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0章 猫和老鼠

被机枪压制的感觉绝对称不上好，而被航空机枪搁头顶正上方扫射压制的感觉那就只能说是更糟，糟到被一坨还热乎着的翔糊脸上的感觉还要糟。

很不幸的，魏特曼哥几个现在就在忍受着这种感觉，感受着炽热的火雨从天而降、在自己脑袋顶上呼啸划过。

韦格纳感觉自己都快被吓尿裤子了，这可一点都不夸张，他自己真有这种感觉。

可能和装甲兵缺少步兵这种“日常”怼到机枪被扫射压制的感觉有关，缺乏这种肉身应对机枪弹幕时的经验，但更多的却还是来自韦格纳的心理暗示，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只要被这狂暴呼啸的机枪弹幕擦到哪怕一个边，那这辈子不算完也得是他妈的废了。

“老老实实趴好！脑袋压低！别乱动！”

哒哒哒哒哒哒——

韦格纳想起身躲避，跑到个能离开机枪弹幕一条直线扫射的位置上去暂避风险，但没曾想却被魏特曼一只大手扣住脑袋给硬生生按下了。

“你疯了吗？我们会死的，该死！”

韦格纳还不理解魏特曼这么做的用意，慌乱之中挣扎着想要起身。

但魏特曼按在他脑袋顶上的那只大手就像是如来佛祖的巴掌压着孙猴子，无论韦格纳再怎么用力挣扎、就是挣脱不开，头顶上那呼啸的美军航空机枪弹幕打在周围那叫一个噼啪乱响、骇人心魄。

噼里啪啦——

咔咔——

那点五零航空机枪的弹幕威力是如此之大，数条深红色的曳光弹幕连成一片泼水般打来的威力只能用骇人来形容。

树叶、树枝、树干，甚至是地面上的花花草草......

所有一切能被金属弹丸破坏的东西都被打得四散翻飞、上下飞舞，木屑和破碎的叶片像下雨一样稀里哗啦地往下落，比较大块的树枝从高处被打断落下，砸在人的身上还着实有些生疼、一下子龇牙咧嘴。

滚烫的弹丸呼啸着划过耳边，射到近在咫尺的脸旁泥土里，上一秒还带着湿润气息的泥土下一秒直接开始被烫的冒起白烟、蒸发升腾。

但即便是情况到了眼下这样，好像下一颗子弹就会钻进肉里、搅碎五脏六腑，再把你的脑袋瓜子像砸西瓜一样瞬间打个稀巴烂。

魏特曼不光是死死按在韦格纳脑袋顶上的大手未曾松开，就连他自己匍匐在地面上的动作也未曾改变半点，整个人就像是一尊被推倒的雕像一般卧在草丛里一动不动，连带着还有身旁几名有样学样的手下车组也是不敢有丝毫异动。

“都别动！听我的命令，都不要乱动！”

魏特曼还在压低嗓门、小声重复着自己的手下不一定听得懂的命令，尽管可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想不明白命令的原因。但除了那不淡定到必须由魏特曼亲自大手按住的炮手韦格纳外，其他人的表现还算是不错，说心里没有恐惧那是假的但至少能“按兵不动，静候时机”。

呼——

嗡——

一路泼洒着火雨俯冲而下的美军“飞行胖子”终于歇火了，本就飞的不高的盘旋高度，在小角度俯冲到快要拉不起来的危险距离后必须改平拉起，像“舔地把自己给摔死”这种阵亡通知书寄回家里可不是什么让人满意的结果，不是吗？

望着身边在美军战机从头顶上呼啸而过时凌空抛洒下来的点五零弹壳，带着从高空坠落的重力势能斜插在土里，烫着周围的湿润泥土冒出一缕缕青烟。

方才还胆颤心惊的韦格纳愣住了、不太能想得明白，为什么那些美国佬的战斗机就只是这么飞过去，而不是在飞临目标上空之后再丢下来一点别的什么玩意儿？

“这......这怎么回事？那美国佬的投弹按钮坏掉了吗？”

“.......”

不光是韦格纳，周围那几个同样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的伙计也基本都是一样的反应，一个两个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瞅瞅伱，全然不知道方才这情况到底是咋个原因导致的。

“那美国佬根本就没看见我们，就这样都把你吓的快尿了裤子......”

“......”

闻言的韦格纳一愣，更加不明白刚才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那...可，但是那美国佬开火了啊？”

“开火了就是发现你了？亏你还是老兵，打仗靠的是脑子，用你脑子好好想想！”

从地上站起身来的魏特曼望着远方天边的两架美军P47渐行渐远、扬长而去，估摸着这下才算是结束之余，这才得以有机会好好跟韦格纳这个蠢蛋说道说道。

“真要是发现你，打来的就不是机枪子弹而是火箭弹了，飞过头顶的时候还会丢两颗或者三颗铁炸弹下来伺候你。但你告诉我，你有用脸接到什么火箭弹轰击吗？”

“......”

韦格纳说不出话来了，完全没想到魏特曼话语里说起的这一茬，更不知道其中的深层次原因所在，毕竟这还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事儿。

“正因为没有发现你，所以才会用机枪扫射。在我的老家，我父亲养的老猫在谷仓里抓老鼠的时候会四处乱窜扑腾、制造噪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老鼠的脑袋蠢到不会想到这是陷阱，它们只会用本能和下意识做反应，被噪音吓得到处乱跑是唯一可能的情况。”

“然后呢？然后猫有的是时间把老鼠弄死！猫可以失误很多次、十几次、几十次都可以，但老鼠在逃命过程中只要被失误一次，被猫抓住一次就会丢掉小命！这就是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知道谁才是猫、谁才是老鼠吗？”

“......”

身为一个农民的儿子的魏特曼用最生动的例子解释了刚才的情况，包括韦格纳在内的哥几个也是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方才那阵仗要是下意识被吓得乱跑那才是真的会葬送小命。

“这帮美国佬也太脏了，居然用这种吓唬人的把戏引我们上钩？该死的混蛋！”

意识到自己方才差点被骗的韦格纳很是暴躁，一同怒骂回响之余却突然伴随着头顶树梢上传来的叫嚷。

“正十二点钟！美军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