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余生幸得一人心

作者:爱吃茄子的小灰灰 | 分类:历史 | 字数:2.1万

02你不是知道我是怪物吗

书名:余生幸得一人心 作者:爱吃茄子的小灰灰 字数:2279 更新时间:2024-10-11 11:26:01

这天,顾止译比平时早了些回来,还带了位姑娘。他怕相思还在屋里胡闹,不自然地干咳了几声。

是的,那丫头叫相思。她说自己没有名字,恰巧当时顾止译在写王维的《相思》,就随便给她取了。

苏安然见他咳得厉害,忍不住问:“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顾止译看了眼微微抖动的牌匾,松了口气:“无碍,只是一时喉咙干渴。苏姑娘请便,顾某给你找画去。”

待顾止译离开,苏安然方才温婉而立的模样也消失不见。她吸着鼻子,四处晃荡:“一个书生家,酒味也太浓了吧。”她发现石桌上放了几张纸,地上还有支开了叉的笔,纸上大大小小的字,皆是“相思”。

“苏姑娘……”顾止译出来,见她手上拿着相思的“大作”,一阵心慌。

苏安然连忙放下纸,有些心虚地朝他笑笑:“这字倒不像公子的风韵啊。”

“哦,那什么……邻家小儿来我这玩耍时写的。”

“原来是这样啊。”苏安然接过他手上的画,“打扰了,告辞。”

顾止译送她到门口,目送她离开。

“人都走远了,还看。”相思在他身后往外探头。

顾止译回头看见她,一股醉人的桃花酒香扑鼻而来。他把她的头摁回去,关上大门:“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怕被人看见你金屋藏娇啊。”

他戳戳她的脑袋,“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万一被何大娘瞅见,定叫那个大仙收了你。”

相思摇摇晃晃地勉强站住,乖巧地伸出双手:“今天的淋糖饼呢?”

糟糕,忘记了。顾止译扯开话题:“你是不是把我的桃花酒喝了?”

被发现了。“没有……没有喝多少……”相思一点一点地往最近的那株桃树挪动。顾止译顺着她的身影看过去,看到了酒坛子的尸体,被砸碎了,和着泥土成了花肥。

相思掰过他的脸,不让他看过去:“那个不是我喝的,不是我。”

“好好好,不是你,不是你。”顾止译抓住她的手腕,想牵她回屋内,却被甩开了。

某位浑身酒气的姑娘爬上石桌,蜷缩着身子躺下,开始嚎啕大哭:“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这个大骗子……”

到底谁是骗子啊。

最后,顾止译连哄带骗把她拖进屋,想到院子打盆水给她擦脸。一放手,相思就跳上了他的床。顾止译看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发髻滑落,及腰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起舞,竟想到了“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当然,如果她的鞋不是沾满泥点,也没有踩在他洁白的被褥上,她便是他的洛神了。

顾止译无奈地摇摇头,拿起盆子出去。突然,屋内传来“咚”地一声,他怕他出什么意外,慌忙跑了进去。刚打上来的一桶水晃了晃,洒了一地。

相思摔了一跤,酒醒了半分。她撑着桌子,捂着额头,一阵眩晕,感觉一些陌生的记忆在眼前晃过,强行塞进了脑子,眼前一黑。

顾止译正好见她倒下,箭步过去接住,却在看清她后脚步一软。相思睁开眼,却见他一步步往后退,眼底尽是恐惧。她将手放到眼前,血迹斑斑,只是那血,是黑色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你害怕了。你不是……你不是知道吗?我是个怪物。”

顾止译不再退后,没有回答。

相思顺手用衣袖擦去流下来的血,挣扎着站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步回到牌匾,特意绕了路,不敢靠近他半分。

顾止译用了咬住食指关节处,痛感让他麻木的全身恢复知觉。他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揉揉眼,满脸的眼泪。

他想起为相思取名字那天,她别扭地抓着笔,一遍遍临摹自己的名字。她问过:“我可是个怪物欸,你都不怕我的吗?”

他反问道:“那你可曾作恶?”

相思停下笔,下巴顶着笔杆,思考了一下:“没有吧,我不记得了。”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害怕呢。在我眼里,你只是个借住在我家的小姑娘而已。”他夺过她的笔,拉过她的手,教她如何握笔。

她还侧着颈说:“我不是借住,我是赁居。”

顾止译爬起来,擦尽眼泪,跑到何大娘处买了袋淋糖饼,又在院子寻了块石子,如上次般砸向牌匾,只是这次相思没有掉下来。

“相思,对不起,我错了。在别人眼里,你是个怪物,甚至刚刚有那么一瞬,我也这么认为。但你不是,在我面前,你可以只是相思。”

相思听到他出门的声音,以为他跟其他人一般,鬼叫去了。所以猝不及防听到这段话后,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摔下牌匾,被顾止译稳稳当当接住。

顾止译扫开书案上的纸墨笔砚,让她躺在上边,心急火燎地打了桶水给她擦拭伤口。某人还沉浸在方才以为要被抛弃的悲痛中,泪流满面。

“很痛吗?没办法,你这样又不能看大夫。我先把血擦干净,给你简单包扎一下,待会再去买药。”

闻言,某人哭得更凶了。

把脸擦干净后,顾止译愣是没找着伤口:“你不会是为了检测我,往自己头上倒墨汁吧。”

相思哭累了,踹了他一脚:“我是真的撞到了,可我是怪物嘛,没点自愈能力怎么行走江湖。”她说话时鼻音很重,听起来就像在撒娇。

顾止译拨弄着她的乱发,最后手停在脸上:“一定很疼吧。”

相思蹭了蹭他的手心:“没事,我是不会死的,我也不怕疼。”

“我是问疼不疼,不是问怕不怕。能不能听清楚再回答。”顾止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知道了,顾大东家。”

相思咬着淋糖饼,盯着忙于收拾的顾止译出了神。

十几年前,相思与一友人结伴下山,遇上一个被土匪拦截的妇人。她上前帮忙,机遇巧合下随妇人回家。妇人宣称她是她失散在外的女儿,将她供为恩人,百般照料。妇人还有一个儿子,自小体弱多病,当知道能用相思的命换儿子的命是,她在饭菜中做了手脚,亲手送她入黄泉。

相思被放了一碗血,失去了记忆,自此蜗居牌匾之后,直到今日撞到了头,才想起这些。

如果初下昆仑山时遇上的第一个人是他该多好。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回过神,起身帮他一起收拾:“看你方才一把把它们扫到地上何其爽快,现在苦了吧。”

顾止译起身锤锤酸疼的腰,找了个空柜子:“把它们扔进去算了,太累人了。”

相思过去给他捏捏肩:“看我们大东家虚的,明天一起拔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