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快马，自北平而出，直奔大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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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中，文帝高坐龙椅之上，目光依旧睥睨。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是低迷许多，脸色也是苍白得有些可怕。

文帝手中，一道奏折，正是罗成写的奏章。他凝神看去，脸色微变，看到最后，已经是遍布冷意。

“这伍亮，竟敢背宗忘祖，叛逃突厥，真是罪该万死。”背叛，乃是文帝最为痛恨之事，无论这伍亮是因为何事叛逃突厥，他都无法原谅。

“来人，将伍亮首级，给伍建章送去，让他看看，他们伍家的好男儿……咳咳。”因为愤怒，文帝说话甚急，猛然咳嗽起来。

一旁的宦官颇为着急，文帝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朕无事，扶朕起来！”

那宦官心有担忧，小心将文帝扶起，文帝目光一扫，虽是孱弱之躯，却是霸道无比:“朕起于微末，横扫四方，兼并南北，始有今日大隋。朕为大隋天子，朕为天下至尊！顺朕者昌，逆朕者亡！”

说完这番话，殿中寂静，众人俯首。而文帝也是耗尽力气，颓然坐在龙椅之上。

……

一名皇宫禁卫，依照文帝之命，将伍亮首级，送往右仆射伍建章府上。

此刻盛着伍亮头颅的，依旧是那个精致木盒。若是不说，恐怕无人能够想到其中乃是一个人头。

伍府之中，一道高瘦身影，发鬓许多斑白，看起来比罗艺苍老许多。此人正是当今右仆射伍建章。

禁卫进了伍府，向伍建章见礼之后，指着那木盒，说道:“伍大人，此物乃是陛下令卑职转交之物！”

看着那木盒，伍建章不由得皱骑眉头。作为大隋的开国元勋之一，他很清楚文帝的脾性，绝不会无缘无故送什么东西。

伍建章点头道:“这木盒之中是何物？”

禁卫答道:“伍大人自己打开便知。”

伍建章稍作犹豫，便是伸手将木盒打开，当他看见盒中的头颅，登时瞳孔一缩。不过他乃是武臣出身，久经沙场，见过的尸体不计其数，并未太过动容。

只不过，最让他惊讶的，还是这首级的身份，竟是他的族侄，被派到北平任职的伍亮。

周近的一名妇人，乃是伍建章侍妾，打扮得颇为艳丽，见伍建章模样，心中好奇，一边把头看去，一边说道:“这盒中是何物，竟让老爷如此惊讶，莫非是陛下赏赐的宝物？”

“啊！”

那侍妾心中好奇，但一眼探去，却是看见一颗狰狞的头颅，那双眼睛直愣愣的竟似在看着她。心慌意乱之下，侍妾惊呼一声，倒退数步，跌坐在地。

伍建章顿时冷眼一扫，沉声道:“还不速速退下，非要在此，给老夫丢人现眼吗？”

那侍妾一脸惊慌，不敢忤逆，匆忙退去。

看着伍亮头颅，伍建章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看着禁卫，问道:“到底发生何事？为何吾族侄首级于此？”

禁卫看了眼伍建章，沉声道:“伍大人族侄，在北平王之处，竟欲叛逃突厥，被突厥沙陀部元帅奴儿星扇斩下首级送回。”

伍建章心头一凛，他之前虽有猜测，却是未曾想到此事如此严重。若这禁卫所言当真，恐怕他便是有大麻烦了。

他很清楚，文帝疑心日重，最为痛恨的便是背叛。而伍亮是他族侄，亦是他推举任职的，伍亮此举，势必会连累到他。

伍建章吐出一口浊气，心境稍缓，微微点头问道:“不知陛下如今情况如何？”

那禁卫答道:“陛下得知消息，十分震怒。特令卑职将伍亮首级送至府上，大人好自为之吧！”

伍建章点头，拱了拱手道:“多谢了！”

禁卫颔首，转身离开，自回宫中复命去了。

伍建章表情有些凝重，他知道，文帝虽不至于因为此事将他如何！但朝廷之中，可不止他一人。

若遇有心之人，拿此做文章，那便真的麻烦了。

就像此前，罗艺送来战报，大败突厥。文帝原本欣喜异常，却有人对文帝说什么功高震主，野心难抑……

文帝又让伍建章推荐几个人选，到罗艺麾下任职，实则是监察罗艺。但没有想到，才过去几个月时间，便是给他惹出如此大事来了。

伍建章心中着急，顾不上其他，直接乘坐马车，入宫面圣去了。

大殿之中，文帝高坐龙椅，伍建章则立于殿下。旁边仅有数名宦官，偌大的宫殿显得空旷无比，幽深寂静。

“罪臣叩见陛下！”伍建章跪地行礼，未有丝毫懈怠！

文帝看着伍建章，忽然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建章，朕与你认识多久了？”

伍建章迟疑道:“启禀陛下，已有二十多年了。”

“是啊，自朕登基以来，你与杨林他们，便是在朕身边，兢兢业业，为建立大隋基业，立下了汗马功劳。一晃，如今便是过去二十多年了。你们老了，朕也老了。”文帝一阵唏嘘，感慨万千的说道。

伍建章身体一颤，连声道:“陛下何出此言，纵然臣等皆老，陛下亦是不老。”

“哈哈，你不必如此，朕只是感慨。你们对朕的忠心，朕都记在心里。这伍亮之事，便让他过去吧！朕信得过你，是朕多虑了！”文帝犹如自语般说道。

伍建章如何不知文帝之心，但他也是无可奈何，人都有生老病死，哪怕是天下至尊亦是如此。他只能郑重说道:“臣虽老迈，陛下之命，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好，很好啊！”文帝眼眸中多了些亮光，帝王并非本性多疑，只是缺乏安全感罢了。但伍建章方才话语，却是让他回忆起，昔日征战，共建大隋国祚的日子。

但话未说完，文帝脸上一阵潮红，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再便是微闭双目，眉头紧皱，一言不发，晕眩过去。

伍建章大急，向前数步，大声叫道:“陛下，陛下……”

文帝身旁的宦官，面露急色，亦是惊呼道:“来人，陛下身体有恙，快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