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漳出言询问。

萧月绮转头看到自家大哥也在其列，赶紧扑过去，哭得不能自已。

“哥，没了……大嫂，没了……”

“什么没了？”萧怀瑾眉头微皱，看到地上躺在血泊里的白晚棠。

他紧走几步，在看到白晚棠此时的模样之后，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表妹，你……”

他看向白晚棠的小腹处。

是孩子没了吗？

那个本不该有的孩子。

“表哥！杀了苏扶楹！杀了她！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

萧怀瑾只觉得头都要大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萧月绮和董琛，二人不是哭就是沉默。

云之遥推着百里煜也上到前面来。

“萧兄，你还是先带白姑娘到房间里医治吧。”云之遥也劝道，心里暗暗为师父竖了个大拇指。

早该惩戒这个女人一番了。

一路上真是烦不胜烦。

人到底是在八仙帮受的伤，梁丘漳难辞其咎，也劝着。

“是啊，萧公子，瞧着白姑娘的伤势不算轻，你还是先让董长老治疗一下吧。”

萧怀瑾看了一眼苏扶楹紧闭的房门。

算了，还是晚些时候再跟楹儿解释吧。

他将白晚棠打横抱起，进了自己在小院的房间。

董琛和萧月绮还有叶云谏也都跟了进去。

梁丘漳作为东道主，以免他们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他在一侧也好吩咐下人去取，也跟着去了。

一时之间，只剩下云之遥的百里煜。

一直没说话的百里煜，从方才就一直只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苏姑娘不是随意残害他人的人。

她一定是气疯了。

“阿湛把我推到苏姑娘的门外。”

“公子，你……”

“许是方才谈事太久了，我身体感觉有些不舒服，董长老去为白姑娘治伤，只有苏姑娘能帮我。”

云之遥是觉得百里煜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赶紧推了百里煜过去，正想敲门，被百里煜拦下。

“贵客在我们帮受了重伤，弘文叔叔恐怕会有得要忙，阿湛，你去帮帮弘文叔叔。”

云之遥一想，好像是这样没错。

方才他才知道百里煜竟然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而萧怀瑾此番前来就是要说服百里煜起事，颠覆朝政。

萧怀瑾以恶人谷为投名状送给百里煜，双方达成了一致，以清君侧，除暴政为由起兵。

百里煜为主公，萧怀瑾则是先锋将军。

切不可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事。

“那公子你一人在这行吗？”

“你且放心去吧，我还有随风。”

一直站在远处的随风此刻闻言上前。

“那行，那我去帮干爹，公子你好好养伤，顺便宽慰宽慰师父，她定是动了真气了。”

“好，记下来。”

百里煜目送云之遥离开。

他抬手轻叩门扉。

“苏姑娘，我感觉身体有些不适，不知可否劳烦苏姑娘为我诊治一番？”

门从里面被打开。

随风将百里煜推进房门，苏扶楹直接搭脉检查。

百里煜盯着随风，下巴往门外扬了一下。

随风会意，去把门关了起来。

百里煜轻轻叹了口气，还是直接说吧。

“随风，你去我屋里把书搬出来晒一晒。”

“公子，漠北干燥，不需要晒书啊。”

随风说着，就发现公子看向他的眼神渐渐变得不那么友善。

他也没说错啊！

来这住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晒过书。

“随风大人，你先出去一趟，我要为你家公子治病了。”

“好。”

随风转身出了房门，随手把房门带上。

百里煜突然笑起来。

苏扶楹觉得奇怪，“你笑什么？”

“我笑我以为人人都该懂得我心中所想，忘记了每个人的心都是私有的，它只会想自己的东西。”

“随风不是个玲珑之心的人，但却忠心赤忱，有话跟他直言比较有效。”

“还是苏姑娘想的透彻。”

“我才不透彻呢。”苏扶楹为他把了脉，其实一点事都没有，正常得很。

她知道百里煜是想跟她聊聊。

“外面的事，你都看到了吧？我是不是很残暴？”

百里煜轻轻摇头，苏扶楹眼尾微红，睫毛还是湿的，显然是刚流过泪。

“是为了萧公子吗？”

“是，也不是吧。喝酒吗？”

苏扶楹拿出来一壶荔枝酒，和两只杯子。

“喝，你都同意我喝酒，我便没什么好顾忌的。”百里煜接过酒壶，向两个杯子里斟酒。

见到苏扶楹有些怔愣，意识到方才说的话可能给苏扶楹带来了困惑。

他补充了一句，“毕竟你是我的医师。”

原来是这个意思。

苏扶楹松了一口气。

“你的病虽然不需要特意忌酒，但也不可多喝。你要是醉了，我可扛不动你。”

她仰头喝了一杯酒，看着窗外的景色。

时不时有忙碌的下人拿着东西走来走去。

“有下酒菜吗？今晚的晚宴怕是要取消了，我就厚着脸皮在苏姑娘这蹭一顿吃喝。”

“有。”

苏扶楹拿出一碟牛肉干，一碟盐酥花生，一碟辣子鸡……

满满一桌的菜。

百里煜极其自然地拿起筷子吃着，“嗯，味道不错。”

“你不好奇我怎么有这些的吗？”

“我为什么要好奇？”

“别人知道我能拿东西出来，都会迫不及待地询问，你怎么不问？”

百里煜饮下一口荔枝酒，清甜的口味令他眉目舒展。

他认真地看着苏扶楹。

“我不是别人，我就是我，我不想窥探你的秘密。你若是想说，我愿意侧耳倾听，你若不想说，我会尊重你。”

百里煜说话总是轻柔舒缓的。

他似乎没有情绪崩塌的时候，就连大的情绪起伏都不曾见过。

跟他谈话总是容易心静。

苏扶楹此时也放松下来，看着夜幕渐渐降临。

“百里煜，你有失望过吗？”

“有。”

“那你当时是什么样的心境？”

“很复杂，有难过，有伤心，有无助，还有悲哀。”

苏扶楹看着面色沉静的百里煜，“很难想象你在这些情绪的加持下是怎样的样子。”

百里煜随着苏扶楹的话，回想起自己八岁那年被百里烨灌下十多种毒药，然后打断了脚扔到漠北来的场景。

百里烨是他曾经最信赖的皇兄。

只因为大臣夸了他一句天资聪颖，有治国之才。

百里烨就化身毒蛇，咬得百里煜体无完肤。

他又饮下一杯荔枝酒，“我只做了一件事，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