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驴，在学校里要听你张叔的话，还要尊敬老师领导，别给人家添麻烦！”

“好好训练，不要跟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混在一起……算了，这句话当我没说……我的赶驴不去带坏别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如果合同签好了，告诉妈一声，妈也为你高兴。对了，晚上要盖好被子，别着凉……好了，你快走吧，别回去晚了，迟到就不好了……”

转眼就到了周日的上午，这是该返回学校的时间了。李淑云将儿子送到了街头的汽车站，絮絮叨叨的叮嘱不停，直到儿子钻入公交车中，在窗口边给她挥手作别，她才转过身，向着街巷内走去。

正行走之间，怀中的电话却是“嗡嗡嗡~”的震动起来，李淑云停下脚步，拿出电话，看了一眼，按下了接通键。

张大牛的声音从另外一头响起了起来。

“曾家嫂子，小恪已经离开家返校了吧？”

“恩。”

“那……”

李淑云知道对方想问的是什么，她摇了摇头，用无奈的口吻说道：“你知道的，大牛，赶驴这孩子有时候性子执拗得紧，跟他爹是一个臭脾气……不好意思，我劝不了他。我听说有职业球队愿意和他签订合同，这也挺好的，总归是一个好的出路，说不定以后也能发展得很好……”

“不行！我不同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恪错失这次机会，任由他在国内蹉跎时间！”

那头的声音陡然提高，李淑云一脸的愕然，她倒是没想到张大牛的情绪会这样激动，这似乎是搞错了吧？好像我才是曾恪的母亲吧？你这样激动，是几个意思？

“咳咳……”

那边有干咳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张大牛用咳嗽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连对李淑云的称谓都换了一个，“淑云，我知道你很疼小恪，我也一样，你知道的，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嗣，我是将小恪真的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我是真的不愿小恪错过这一次的好机会。”

“有些事情，你不是圈内人，所以不清楚。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国内和国外的足球环境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样。或许在国内踢球，也能出名，也能赚到钱，但你愿意小恪以后成为一个只知道为了赚钱而对人生浑浑噩噩的球员吗？你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被无数的球迷戳着脊梁骨痛骂鄙视吗？……淑云，中国足球，从根子里就是坏掉了啊……”

“而国外足球环境则不一样，小恪如果能够闯荡出一番事业，那么不仅仅是能够有很好的收益，他是真的会很有出息，会有很多人喜欢他……淑云，大道理不用我多说，你都懂，我只是想问你，你是想希望自己的孩子真的有出息，还是只是能够赚钱生活得很好就满意了？”

张大牛很了解李淑云一家子，知道李淑云最在意的是什么。很多时候，钱是衡量一个人是否出人头地的标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遵从这样的标准。

至少李淑云不是。

她希望曾恪能够成功，有一个美好的人生，而这，不仅仅是有钱就算真的成功。

果然，李淑云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大牛，你知道我心里是怎样想的，但赶驴他……”

自己的儿子就是一头犟牛，怎么都拉不回来，李淑云也是没辙。

“只要你相信我，那就交给我好了。淑云，你放心吧，我是为小恪好，我也希望他能够真正的……出人头地！”

张大牛斩钉截铁的说完，然后便挂掉了电话。

“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可不要两叔侄闹起矛盾来。”

李淑云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电话，想了想，快步的走回自己家，很快，背了一个小包的她重新走了出来，向着远处的公交站走去。

……

安静的病房中，珍妮弗面色有些苍白的倚靠在床头，面带歉意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很抱歉，金特尔先生，耽误大家伙回国的时间了。”

金特尔不在意的笑了笑，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笑道：“不要紧，回国随时都可以，我只想我的珍妮弗快点好起来，和平时一样，在我面前快乐的蹦蹦跳跳。”

今天原本是预定好的回国时间，不过珍妮弗在前晚却是突发高烧，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医生的建议是需要安静的修养几天，这个时候再去长途跋涉，显然不大合适。

所以，金特尔和他的考察团，只得推迟回国的时间。

虽然是被迫推迟了回国计划，但此时的金特尔却是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一次的中国之行，他并没有太多的收获，除了那个让他感到眼前一亮的少年，但遗憾的是，那位名叫曾恪的少年，似乎对前往德国试训并无兴趣。

自己已经提前告知对方，三天后自己将要返回德国，但直到今天，少年都没有出现，这已经足以说明对方的态度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金特尔是一个生意人，但同时也是一名真正的足球工作者，他对这项运动充满热情，所以在看到一位很有天赋的少年与自己擦肩而过，难免会感到遗憾。不过，这一次因为女儿突发高烧而推迟回国，也算是一个契机，他打算再去找曾恪谈谈，希望对方的态度能够有所转变。

金特尔安静的坐在病床边削着苹果，珍妮弗看着父亲手上虽然是在做着动作，但显然有些神思不属，想了想，说道：“金特尔先生，你还在想那个……家伙？”

想到那个家伙在场边对自己的做的那件事，珍妮弗就有些牙根痒痒的冲动。事实上，珍妮弗将自己这一次突发高烧的账也算在了曾恪的头上，那件事之后，回去之后珍妮弗脑子里就老闪过被“侵犯”的画面，同时也对自己的“隔空伤人”百思不得其解，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的，再然后……第二天就莫名其妙的发烧了。

如果不是那件事，自己怎么会东想西想，成天没有精神？以致于休息不好，再然后就生病了？

所以，毫无疑问，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该死的小混蛋！

珍妮弗敢保证，如果此时曾恪出现在她面前，哪怕是生病，她也会挣扎起来，狠狠的咬死他！

不得不说，女人这种生物的思维和想法，有时候真的是挺叫人费解的。

曾恪全然不知道，自己被系统坑的那一道，竟然使得一位女孩对自己达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是啊，那个小家伙很特别，他是我在中国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金特尔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女儿，随即摇头笑了笑，“不过他似乎并不想去国外……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再试一试的，你知道的，你的父亲有时候也是很坚持的，我并不甘心就此失败。”

“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么？只是个走运的家伙罢了，他就是一个……色色的小混蛋！”

珍妮弗嘟哝了两句，最后一句更是低不可闻。

“你说什么，珍妮弗？”

见到父亲探寻的目光望过来，珍妮弗脖子一缩，将一枚苹果核放到金特尔的手中，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反正啊，我就觉得他不怎么样，哪有你说的那样好。好了，我要睡觉了。”

金特尔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苹果核，想不出自己的女儿怎么突然就“变脸”了，也只能当做是女儿生病了心情不好，笑了笑，也没再说话。

……

曾恪背着背包下了车，一路没有停留，径直走入学校，向着宿舍的方向快步行去。

在车上的时候，李然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他什么时候返校。

今天是两人约定好的时间，在电话里，李然告诉曾恪，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手续，合同也带来了，就等曾恪回去签约。

毕竟只是一个还未正式踏入职业联赛的足球学徒罢了，不可能像那些大牌球星加盟那样，签约的时候还要邀请记者媒体，搞个签字会。

只要合同没问题，合理合法，双方在落款上签好名字，那就具有了法律效应。

曾恪走入宿舍楼层的时候，就见到甄北碧站在走廊上，而宿舍的门开门，里面有谈话声传出，很显然，李然和他带来的律师已经到了。

“曾哥。”

甄北碧遥遥的挥了挥手，快步跑了过来，指着身后的房间小声道，“大力队的人来了，就在里面等你。”

“恩。”

曾恪点点头，就要往里面去，甄北碧忽然再度出声，表情有些迟疑，最终还是道，“曾哥，你真的要签约大力队，放弃去德国试训的机会？”

“这不是我们的理想么？在学校训练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能够踢上球，赚到钱么？大力队是一支职业球会，有机会参加职业联赛，这已经很好了。”

曾恪笑着拍了拍甄北碧的肩膀，抬脚错身而过。

“曾同学，你回来了？我们可是等你好久了。来来来，合同我已经带来了，徐律师，你把合约拿给曾同学看看。这只是初稿，如果有意见的话，我们可以再商量……等确定下来，徐律师会帮我们把最终合同打印出来，然后签上名字，这份合同就算是生效了。”

李然迎了出来，而后向身后的那位徐律师点头示意，徐律师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份合同，递给了曾恪。

“恩，那就先看看。”

曾恪说着，接过合同，就在板凳上坐下来，认真的浏览起来。

甄北碧的脑袋突然出现在房门口，朝着里面偷瞄了一眼，而后转过身，飞快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