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三当年身为上门女婿能带头把他岳父岳母害死，就是因为他还是有点文化的，他关注时局，爱看报纸，脑子又灵活，比李老太这样的大文盲和法盲强了不知道多少。

可以说，他那响当当的名头，还真不是全靠「横」出来的。

他平日里行走在乡里大家都会因为他「响当当」的名头给他面子，但今天就碰到一根筋死脑袋又难缠的李老太了。

李老太怕啥？她见识过妇联是咋改造人的了，不就是干农活？不就是喊口号听训导？她可以忍受！反正陈秀云就是死也得给她家建民守着！

「你别给老家伙说这么多，俺不听，陈秀云敢嫁，俺就敢打断她的腿！再来和你拼命！」

李老太油盐不进，刘老三一时之间还真的觉得无比棘手，他娘的这老太婆找死啊！

老太婆不让他娶，他偏生要娶，用什么法子陈秀云以后都得是他婆娘，以后伺候他！

刘老三憋了一肚子里的邪火，完完全全是被李老太气的，这么多年，他都没被人这么不当一回事过。

见刘老三挥起了拳头，李老太也不甘示弱，「你打老家伙，老家伙不怕你，瘦的没二两肉，还搁老家伙这横！」

刘老三真是忍不了了啊，让一个老婆子骂的竟然还不了嘴。

憋屈的刘老三的拳头终究还是落下来了，李老太捂着嘴嗷了一声，手从嘴上拿开，伸到眼前，看到有血，伸着脚要去踹刘老三。

姜翠翠这个吃里扒外的还去拉李老太：「娘别和他打，咱们惹不起啊…」

李老太一巴掌就呼姜翠翠脸上了，这会用了十成十的力。

「老娘生你就是让你这没心肝的七孙儿看老娘挨打的？你不是俺闺女，以后别进俺家的门，老家伙没有你这样的闺女。」

姜翠翠被打了一顿，眼泪都出来了，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

李老太收拾完她，拿起立在墙角的扫帚就去打已经快走到院门那的刘老三。

刘老三就只打了她一拳，本来就没打过瘾，见她还不依不饶，脸上凶相毕露，抢过扫帚后对着李老太就是一顿抡。

李老太被打的吱哇乱叫，引来了不少前进大队的人的围观。

大家伙都只是看着，没人上去劝架，都不想得罪刘老三。

一些年纪大的人想起了久远的记忆：年轻的刘老三带着人一把火烧了他岳母岳母在这村里的别庄，熊熊大火中，一对惊惶失措的夫妻被火逼了出来，刘老三高挥手臂，「打倒他们」，乡民们一拥而上，夫妻俩瞬间淹没在人潮中。

他们只是升斗小民，命就跟草一样，哪能和刘老三这样的人作对？

众人围在姜翠翠家院门口看着、窃窃私语着，就是没人上去帮已经被打的血糊糊的李老太。

人家自己闺女都不敢还手，还有范胜，挤在人群外躲着，连家门都不进，窝囊的直让人瞧不起。

大队长夏东民刚从果园回来，看到这边围了一群人，又有一声极惨的惨叫，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来。

「都给我起开！」

夏东民扒拉开人群挤了进去，看到李老太脸上头上血糊糊的，一只脚踝还不自然的扭曲着，她的身体因为疼痛在颤抖着。.

夏东民一把推开了还在继续施暴的刘老三，骂道：「你疯了！」

刘老三tui了一声，撸了撸袖子，「不是我想打她，这死婆子找打！」

姜翠翠一把扑到李老太身旁，「娘、娘…」

好像刚才因为害怕躲在一旁的不是她，现在那么大的体格子差点把李老太压断气了。

李老太疼的说不出话，但非常倔强的抬起手给了姜翠

翠一巴掌，不过这巴掌没啥劲就是了。

她没这样的闺女，老娘被打，她就在一边站着不上前帮忙。

夏东民赶忙让人去推板车来，这得赶紧送去卫生队治疗，不然出个三长两短咋整？

李老太一把拽住夏东民的衣裳，「俺要告公安，俺被打成这样，刘老三必须去蹲篱笆。」

李老太被妇联教育过不是一点都没长进的。至少她知道被打了可以报公安，她都被打的进气少出气多了，刘老三必须得去蹲篱笆。

刘老三恶狠狠：「你敢报，我让你好看！」

夏东民推了还这么嚣张的刘老三一把，大声喝问：「你想干啥？」

夏东民都被刘老三的表情吓到了，这大爷身上有股狠劲，像是见过血的，提高声音也是给他自己壮壮胆。

让人去找平板车，门口都没人动，夏东民骂了一声：「下次你们谁被打了，我也不管，就让他躺那等死。」

夏东民早就知道前进大队的社员不好带了，他要带领社员们干啥，还没刘老三一句话管用，心里真是觉得草蛋的很，都他妈是一帮子愚民。

夏东民到底是出去上过学的大学生，眼界不是着帮懦弱不敢出头的愚民可比的，他吼着骂着还是让人把平板车弄来了。

夏东民亲自推着李老太把她送上了队里的拖拉机上，让拖拉机手开着车往卫生队去，姜翠翠也上了拖拉机，哭的跟李老太已经咽气了一样。

夏东民被她哭的烦，烦躁的让她闭嘴。

李老太已经晕过去了，她头上的血是真不少，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她的鼻息，察觉到还有气，夏东民才松了一口气。

等从姜翠翠这了解到今天闹的哪一出，夏东民额头的青筋蹦了蹦。

他已经顾不得自己比姜翠翠小一辈了，不客气的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刘老三是什么人别的大队的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没事给你家招这事干啥？吃饱了撑的！我看你娘要是死了，你咋赎这罪！」

夏东民最烦那拎不清的人了，这姜翠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打歪主意，上次给他介绍心里有别人的亲侄女让他惹了一身骚的事他还没忘呢。

今天她自个亲娘被打成那样了，还他妈的杵那跟个棒槌一样，平日里打她男人和孩子不是挺厉害，今天就当起了缩头乌龟，真是欺软怕硬的玩意。

姜翠翠这么大的人被骂的一声不吭，啜泣的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