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乱世，实力才是最大的资本。若是没有实力，就只能任人宰割。

无论心中是否不甘，各家家主都是见过风浪之人，岂能看不清如今大势。在李渊败亡之后，天下一统已经成为大势，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妥协而已。

长孙无忌已经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他们所谓的底蕴在罗成面前不值一提。如果非要负隅顽抗，恐怕下场会相当凄惨。

各家皆是陷入沉默之中，哪怕他们已经看清了如今局势。真要他们就此做出抉择，还是有些困难，毕竟这是传承。

似乎明白各家犹豫之心，长孙无忌颔首道:“无忌亦知诸位心意，但如今大势已经明朗，想要保全自家也只有如此了。”

“这些东西对于我等而言，乃是自保之器，但于罗元帅而言，无疑是眼中刺，肉中钉了，若不先将除之而后快，谁人能够安心？”长孙无忌语气淡漠说道。

那王家家主看着长孙无忌，张了张嘴，沉默半晌说道:“如此一来，长孙无忌你果真是投靠燕云了吗，其给你许下什么条件？”

长孙无忌目光一扫，看着此人说道:“也不瞒诸位，其实此事对我长孙家并没什么好处，无忌所求的不过是二字而已，只是保全便够了。”

“如今罗元帅入主长安，我等身家性命皆系于其一身。纵然是将我等悉数绞杀，也不过是举手之间，根本不值一提。”

“若是投靠燕云，便能保全家族，纵然失去这些特权，亦是无关紧要。难不成诸位以为此事比性命还要重要吗？”长孙无忌淡然一笑，循循善诱。

听长孙无忌说了这么多，在场众人基本上有了自己的决断。如今长安沦落，他们和罗成硬碰硬显然是不明智的，一个不慎恐怕就要抄家灭族。

哪怕他们手中有着一些私兵，但拿出来和罗成麾下的燕云精锐比较，完全是天上地下，简直是不能相提并论，令人无奈。

与其想着如何反抗，倒不如和长孙无忌一般想开一些。选择彻底投靠罗成，就算暂时无权，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性命之重要。小命还在就什么都有得谈，可连小命都没了，说其他的再多又有什么用途呢？

众人心中唏嘘一阵，明白长孙无忌所言非虚，商议过后，终于是给出个统一答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也只能认服了。

见众人允诺，长孙无忌也微微松了口气，好歹是完成了罗成的任务。如此一来，便算是皆大欢喜，他也并未刻意坑害各家。

……

在说服各家后，长孙无忌便是派人通告罗成。

毕竟这是罗成交代的任务，关系紧要，岂能不表现得积极一些？

不过长孙无忌并未贸然造访，具体还要等罗成通知才行。是以他先回到了家中，思虑近来头绪，从长安城破之后，越发散乱了。

长孙无垢亦在院中，她看见长孙无忌颇有些憔悴模样，不免有些担心。无论她是否为之利用，终究不可改变二人兄妹关系。

况且长孙无忌之所以将她允诺，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为了家族做出一些牺牲，也算能够接受。毕竟罗成也不是一般人。

有些时候，人性都是说不清的。长孙无垢并未多想他事，而是看着长孙无忌说道:“兄长不是已经见过罗成了吗，为何还这般怅然？”

长孙无忌抬头看了长孙无垢一眼，无奈笑了笑，颔首说道:“无妨，如今看来，家族是得以保全了，为兄只是在考虑事情罢了。”

既然长孙无忌如此解释，长孙无垢自然不会反驳，便是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好，想要在这乱世生存下去，确实不容易啊。”

“兄长除了自保，还要为家族考虑，确实辛劳，只是无垢终究只是女儿身，无法为兄长排忧解难，当真是为之羞愧。”长孙无垢慨然说道。

长孙无忌闻言一愣，但他多少能够明白她的心意，自己处境虽然艰难，但最不易自处的还是女子。无论长孙无垢多有才德，依旧逃不开附庸的命运。

就这样，二人间的气氛有些古怪，皆是陷入沉默。

目光微挑，长孙无垢依旧看着长孙无忌，迟疑着问道:“兄长已然见过了那罗成，不知道是何须模样，和传言之中有何区别？”

虽然如今长孙无忌不得已将长孙无垢送了出去，但此前兄妹的关系还是极好的。毕竟自幼父母双亡，他们都是被舅舅抚养长大的。

被长孙无垢一提，长孙无忌顿时轻松不少，仿佛是回到孩童之时，谈论某个风云人物。这样的感觉真是有些难得，毕竟时过境迁，大有不同。

稍作沉吟，长孙无忌对长孙无垢说道:“这罗成确实和传言之中有着不少区别。单看其模样，乃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可若是靠近于他，便能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让为兄几乎喘不过起来。幸好其心性不甚残暴，只要能够说服于他，便无问题。”

长孙无垢听着，一边微微点头，她确实是好奇罗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明明还不到弱冠之龄，如何能够走到这个地步？

燕云强盛和罗艺脱不了干系，但不可否认的是，罗成同样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平日里让人闻之惊惧的战神，平日里竟然同翩翩公子一般，真是令人意外。

有反差才能立体，有惊讶才有兴趣。长孙无垢知道命运无法改变，与其想着如何反对，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接受才是。

“唉。”长孙无忌叹了口气，勉强一笑道:“这罗成长得确实英俊，毕竟为兄早先也听说过其传闻，几首诗作便扬名长安，实属不简单。”

其实这些零碎小事，天下人记得的并不多，毕竟罗成凶名赫赫，时常率领军队南征北战，鲜有人会记得他这个文抄公的身份。

再因为这原本只是罗成扬名的手段而已，在达成目的之后，他就没有特意拿出来展示了。与其谋算用诗词扬名，倒不如用兵马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