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老姐妹闹翻，崔雪烂脸

“来了，等等。”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开门。

来的是王新凤的老闺蜜，就是她去换鸡蛋的牛婶子。

牛婶子也是个火爆脾气，爽利性子，热心肠，和王新凤很聊得来，多年下来，成了无话不谈的交心老友。

“牛婶子来了，快屋里坐，我妈在后院喂猪，我去叫她。”

牛婶子本名王大花，和王新凤还是本家，她男人姓牛，所以大家都叫她牛婶子。

王大花亲耳听到榆枝喊王新凤妈，还有些幻灭，之前王新凤就跟她说，儿媳妇改了，她不信。

如今还是不信，喊一句妈而已，也就她那个蠢老友会高兴得跟捡了金子似得，没出息。

不咸不淡的撇了榆枝一眼，没搭话，扭身径直去了后院。

榆枝也不在意，牛婶子人不错。

王新凤寡妇带儿，即便她彪悍，这些年日子也过得艰苦，牛婶子帮了不少忙。

牛婶子也被说起来火：“真是被屎糊了眼睛，好赖不分，行了，事说完了，我走了，再待下去，得气死在你家。”

牛大叔是个木匠，虽然现在不能明目张胆的做生意，但村子里的人，或是相熟的人，都会找他换些得用的家具用物，也能给家里添个进项。

关上门，又去了灶房。

王新凤一下就拉了脸：“你这人越说越难听，枝枝可不是那样的人，再说，她没考上，只要想考，我和桑大壮砸锅卖铁也供着她继续考，哪就用她做这些了。”

牛婶子坐炕上拍了拍：“不错，不错，我早就让你们在堂屋把炕盘上，免得父子俩睡柴棚，大冷的天，你也不心疼。堂屋怎么就不能盘炕了，也就你家那个穷讲究，你还蠢得依着她。”

刚涂上，刺痛感袭遍全身，差点没晕过去。

牛婶子虽然看不上榆枝，但不会跟吃的过不去，这年头吃食最精贵。

又手忙脚乱的洗干净。

一听榆枝，牛婶子就忍不住翻白眼，谁稀罕她去啊。

松松软软，不甜腻，也不黏糊干涩，入口即化，香软适宜，确实好吃。

粪便里的细菌那么多，后来只是用清水洗了洗，没有消毒，可不得坏事。

“嗤，她那张脸烂不烂的有什么区别，一直都是丑人多作怪。”

没多久就听见两个老闺蜜嘻嘻哈哈的从后院出来，进了堂屋。

崔雪气得浑身都在抖，开始她也没想明白脸为什么会越来越严重，还以为是开的药有问题，这会听邓麻子一说，还真觉得有可能是洗晚了的缘故。

王新凤白了她一眼：“能有什么主意，我家啥也没有，有啥可图的，你就是偏见。”

“瞧瞧，现在总该相信了吧？人啊，不能只看表面，我家枝枝的好坏，我这个和她朝夕相处的人能不知道，你要去听外头那些人嚼舌根，蠢。”

大集市，是如今唯一可以自由交易的地方，一年也就年尾这段时间，不定时的开几场，每个地方不同，开设的情况也会不同。

刚要说什么，榆枝就端着盘子进来了。

味道回甘，和他们泡的带苦味的菊花茶一点不一样，啧，没想到还有这手艺。

“偏见？她图的可多了，这些年她能安安稳稳的在家当大小姐，不就是你们母子俩当牛做马换来的？这不是她图的？”

她和王新凤好，心疼王新凤，自然会为王新凤抱不平。

崔雪又气又怒，却没办法，这么个穷乡僻壤，什么都做不了。

“去啊，肯定要去，我家枝枝还没去过呢，刚好去看看。”

知青所，崔雪早上是被脸疼醒的，火辣辣的疼。

牛婶子气鼓鼓的，起身就走。

到了卫生所，医生看了之后，猜测可能是对药膏里的某种药过敏，具体什么药也没办法做筛查，只能不涂药了，让它自己慢慢愈合，可能要的时间会久一些，至少不遭罪。

牛婶子确实乐意得很，嘴角止不住上扬：“是是，我来就是跟你说，大集大后天开始了，要不要去看看，我家那口子说刚好做了些小玩意，到时候拿去换些得用的。”

“哎哟，你回去不会没洗脸吧？要不就是没洗干净？还是洗晚了？”邓麻子突然一拍大腿：“肯定是洗晚了，那么多屎沾脸上，你睡了好几个小时才去洗，可不得晚，早知道我就给你洗了。”

“现在恢复高考，她要去考试，要回城，前前后后不是你们给张罗的，这不是她图的？考完了，怕你们扣着她不让走，可不得把你们哄好了，免得碍着她，这不就是她图的。”

牛婶子呵呵，吹，继续吹，看你能不能吹上天。

他们这里是整个茂安公社集中开办，往年差不多也是腊月初开始，每隔十到十五天办一场，一直到元宵。

转身回屋，腻在王新凤身边，哄了许久，才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

“缺德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王新凤不搭理她，自己也生气呢，十句话，九句说她枝枝不好，谁乐意听。

牛婶子瞪得比王新凤更大：“现在咋就盘上了，不窄了？你就护吧，看你能护到什么时候。”

“还是有区别的，以前的脸讨厌了点，至少不恶心人啊，现在这脸，我瞧了怕吃不下午饭。”

王新凤觉得老有面子了，冲牛婶子挑眉：“瞧见没，我家枝枝多好，长得好，手艺好，乖巧听话懂事，谁家儿媳妇赶得上，也就是我家混小子踩了狗屎，才能捡着这么好的媳妇。”

王新凤家里不缺钱，桑大壮挣到的钱票，都会给一部分给王新凤当家用，但是不好拿出去用，也找不到地方用。

走远的牛婶子气鼓鼓的又走了回来，一把抢过榆枝手里的糕点，怒气冲冲的走了。

再看脸，更红肿了。

“行了行了，你来就是跟我抬杠的是不是，我忙着，没工夫听你这些。”

“不要。”牛婶子躲开就要走。

邓麻子瞧见崔雪这张脸，一个劲的吱哇乱叫：“哎哟哎哟，咋烂成这样了，崔知青，不会是沾了屎的缘故吧，听说屎里有啥啥啥玩意来着，反正就是很埋汰的东西，沾了那玩意，好人都得病。”

惊得不轻，赶忙用凉水冲洗一番，拿出药膏又涂一遍。

昨天拿药花了十块钱，今天就让看了一眼，用沾了水的棉花擦了一下，还花了五块，再想想被榆枝拿走的五百多块钱，心都在滴血。

牛婶子知道王新凤这德行，恨铁不成钢的哼了两声：“你当我闲呢，我也忙着呢，娃他爹接了不少活，大冬天都没个消停。”

“我这人惯会做好事，可惜啊，你们知青所我不能待，要不然肯定给你洗得干干净净。啧，不过没事，脸嘛，不烂也得老，都得丑掉牙，无所谓的，一个人还是得讲真心，我对崔知青可是大大的真心，一点不嫌弃你的脸。”

王新凤眼睛一亮：“哟，开大集了。”

“妈，牛婶子，这是我刚做的栗子糕，你们尝尝，还有菊花茶，冬天烧炕，燥得很，菊花茶降火的。”

“昨天回来还洋洋得意的，今天就傻了，报应来得也太快。”

越想越不甘，又跑去了破旧巷子里。

王新凤在屋子里喊：“王大花，你要是不要，以后就别进老娘家的门。”

牛婶子真是服了王新凤，护犊子都没她护得紧：“我看啊，她自己心里门清，怕就是知道自己考不上，没了退路，这才赶紧把你们哄好，免得被赶出去，明年还得让你们继续当牛做马的供她考呢。”

王新凤不乐意听牛婶子说榆枝不好，瞪了她一眼：“跟我儿媳妇有啥关系，桑大壮他那大体格子，就是躺雪里都冻不着，小葚跟着他睡，一点不遭罪，哪用得着盘炕，屋子本来就窄，盘上炕，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滚开，邓麻子，你别太过分，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吗？把我惹急了，我豁出命去也要你好看。”

榆枝自己做的孽，不敢有怨言。

堂屋盘了炕，炕里还有火，暖呼呼的。

榆枝看了眼堂屋里的王新凤，一个比一个脸鼓得大，得，闺蜜吵架了。

转身回灶房，包了几块栗子糕追出去：“牛婶子，等等，这个带回家给孩子们甜甜嘴。”

王新凤砸吧一下嘴，眼睛一下就亮了：“哎哟，我家枝枝手艺可真好，比妈好，做得真好吃。”

家里有什么闲置的吃用，都可以拿去集上换。

这些年她作，牛婶子虽然看不上她，却也因为爱屋及乌，对她很维护。

牛婶子就木着脸听王新凤吹，这么些年，她都听麻木了。

王新凤气得拍了牛婶子一下：“你这人真是，啥话到了你嘴里，都不中听，我家枝枝能耐，哪用得着我们，她都是靠自己得来的。”

牛婶子哼了两声：“我可没听谁说，我是自己看到的，她啥样我心里清楚，用不着你辩白。她现在是叫你妈了，还给你做吃的了，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哄得团团转，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二话不说，拿上钱票就往公社卫生所跑。

大集正好，好多东西都不要票，可以去看看。

榆枝忍不住笑弯了眼：“妈喜欢就好，牛婶子也别客气，你和我妈坐着边吃边聊，中午就在这吃饭，我给你们做。”

王新凤赶紧接过来，拉着榆枝的手看：“咋就上灶了呢，没伤着吧？你要吃啥跟妈说，妈给你做就得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你们说她的脸要是就这么烂了，会不会哭死？”

看她折腾了一早上的同寝室知青憋着嘴幸灾乐祸。

崔雪简直要悔死，气死，再一听邓麻子那些帮忙洗脸，不嫌弃的话，真是恨不得拿刀剁了这么个恶心的玩意。

倒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花钱就挺厉害的。

咬了一口，眼睛就亮了。

“而且啊……”王新凤看了眼门外，确认榆枝不在，才压低声音道：“你可别在枝枝面前说高考的事，这孩子为了高考，整宿整宿的不睡觉看书做题，费了不少工夫，哪想被那么个玩意摆了一道，考上还好，就怕考不上，不知道该多伤心，我们都不敢提这茬，你可千万不能说啊。”

榆枝在灶房瞧见，追了出来：“牛婶子，怎么走了，说好在这吃午饭的，我都准备好了。”

男人见到崔雪狠狠拧着眉：“不是让你不要经常来吗？”尤其是顶着这么张脸，这是存心想膈应死他吗。

牛婶子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是儿媳妇吗？这是老桑家的祖宗吧？

榆枝也有些不好意思，忙给王新凤塞了块栗子糕：“妈快尝尝我的手艺，我会做灶上的活，没事的。”

邓麻子对着崔雪的背影淬了一口：“什么玩意，真把自己当个货色了，要不是……老子鸟你个锤子，贱货，总有你求老子的时候。”

照了镜子，发现昨天涂了药不但没有消肿，反而更惨了，又红又肿，有些地方似乎已经化脓。

王新凤笑看着牛婶子变脸，越发得意了。

崔雪仰起头，都不正眼看邓麻子，大步走了。

崔雪忍下怒气，问：“我让你传的消息呢，传了吗？”

王新凤瘪瘪嘴：“可拉倒吧，心里指不定高兴成啥样呢，有活干还不乐意，你是想上天咋的。”

以前说榆枝一无是处的话有些打脸，牛婶子略有些不自在，不敢表现出好吃，木着脸，把糕点吃完，灌了两口温热的茶水。

其实大多数人家都是特意从年头，攒到年尾，等开集就拿到集上换钱票。

崔雪不知道别人的议论，一心往卫生所跑，跑到村口，又遇到了邓麻子。

邓麻子啧啧两声：“瞧你，才说两句话就生气，气大上火，脸更不容易好了。行行行，好心没好报，以后可得悠着点了。”

榆枝看着俩孩子气的老姐妹，哭笑不得。

说完就出去了，不打扰俩人聊天。

没有捧哏，王新凤也不在意，塞了快糕点给牛婶子：“让你吃，你就吃啊，好好尝尝我儿媳的手艺，免得你总说我在吹。”

退开了一步，做了个请。

吃吃吃，气都气饱了，还吃啥，不搭理榆枝，走得更快了。

“传了传了，着什么急，有消息我会让人给你送去的，脸都烂成这样了，还蹦跶得欢，你可真能耐。”

说到脸，崔雪就怒：“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就行，得到消息必须第一时间送给我。”说完就走了。

男人呸了两声，骂骂咧咧回屋，冷死了。

墙角的老乞丐翻了个身，好似完全感受不到刺骨的寒意，优哉游哉的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