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格外安静，吃饱喝足的马拉申科守在自己的师部里是连眼睛都不敢闭、更甭提去行军床上裹着毯子睡一会儿、解解乏。

上次半夜放跑了德国佬那事儿属实是把马拉申科给整的够呛，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的马拉申科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种破事上栽了跟头，还恼火地吃了瓦图京一封不痛不痒、算是给自己勉强留了点面子的电报。

这种事儿又一次就够了，要是再来个第二次，马拉申科寻思着自己这张老脸可就真没地儿搁了。到时候就算瓦图京没把自己怎么样，估摸着自个儿也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事儿再来个第二次的话那属实是丢人丢大发了。

“你白天奔波了一天，晚上不去睡会儿能扛得住吗？”

守在师部里值夜班的可不光是马拉申科，还有咱“年事已高”的政委同志。

眼皮子确实有些打架的老马同志一听这话来了精神，立刻挺直了腰板向着政委同志开口回道。

“这话你应该留给你自己，我再不行也是年轻小伙子、熬熬夜扛得住，倒是你，都老头了还得了大病搁这儿熬夜班，撑不住了就赶紧回去休息，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就更有的忙了。”

话说得听上去可能有些不大好听，但是熟悉马拉申科的政委同志却知道，这小子关心人的方式就这样，嘴上是不会给你服软、像娘们那样去关心在乎人的。

“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样我自己清楚，扛不住我自己就去休息了。搞不好你明天还有硬仗要打，不去睡会明天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

马拉申科一听这话倒也没立刻吱声，他知道政委同志说的是实话。

自己这会儿就眼皮子打架、犯困地不行，要是硬撑到明天估计更加难受、宛如行尸走肉。

但是真要说让自己去睡会却又属实放心不下，马拉申科实在是担心在内鬼还没被揪出来的情况下再出什么岔子。上一次自己没睡觉都捅出那么大的篓子，这次自己要是去睡了，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权衡思索了半天的马拉申科最终还是没有把屁股从弹药箱上挪开，继续坐在桌前举起杯子往喉咙里灌了一口，但接下来整个人的表情都瞬间不对劲、五官扭曲。

“妈的！汉斯这咖啡真难喝！简直和马尿一样！”

这年头能用来提神醒脑的东西不多，除了香烟以外基本就剩下咖啡了。

刚好之前从德国佬那儿缴获了一堆，平时都堆在管后勤的卡拉莫夫那儿几乎无人问津。马拉申科寻思着能给自己提提神就去特意要来了几包，结果没想到这一杯泡好的味道简直比雀巢兑江小白还给劲儿，第一口下去差点没给咱老马同志当场送走。

“你自己要喝那玩意儿的，怪得了谁？要我说，喝喝白开水难道就不好吗？”

一语道尽之余话音未落，政委同志拿起自己手边的水杯就往喉咙里灌了一口冒着腾腾热气的白开水，倒是把手握着贼拉难喝汉斯咖啡的马拉申科看的是眉头紧皱。

“要不是为了提神，谁他妈愿意喝这尿一样的玩意儿！？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摇了摇头之余仍旧选择捏着鼻子往喉咙里灌的马拉申科继续开喝，虽然这味儿属实不咋地吧、但是确实又有些不错的提神效果。几口下去的马拉申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所致，反正是感觉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总而言之既然有效果那就接着喝呗。

时间一直过了半夜十二点都相安无事，不知道灌了多少杯汉斯咖啡、抽的是今天第三盒烟的马拉申科依旧在强打精神硬撑。

但马拉申科所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乌克兰第一方面军司令部内正发生着一些与他有关的事，两位红军的大佬级人物同样是此刻未眠、坐在小方桌前边吃着宵夜边讨论着事情。

“我这一次来是带着斯大林同志的话来的，瓦图京同志。斯大林同志对你们乌克兰第一方面军的表现非常满意，切尔卡瑟这一战从头到尾都打的非常漂亮。这一战是我们进入战略反攻态势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对敌歼灭战，现在打的还这么好，你们方面军给全体红军做了一次非常好的表率和榜样，这是毫无疑问的开门红战役。”

坐在瓦图京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下在红军队伍里红得发紫的红军战神、斯大林的救火队长：朱可夫元帅。

特意下到乌克兰第一方面军司令部前来视察的朱可夫，是在今天傍晚才刚刚抵达的。

本想着叫上瓦图京一起先去下面转一圈视察部队情况，但瓦图京却言语留住了朱可夫的步伐。

一来是天色已晚且战事仍未尘埃落定，半夜里去下面视察部队存在天黑迷路、不小心钻到德国佬势力范围内的可能。出于安全考虑，瓦图京建议朱可夫可以明天再动身。

二来是瓦图京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人走不开，朱可夫刚到那会儿、瓦图京正在忙活张罗着派人去给德国佬劝降，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以和平的方式结束这场已经没有意义打下去、结局已然注定的战斗。

这件事显然要比立刻下去视察部队更重要，这可是关乎着几万人性命的大事儿，其中当然有无数红军战士的性命。

选择听从了瓦图京建议的朱可夫遂留了下来，以最高统帅部代表的身份参加了瓦图京晚些时候亲自主持的会议。对乌克兰第一方面军近段时间以来的战事做了一些点评和赞赏，鼓励方面军司令部全体成员再接再厉、打好接下来的收尾战斗。

余下的会议内容则基本都是瓦图京来处理主持的，刚下到第一方面军司令部来的朱可夫还没摸清楚状况、了解详细，自然也就没打肿脸充胖子地搁这儿摆领导架子讲废话。

会一直开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宣告结束，饿着肚子没吃饭的瓦图京和朱可夫直到这会儿才加了一餐、边吃边聊，两位大佬说着说着也就谈到了马拉申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