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上海，倒也不是完全为钱。

事实上，上海才是真正的大舞台。是金陵无法相比的。

金陵是国都，驻扎了太多的军队，还有特务机构。在相当大程度上，是遏制了间谍的行动的。

除了日谍，其他国家的间谍在金陵，几乎都没有什么活动。

而上海滩十里洋场，灯红酒绿，暗影交错，那就丰富多了。

这座居住着四百多万人的远东第一大城市，到底隐藏有多少间谍？恐怕老天爷都不清楚。

张庸也不知道。

他张庸只能甄别日谍。如果不是日谍，那也是无能为力的。

或许，自己遇到的某一个洋人，就是间谍。

甚至，可能某个普通的中国人，也是间谍。

“哐啷……”

“哐啷……”

火车在铿锵有力的前进。

张庸默默闭目养神。

这次出行，他包了两节车厢。带着一个行动组。

行动组的组长就是杨智。他们在第二节车厢。张庸是在第一节。前面就是火车头。

地图显示，火车上面没有红点。就是没有日本人。

非常难得。一个都没有。

最近日谍都在沉寂，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因为两广事变吗？

好像没什么消息了。

湘南那边，好像也没有打起来。

估计是老蒋的骚操作起作用了。金钱攻势，内部瓦解。

戴老板一直在岭南，估计就是在暗中拉拢、分化敌人吧。这一招，老蒋用的是炉火纯青了。

迷迷糊糊……

恍恍惚惚……

忽然，地图有个白点闪烁。

咦？

奇怪。闪烁？

什么意思？提醒自己注意？

果然，当他的注意力落在那个白点，闪烁消失了。

疑惑……

发现白点在朝自己缓慢移动。

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别人可能是在车厢的过道，朝自己走来罢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忽然，系统自动切换成3D立体地图。

情况立刻不同。

那个白点，并不是在车厢内。而是在车厢顶部。

咦？

车顶上有人？

白点是在车顶上朝自己移动？

这……

果然是有情况。

张庸立刻想到了林夫人的手下。

之前，就是她派人偷走了空警四团的1500发子弹。

现在又想故技重施？

好。好。

来吧！

“杨智。”

“到。”

“车顶有人。”

“什么位置？”

杨智顿时紧张起来。

他们还真是没发现。

看来是个高手。静悄悄的爬到了车顶上。

多半是冲着张庸来的。

“在第六节车厢上面。”

“知道了。”

杨智立刻带人去处理。

张庸继续闭目养神。默默的监控地图。

他这次来上海，只带了杨智一个行动组。除了杨智和三个小队长，都是新手。

既然是新手，那就需要磨练。需要实战累积经验。

这个白点算是主动送上门。

不过，能不能抓到，不好说。毕竟是新手。往往有意外。

习惯就好。

有几个蓝点逐渐靠近白点。

切换到3D地图。

蓝点和白点开始缩短距离。随后短兵相接。

具体战况不明。

张庸没有透视眼。看不到具体场景。

但是三个蓝点夹击一个白点。即使对方是高手，应该也能支撑一会儿。

忽然，那个白从车顶掉下去了……

张庸：？？？

这么不经打的吗？

才一分钟不到，白点就被解决了？

不过，摔下去以后，白点并没消失。而是距离越来越远。

显然，没有摔死。但是在地上不动了。

随着火车前进，白点最终慢慢消失在地图的边缘。

随后，杨智急匆匆的回来报告，“专员，没抓到，他摔下去了。”

“没事。”张庸点点头。示意他们休息。

一个很小很小的插曲。

白点似乎本身一般般。

轻松被解决。

还以为是高手呢。没想到不是。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放心上。

继续睡觉。

迷迷糊糊……

恍恍惚惚……

忽然，地图又有白点闪烁。

张庸立刻查看。

咦？

又有一个白点爬上了车顶？

不会吧？

又来一个？搞什么飞机？

是之前那个的同伴吗？发现同伴没回来，于是出来看究竟？

“杨智。”

“到。”

“又来一个。”

“什么位置？”

“爬到第五节车厢上面了。”

“我去处理。”

杨智立刻带人去。他也感觉不对劲。

才弄掉一个，现在又来一个？难道遇到的不是蟊贼，而是团伙作案？

张庸继续监控地图。

很快，三个蓝点上去夹击白点。

短兵相接。

结果，那个白点很快又掉下去了。

张庸怀疑是杨智故意命令将对方推下去的。但是没有证据。也懒得求证。

推下去就推下去吧。懒得审问了。小蟊贼，没什么价值。浪费时间精力。

除非是林夫人的安排……

但……

这么弱的目标。估计和林夫人无关。

她也不可能找几个废物来挑衅自己。

果然，一会儿以后，杨智回来报告，说目标又自己摔下去了。死活不知。

张庸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当没事发生。

继续睡觉。

迷迷糊糊……

恍恍惚惚……

忽然，地图又有白点闪烁。

张庸急忙查看。发现又有一个白点爬到了第五节车厢顶上。

嘿！

还来？没完没了是吧？

张庸顿时睡意全无。站起来。准备亲自去抓人。

特娘的。

弄掉了两个，还来第三个？

莫非真的是林夫人的手下？虽然弱鸡，但是数量多啊！

就算是五万头猪……

“杨智。”

“到。”

“跟我来。”

“是。”

杨智带人跟上。

好奇。

这又是怎么啦？

难道还有？不可能吧？第三个？

结果，穿越过道，来到第四节车厢后面，张庸亲自爬上去。

果然看到第五节车厢顶上有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蟊贼。样貌普通。大热天的，还戴着一顶瓜皮帽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被发现了，试图向后退。结果，后面也被堵住了。于是进退两难。

张庸拔出驳壳枪，指着对方，示意对方爬过来。蟊贼不愿意。张庸对天啪的就是一枪。那个蟊贼这才不得不服软。乖乖的向后图。随即被杨智等人抓起来。捆好。然后带到第一节车厢。

惯例。先打一顿。打到吐血。算下马威。然后问话。

“你是林夫人的手下？”

“什么林夫人？”

“你不认识林夫人？”

“我没听说过。”

蟊贼满脸迷糊。满嘴鲜血。

张庸狐疑。

不是林夫人派来的？

是自己想多了？

“你爬车顶是做什么？”

“江湖情报，说今晚第二节车厢有宝贝……”

“什么宝贝？”

“黄金千两。”

“哦？”

张庸眼珠子一转。随后明白了。

多半还是林夫人捣鬼。她没有亲自出手。于是放出风声，诱惑其他人出手。

千两黄金，说得煞有其事的。于是，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蟊贼就行动了。

都是一群蠢货。

也是不要命的。

自己带着那么多人，都有枪，居然没看出来？

还是觉得，凭借他们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够从一堆人的手里。将千两黄金拿走？真是幼稚……

不过，想到空警四团的1500发子弹被偷，顿时噎住……

杨智刚才好像也没察觉……

自己也是地图提醒以后，才发现的……

所以，万事都有可能。

那……

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

既然是林夫人出手，那自己也得回报点什么。不然，怎么能让她印象深刻呢？

说到玩下三滥的手段。他也很熟啊！无师自通。拿出一张相片。

相片上面是一尊纯金佛首。

就是栖霞寺那个。

之前被他张庸查获的时候，有拍照的。

后来相片洗出来了。就随手放着。一直没拿出来过。没想到，今天正好用上。

将相片递给那个蟊贼。说道：“你们说的就是这个吧。”

“这是……”那个蟊贼疑惑不解。

“就是你们要找的千两黄金。它是纯金的。有两尺多高。很沉很沉的。”

“那……”

“这个纯金佛首，已经被林夫人拿走了。东西在她那里。但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开其他人的抢夺，她才故意撒布假消息，说千两黄金在我这里。你们都被骗了。”

“啊？”

“你们想要这个纯金佛首，去找林夫人就对了。这个纯金佛首，价值至少五百万大洋。哪怕是你找不到林夫人，将消息传出去，也能获得很多好处。哪怕是从手指缝里面漏出一点，都足够伱们逍遥一辈子了。”

“这……”

蟊贼开始悄悄的咽口水。

虽然是被打的吐血。但是，贪婪的本性始终没改变。

“相片你拿走吧。”

“走？”

“难道你想要我枪毙你？”

“是……”

蟊贼急忙拿着相片，转身离开。

刚刚走出第三节车厢，他就立刻跳车。一骨碌的落在了外面的泥地上。

张庸：……

呵呵。求生欲很强啊！

担心被自己清算。于是果断跳车。反应不错。

这样很好。

如果对方太弱鸡的话，又怎么能将相片传递出去呢？

有图有真相哦！

想发财，就去找林夫人吧！

两尺多高的纯金佛首哦！价值至少五百万大洋哦！

看看到底有多少蟊贼动心……

还说，之前谁说什么来着？南北十三省，每个省都有一个贼王？

自己好像是遇到了两个？刁三、范良辰……

也就是还有十一个？

嗯。不错。还有十一个。最好全部去找林夫人的麻烦……

暗暗得意。

火车顺利到达上海。

但是在站外停住了。

将列车员叫来，得知是火车调度。要他们暂停。

好一会儿以后，火车才缓缓的进站。

地图显示，边缘有大量密密麻麻的白点。都带有武器。显然是军队。

奇怪……

火车站又发生什么事了？

自己不会真的是柯南体质。才回到上海，上海就出事吧？

呸……

我才没有那么招黑。

命令杨智派人去打听消息。结果很快就打听到了。

“专员，是宣铁吾来了。”

“他？”

张庸暗暗皱眉。

宣铁吾？

好久不见啊！这家伙来做什么？

他每次出现在上海，都要封锁火车站。这是故意耀武扬威吗？

玛德……

“宣铁吾调任淞沪警备司令部副司令。”

“调任？”

“是军政委员会的命令。委座签署的。”

“那杨琥呢？”

“没听说。可能还是副司令吧。有两个副司令。”

“是吗？”

张庸想了想。好像也正常。

后世一个正职带十几个副职的都有。现在一正两副，很简配了。

不好说宣铁吾到底是被降职还是升级。

淞沪警备司令部肯定比杭州警备司令部重要。但是副司令肯定不如正司令吃香。

俗话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钱司令呢？”

“不在上海。”

哦，想起来了。钱万钧在金陵大校场机场，坐镇航空委员会。

他身上的兼职，说不定真的有和珅那么多。

逐渐淡定。只要钱万钧还是淞沪警备司令部的正司令，那就没事。

出站。

带队前往上海站。

既然回到了上海，必须和上海站打个招呼。

亲自给贾腾英打电话。

寒暄一番。

随后，张庸带人来到上海站。

发现贾腾英已经在门口迎接自己。意外，陈恭澍居然也在。

得，这个礼节有点隆重啊！

但是……

好像也正常？

他张庸暂时主持复兴社特务处的工作。

在戴老板回来之前，他就是贾腾英的上司。虽然他的年龄，还不到贾腾英一半。

此外，他还是军政委员会的九个督察专员之一。

这个头衔，威慑力挺大。

幸好不是选举出来的。否则，铁定没他张庸的份。

当然，如果是选举的话，肯定也没有胡宗南、汤恩伯等人的份。也根本轮不到老蒋说话。

所以，没得选举。都是老蒋自己内定的。说是谁就是谁。

“专员……”

“贾站长，千万别。你叫我少龙就好。”

“你是专员嘛……”

“贾站长，叫我少龙。少龙。”

“好。少龙……”

“这就对了。”

张庸和贾腾英闲扯。

无意中发现，陈恭澍似乎心神不宁。

似乎有点沮丧。又有点不甘心。似乎还在悄悄的咬牙切齿。

好奇。

陈恭澍到底怎么啦？

好像，这个家伙从来都不这样的。哪怕是上次负伤……

悄悄的将贾腾英拉到一旁。远离陈恭澍。

“陈副站长怎么啦？”

“他啊，昨天遭受到了一点打击……”

“被谁打击了？”

“不清楚。应该是日本人。”

“在哪里？”

“钵兰街。”

“是吗？”

张庸暗暗惊讶。

钵兰街。他知道。在租界外面。

注意，是在租界外面。换言之，就是陈恭澍行动不会受到限制。

陈恭澍向来是以行动能力强著称的。

军统四大杀手之一，绝不浪得虚名。

如果是在租界里面，可能会受到租界军队和巡警的限制，无法充分发挥。

可是，在租界外面，他完全可以调动足够的人手啊！

“也是邪门。十个对一个。居然折损了五个。还都是一枪致命。所以备受打击。”

“敌人只有一个？”

“是的。”

“这么厉害？”

“是啊！”

贾腾英也是有些感慨。

陈恭澍刚刚报告上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必须好好开解陈恭澍。

否则，万一他大受打击，钻牛角尖，可能就悲剧了。

陈恭澍心高气傲，身边带的也是高手。居然被一个敌人给灭了。他能接受？

这不，直到现在，陈恭澍都还有些神情恍惚。

贾腾英很快错开话题。

“少龙，你这次来上海，是不是来督察的？”

“督察什么？”

“爱国航空运动……”

“没有啊！”

“真没有？”

“没有。不过，你既然提到了，我就顺便问一下，这边的爱国航空运动搞的怎么样了？”

“正在搞。”

“筹集到多少资金了？”

“五百多万吧。”

“这么多？”

张庸啧啧称赞。

上海滩毕竟是上海滩啊。有钱人就是多。

那么快就筹集到了五百多万。不简单啊。

两相对比。金陵那边是军队多，高官多，权力大。上海滩就是钱多。

“你刚才说……”

“说什么？”

“说我是来督察的？”

“是的。你刚刚从金陵出发，这边就传开了。”

“哦……”

张庸神情耐人寻味。

玛德。国府果然是毫无保密可言。

自己这么临时的行动，居然也被有心人给传播出去了。

还以为自己是来上海督察的……

真是想多了。

咦？

等等。

这边为什么那么害怕督察？

难道心里有鬼？

那……

自己顺便督察一番？

随身空间已经干瘪。正需要大量补充。

督察一番……

或许就可以补充回一部分？

唔……

低调，低调……

微微一笑。再次强调。

“请大家放心。我真的不是来督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