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传
作者:辛琴 | 分类:历史 | 字数:4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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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终表初心(上)
公主府虽然赐给了秦远,但府里所有的仆人都是宫里安排的,不是自己人用着都不放心,秦远受重伤的消息肯定是不能透露出去的,一来怕有心人盘算什么坏主意,二来则是防着人以探望之由来巴结,秦远最不耐烦应付那些势力的嘴脸了,所以连着多日他都还住在寻王府。
秦远也没跟慕洵客气,且还大有一直住下去的意思。
林竺倒是也很乐意,因为这很方便她“近水楼台”去讨好他,自那天她意志决绝地不肯告诉他不服解药的原因及玄族的故事后,他待她就爱理不理,所以多日来她就一直在努力刻苦地钻研怎么去讨好他的伟大课题。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五月十四这日午时,她眼巴巴地看他喝完她辛辛苦苦在夏莆黑着一张冷脸的指导下熬出来的一碗山参粥后,等来了他金口微启:“味道还行,就是......”
她凑近去问:“就是什么?”
“很苦,下次换别的。”
她忙将一盘白莲肉端到他面前,说道:“这山参粥是养心补气的好东西,苦也要喝,就像药一样。怕苦就再吃吃这个,都是我去清池台摘的最新鲜的,熬粥的时候顺手剥出来的,很甜,你尝尝,要不我再去给你拿一碟子蜜饯过来,你再等会。”
她端了粥碗跑开去拿蜜饯,等放好粥碗端来蜜饯,就见小竹林的廊亭里多了个慕洵,慕洵负手而立,身姿清贵,秦远斜躺在长椅里,洒脱闲逸,两人一站一躺,初夏的风从竹林吹过来,正是清爽拂人、惬意舒服,可她走过去时却见两人之间的气场略有些古怪,亭子里的气氛也有些僵硬,好似清爽的风吹不进来似的。
林竺奇怪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问道:“你们怎么了?”又看了眼亭子外的晁靖和言霜二人,看他们执剑拉开的架式,问道:“你们都拔了剑是要比招吗?你们要比就比吧,别受我影响,我也还蛮想看你们打一架的。”
晁靖和言霜闻言,面面相觑,她催他们:“你们在等什么,开始啊。”
晁靖和言霜又相觑一眼,架式都拉开了,演就演吧!
风吹竹叶飒飒,卷着一堆叶子飘过去的同时,晁靖和言霜各退一步,先抱拳互敬一礼,紧接着言霜率先发动攻势,随着那道竹风一齐挑剑击了出去,两剑相交,两人身形也凌空飞起,如两道炫目的光芒跃到了竹林上空。
林竺也跟着跑了出去看,虽然很清楚晁靖的厉害,但她一点也不为言霜担忧,言霜的父母都是雪峪门中弟子,言霜打娘胎里就长在了雪峪山上,还未见过天地就已经被大长老定为了三徒弟,刚刚学会爬的时候就被大长老吊起来训练各种基本功。后来他也一直很能吃苦,一直是大长老八名关门弟子中练功最勤奋刻苦的一个,到如今虽然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风华少年,但就连大师兄重霄与他过招时,时常都要吃他不少暗亏。雪峪门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弟子,与晁靖这个天赋卓绝的武学奇才,林竺是真的很想看看他们到底谁更胜一筹。
转眼就见二人已过百余招仍未见高低,场面急风呼啸,二人衣袂翻飞,三丈之内成了一个大漩涡,言霜正以剑指天,如一块磁石将数不清的竹叶吸纳了过去,竹叶纷飞旋转,忽然剑光迸裂向前方用力挥斩,精妙的剑法辅以绝佳的内功,所有竹叶如巨石直击晁靖而去。
晁靖很清楚雪峪门的实力,开打之时就不敢轻视了对手,他连忙后退三步,胸中凝气,手腕翻转将剑反握为横格,另一手三指握拳,两指堪堪抵在剑刃之侧,挡住了竹叶带过来的强大内功冲击,竹叶纷纷被他以内功震散,他再顺势而为,挥剑而出,那些散开的竹叶化为利刃反向言霜攻击过去......
很久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的对招,林竺都忘了蜜饯是拿给秦远吃的,忘神地端了蜜饯站在廊外,一边吃着蜜饯一边看两人过招,心里难免跟着痒痒,她已经好久没拿剑跟人打过架了,要是武功在的话,她真想上去跟他们酣畅淋漓地也打一架,那肯定很痛快!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忽听背后秦远喊她说:“阿离,明日是会试,我要回公主府,你跟我一起回去。”
她从竹林上空打得正精彩的战场收回视线,看着秦远,又下意识侧过去看了眼慕洵。
秦远看她半响不说话,紧张地提醒她说:“那些烦人的蚊子已经没有了。”看了眼慕洵,又暗藏讥讽道:“身为雪峪山的人,你长时间在这里叨扰寻王殿下多不好,更何况寻王殿下要韬光养晦,你和苏瑞扬住在这里太招人耳目,都跟我回公主府去。”
林竺咽下嘴里的半颗蜜饯,小声嘟嚷说:“城南还是要清静一些,我不想住城北去。”
秦远盯着她,看不出他的喜也看不出他的怒,却让她默默感到害怕,她赶紧讨着好说:“我会每天都去看你的,给你熬山参粥,剥最新鲜的莲蓬给你吃。”
秦远盯着她,不说话,好一会儿后,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笑着说道:“好。”
说罢晚饭,林竺让仆人特意为秦远准备了一辆马车,并将睡前需喝的一盅药汤及白莲肉、蜜饯都好生放上马车,又絮絮叨叨交待了好些话,跟个老婆婆似的千叮咛万嘱咐,还想让言霜跟着他一起回公主府,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后,识趣地没再提了。
要走之前,秦远将她拉到身边,蹙眉问道:“你是打算就这么跟慕洵过下去了?”
“我哪有说要跟他过,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为什么接受他的那只玉镯?”
“因为那天是端阳节,他说戴只玉镯子能保平安,和长命缕保佑长命安康差不多......哎呀,你不提我都忘了那只镯子已经掉了,那只镯子看着挺稀罕的,我还得还他呢。”突然,又瞄着他问:“不对啊,你怎么知道那只镯子是慕洵给我的?你认得那只镯子?”
秦远骗她说:“不认得,看你没戴镯子的习惯,猜想是慕洵给你的。”
林竺相信他,也就没有多想,送他走后,她匆匆去子规院找慕洵,想跟慕洵坦白玉镯的事情。
问过仆人后知道慕洵在书房,她就直奔书房。
她没有敲门的习惯,跑进去时正好撞见田姜在给他换伤药,他光着膀子,带血的纱布一圈圈解下来,前胸后背数道刀口,伤口倒是都不深,到今天也都已经开始愈合,浅的结了红疤,唯有左臂的那道伤是贯穿伤,刀口很宽,伤口还渗着血丝。
林竺突然就感到十分抱歉,这些日子顾着秦远的内伤,想尽各种办法去讨好秦远,为秦远找养心脉补气血的食材当药膳,却连问都没有问过慕洵一句,那天他伤得如何。
她走过去,接过田姜手里的药布说:“让我来吧。”
田姜愣了一下,慕洵淡淡道:“你先出去。”
田姜点头,退礼离开。
林竺用药布沾了木盆里的药汤水,娴熟地、轻柔地擦试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边又道歉说道:“对不起。”
慕洵很平静地盯着她,浅声说道:“一点皮肉伤而已。你过来有事?”
林竺说:“昂,是有个小事,就是端阳节那天你给我戴的那只镯子啊,那天晚上我不是被面具家主带走了嘛,他点了我的穴道把我扛在肩上,那只镯子就不小心从我手上滑出去了,然后摔在地上碎掉了,那天晚上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我也没想起来去找,所以、我就是告诉你,我把它、弄丢了。”
她说完就小心翼翼看着他,果然见他平静的神色略微沉了一点,唇线微微抿紧,沉默没有说话。
林竺心里咯噔,心想那只玉镯果然很稀罕,她赶紧说道:“我知道它很贵重,我会想办法赔你的,如果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一只,我就去找同样的玉石再重新打造一只。你这么看着我......那只镯子有什么来历?是不是全天下就这么一只?我说赔你是不是在说傻话?早知道那天我就不该要,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乱跑乱动,很少戴这些玉镯子玉坠子什么的,就是怕弄坏弄丢......”
她絮絮自责个没完,慕洵出声打断她说:“不用赔,那只是个镯子。”
他神色又很浅淡,仿若那不过是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镯子,根本不值一提。
她盯着他的表情胡思乱猜地就没留心手上的动作,擦快了两下,害他没忍住丝了口凉气,她赶紧说句对不起,专心认真地帮他换药。
来回两遍擦试完他的伤口,又拿了金黄色的药膏小心涂抹在他的伤口上,最后再去拿干净的纱布,手指意外触到了桌角的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名字。
她好奇地拿过来看:“这是什么?”
看了两眼后问道:“这是明天会试的学子名单?这么多,你这是在里面挑能为你所用的人才?你应该不用费这个心吧,参加会试的肯定以麓山书院的学子为多,那个郭锴麟不就跟着叶老先生住在麓山书院,他要了解谁接触谁比你更方便,你就让他先帮你筛选一遍,然后直接给你一份最后的名单,这么不是省事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