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堂的一番“高谈阔论”，自然瞒不了永琪的耳朵。

可是他现在却没有心思管这一些，因为绵恺生病了。

许是这些日子天气寒冷，在外面的时间太长冻着了，或者是太累了。

乍暖还寒。

坤宁宫上下都照顾着新出生的两个小阿哥，虽说绵恺也是被精心伺候着，到底还是会有些疏忽。

或许是伺候的宫人染上了风寒，也没给内务府报备，竟然过给了绵恺。

永琪抱着小绵恺，瞧见他总是哭闹不止，伸手一探他的额头，才知道竟然发热了。

他一怒之下，惩罚了整个阿哥所的人。又去把整个太医院的人喊过来，这才稍稍放下心。

汤药冒着热气被端了上来，灌了有一勺子，绵恺觉得哭，毕竟一点没喝进去，还吐了永琪一身。

永琪心疼的紧，守在他的身边，一整夜都没有合眼。

他听小福贵说，擦拭身体可以降温。就浸湿了帕子，从上到下，一点点的给绵恺擦拭身体。

等到好不容易绵恺身体没那么热了，他才放下心来。

永琪躺在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的睡眠很浅，不一会儿就被一阵脚步声给吵醒了。

绵亿端起桌子上的药，浅浅地喝了一口。

永琪疑惑，“绵亿，你在干嘛？”

绵亿下意识跪在地上，“皇阿玛，儿子把您吵醒了。”

永琪微微一笑，“没关系。”

绵亿这才放心，“皇阿玛，古有刘恒替母尝药，今有儿子替弟弟尝药，看看这药苦不苦。”

永琪心中感慨。

虽然他不喜欢欣荣，但是对于这个儿子，他讨厌不起来。

这个儿子实在是被教育的很好，懂事情，识大体，又孝顺。

他摸摸绵亿的小脑袋，“你有心了。”

绵亿开口:“皇阿玛，儿子知道你对儿子好。但是儿子想要皇阿玛，多多去陪一陪额娘。”

“你额娘怎么了？”说起欣荣，他下意识地皱眉。

绵亿脸色一暗，“额娘想皇阿玛，可是皇阿玛不来，只是每日陪着皇额娘和弟弟玩。”

永琪冷下脸。

他大手一挥，“原来你的尝药，还带着私心啊！”

“不是不是。”绵亿慌乱解释，“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什么。”永琪斥道。“给朕出去。”

“皇阿玛……”

“出去。”

绵亿吓坏了，正好这时候常寿赶过来，给绵恺把脉。

绵亿转过身，还没走了几步，他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

永琪也吓到了。

他叫着绵亿的名字，下床去查看。

此时的绵亿已经口鼻出血，止不住了。原本永琪还要将药灌进绵恺嘴里，看到绵亿倒下后就先愣住，接着就察觉了药不对劲。

常寿将药箱放在地上，回头看到绵亿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帮上去把脉。

“皇上，大阿哥薨了。”

常寿轻轻将绵亿放在地上，又端过药碗，将手中的银针放进去，仔细查验一番，回道:“皇上，药里发现了少量的砒霜。”

永琪只觉得心在颤动，活生生的一个大儿子，居然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

刚才他还如此苛责这个儿子，觉得他别有用心。

“来人，去查，这药经过了御医的检验，怎么还会被有心之人下毒。”

“是。”

坤宁宫中，小燕子喝着一碗红糖水，只觉得甜腻的发慌。

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用猜她也知道是永琪的声音。

“永琪，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小燕子话音刚落，就瞧见他怀中的绵恺。

“绵恺发烧了，我将人带到偏殿去照顾。”

原本小燕子在月子中，他不想打扰。这一下子，怎么都要和小燕子说了。

“好。”

小燕子探探头，才看清了永琪苍白的脸色，她抓着永琪的手，问他：“永琪，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小燕子……”永琪张了张口，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晕倒了。

“怎么了？”小燕子有些担心，“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绵亿……没了。”四个字，用尽了永琪所有的力气。

这到底是他的儿子，虽然他不喜欢，也是亲生儿子。

小燕子一怔。

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是出去玩了，找不到了？

她忙摸了摸永琪的脸，又倒了杯水，给他润润口。

“绵亿，被人……下毒了……”

小燕子这一下子听清楚了，怔怔地看着永琪。

虽然她不喜欢欣荣，但是和孩子没有关系吧！

这到底是个小生命，是永琪的儿子。

就这么没了？

“永琪……”

“你好好做月子，不要出门，让我担心。”

“我知道。”

永琪交代完这些，转身离开了。

“永琪。”

一声传来，永琪身子震了震，脚步却没有停留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