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气把他们三个布置下去，见高永年还在犹豫，似乎是担心宫内的安全，激动地道：“不要说了，岂有满宫皆反之理，朕这里应付得了。满打满算他们只有五六十人，有什么了不的，童贯，你去，传旨坤宁宫王皇后和贵妃郑氏、王氏，即刻至重华宫陪伴朱氏太皇太后，将启凤宫和云丹宫太监全都扣起来。命其余各宫主事太监将宫门封了，一律不准任何人出入。你为朕守好宫门便是功劳！”

我知道这时任何仁慈都会要了我的小命，既然启凤宫和云丹宫的孟太后和刘太后已经有两名太监牵涉在内，我知道她们肯定也和蔡王有所勾结，她们的生死我也就不放在心上。

童贯听完皇上的旨意，忙叩头答应一声：“是！”又对王进，徐宁他们说：“王兄、徐兄，你们要多担待些了。”王进严肃地点点头。徐宁搓了搓手笑道：“你快办你的差吧！别学卢大哥那样，絮絮叨叨婆婆妈妈的——我们懂得！”

我把一切安排妥当，便与小林子回到南书房，看了几行奏章，又觉得心乱如麻，索性靠在大迎枕上闭目养神。半夜时分，从城西和城东北角两处，先后传来爆炸声。朦胧中的我一跃而起，快步走到殿外，站在丹墀下观望，城东方向，浓烟卷着火光，把夜晚的汴京城照得一片明亮，突然鼓楼那边又燃起了冲天大火，炸雷似地响起了爆炸声，汴京城都被惊动了。开封府、兵部衙门、五城兵马指挥的大鼓擂得山响，号角声此起彼伏。急促的马蹄声敲击着宫外御街坚硬的冻土和石板道，还夹着妇女和孩子惊恐的哭声，尖叫声和咒骂声，京城陷入了极其恐怖和不安的混乱中。

我见到只有三处起火，不禁宽慰地点了点头，高兴地对着王进说道：“宗泽和种浩李纲三人长进不小，若能拿住贼首，那可……”话没说完，又听近处轰地一声，原来是宫中烛油库也着了火。

霎时间，大内一片骚乱。满宫到处都是人影幢幢，鬼哭狼嚎。紫宸殿大院也像突然炸了营一样，太监们没头没脑地大叫大嚷，到处乱窜乱跑。所有灯烛突然一齐灭掉，黑暗中大内一片混乱。

王进见势不好，急忙拉了徐宁，一边一个护着皇上，站到紫宸殿的琉璃壁前，以防有人从背后暗算皇上。又高声叫道：”小林子，掌灯，快掌灯！”

小林子和一个老太监抱了二十支大蜡烛走了过来，拿着火把，晃晃悠悠地却怎么也点不着。王进上前一把把老太监推了个仰面朝天，抢过火把来一看，原来腊烛的芯全被抛掉了，徐宁怒火上窜，上前一脚把老太监踏住：“狗奴才，老实说，你是不是叛逆的人。”

“不不不徐爷饶命，我……我不是。”

“哼，不是，不是为什么抽掉蜡烛灯芯！”他拔出剑来，向老太监心窝猛地一刺：“去你的吧！”

就在这时，紫宸殿院的垂花门“轰”地一声被撞开了，几十个太监像没头苍蝇一般拥了进来。他们打着火把，举着大刀，有的叫着“反了，反了”，有的喊着“抓反贼呀。”但却横眉立目直扑站在照壁前的皇上。徐宁怒骂一声，纵声迎了上去，“唰唰”两剑，砍倒了两个跑在前边的人，其余的被他这威势吓住了，躲在黑影里，只是呐喊却不敢上前。突然，垂花门口又进来了一批人，也是打着灯笼火把，却没有人呐喊。徐宁正要闯过去。却被王进拉住了：“后退，是太皇太后在这里。”

朱氏太皇太后沉着脸地走了过来，她的身后是王皇后和郑贵妃王贵妃，童贯仗剑护侍在太皇太后身边，朱氏太皇太后虽然已经老了，就连站立也不稳，却强自镇定着。她扫了一眼院内的局势，声音不高却沉稳有力地叫了一声：“小林子在吗？出来答话！”

小林子闪身出来，跪下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小林子在此！”

“平身。我乃天下**，六宫之主，今日特许你在内宫里大开杀戒，惩治叛贼！”

“谢太皇太后，小林子领懿旨。”

就在太皇太后和小林子一问一答之际，一个造反的太监突然从黑影里窜出来，挥着大刀向王皇后扑去。王皇后身边的郑贵妃，拼死向前，护着王皇后，被那贼一刀砍中小腿，倒了下来。小林子勃然大怒，他家原是山东响马出身，自从被选入大内，当了皇上的贴身侍卫，从来没有痛快地杀过人。今天，奉了太皇太后懿旨，再无顾虑，大吼一声，一把抓过这个太监，“咔察”一剑，将他从肠到腹，来了个大开膛，鲜血和肠子一齐流出来。

太皇太后在宫中多年，也从未听过更别说见过这等凶残的杀人方法，连忙合掌念佛，王皇后更是吓得心惊肉跳，闭了眼睛，不敢再看。

小林子见王进和徐宁已经护住了皇上，再无后顾之忧，便吼叫着杀向黑影里，只要见到拿着武器的太监，挥手就是一剑。他知道，宫中有严规，除侍卫外内宫太监一律不许私带武器，看准了这一点，他的剑下就不会有冤魂。造反的太监们被逼得再无生路，呐喊一声猛地反扑过来。徐宁冷眼旁观，有一个喊得最凶的肯定是他们的头子，便出其不意，跃上前去，一把抓住，又大叫一声：“都放了武器跪下，要不然叫你们和他一样死法。”一边说，一边刷刷几刀，把那个太监大卸八块。众逆贼个个吓得魂飞天外，扔下手中刀剑，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

我见满院子尸体狼藉，血迹斑斑，怕惊吓了太皇太后和其它宫眷，便喝令徐宁和小林子停手，吩咐一声：“把他们交到童贯的暗影卫去，严加看管听候审讯。”说完一转脸，看见童贯汗水淋漓地走了过来，忙问：“童贯，那边情形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