已经红了眼圈，她母亲一生要强，临了却受了那么大的罪，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的父亲！

很快的到了公墓，沈榆成放下渊渊，拿着扫把、铁锨开始清理墓周边的杂草，顾嫣则和钱梦瑶摆放祭品，焚烧纸钱。

顾嫣把渊渊喊了过来，“渊渊，过来给你奶奶磕个头。”

钱梦瑶阻拦道，“算了，别让渊渊磕了。”

“还是要磕的。”

沈渊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忽的一下就跪了下来，一边磕一边道，“奶奶，你要孟子琪走路的时候磕掉一个大门牙，让她再也不要小朋友的牛奶喝。”

这是来的时候江奶奶教给他的，但是江奶奶的原话是“你要是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就和你奶奶说，她会保佑你的”。

本来气氛是又严肃又凄凉的，结果沈渊一说话，众人又忍不住的笑了，

孟子琪是沈渊幼儿园的同学，小女孩入学晚，比他们班的孩子要大一年，大概是家里的条件不好，在家也没什么好吃的，总是爱抢别的小朋友的零食吃。

正在笑着，顾嫣忽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扭头一看，竟然是钱奕辉来了。

顾嫣忍不住冷笑，人都死了装什么深情，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怎么不说了？

钱梦瑶看顾嫣扭头向后看去，自己也跟着看去，她看到自己的父亲了，顿时拉了脸，刚要说话，顾嫣却喊住了她。

“梦瑶，别这样，有话下了山再说。”

钱梦瑶忍住了，回过头去，不再去看钱奕辉。

“钱主任。”顾嫣浅淡的个钱奕辉打了个招呼。

钱奕辉朝着她点点头，却不由自主的看向钱梦瑶，目光里自然还是有惊讶的，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年轻时的叶桦，看上去一样的倔！

钱奕辉把东西都放了下来，有祭品也有纸钱。

沈榆成过来和钱奕辉打了招呼，道，“钱主任，这些纸钱一起烧了吧。”

钱奕辉点点头，看向沈渊，“孩子这么大了啊。”

沈榆成朝着沈渊招招手，“渊渊过来，喊爷爷。”

沈渊乖乖的喊了一声爷爷，沈渊在家里跟个皮猴子似的，在外面却像个乖巧的小兔子。

钱奕辉伸手摸了摸沈渊的脑袋，温和的说道，“虎头虎脑的真可爱。”

沈渊笑了笑，跑一边玩去了。

纸钱都拢到了一起，沈榆成拿了打火机点上，纸钱便很快的焚烧起来。

钱梦瑶目视着火光，眼睛里涌满了泪水，低低的说道.

“妈，去年夏天太忙了，所以就没有回来，您别生气，以后每年我都回来。”

“钱给您送过去了，您在那边都收好，千万别舍不得用，如果缺了您托梦给我，我再给您送。”

“如果您要转世投胎，千万记得也托梦给我。下辈子最好别托生成女人了，万一还是个女人，找对象的时候也得擦亮眼睛，千万别找那没良心的负心汉。”

钱梦瑶说前面两句的时候，顾嫣听了以后心里还挺难过的，后面听到钱梦瑶，当着钱奕辉的面说让叶华投胎千万别再托生成女人了，她就想笑。

也不知道钱奕辉听到钱梦瑶这么说，心里会是什么滋味，但是这种场合笑场也不像那么回事儿，只能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