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寒待得杨老头停下笑声，才幽幽道：“爷爷不觉得让她这么年轻就守寡不妥么？何况她与那位杨欢堂弟都不曾谋面，甚至一场好好的喜事最后成了丧事。别人都是穿着嫁衣入洞房，她却是奔丧。”

杨清沉吟了一会，凉国在这些事上倒宽松很多，改嫁这种事从某个程度上还是提倡的。再有寡妇留在家中也会遭到某些人诟病，觉着是贪图人家嫁妆，或是美色。杨家的情况，大抵会是后者。

“这件事确实疏忽了，不过改嫁这种事，杨家虽不反对，却也需她本人同意。”

杨寒心道人家都躲到道观去了，可见在杨家待的还是有些受罪。那位煮茶道人也与杨寒提起过，杨欢那位弟弟对嫂子可是有些想法。若非碍于兄长过世，指不定做出什么来了。

杨寒答应那位道长帮衬，目前来说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不过依他看来，那位“弟妹”目前显然不会同意改嫁，她毕竟进了杨家门，纵使改嫁也当在三年之后。思及此处，杨寒讪笑一声，告别了杨清。

回了自家小院，院里的池塘已经结冰了。青末正在院中整理。虽说家里都有派人过来清理，不过青末似乎还是不放心，仍是要自己再来一遍。

“观里遇见那个女子也是杨府的人，怎么青末会不知道？”杨寒在青末擦过的躺椅上躺下，问到。

青末心想人家还是你的弟妹的，你不也是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我。嘴上却是说的：“少爷终日不出此门，我要伺候你，自然不知道了。”

“哦，这么说来，杨欢过世时我们应该有过去啊，怎难道就没见过？”杨寒像是自言自语，似是有些失落。

青末撇嘴，“少爷是过去祭奠的，又不是看美人。再说当时少爷一直心不在焉的，没多久就回来了，哪里会见得到。”

杨寒哦了一声，眯起眼睛，“青末去休息吧。”

杨寒心里不舒服，上一世，青末就是在这一年的年尾出事，离他而去了。

青末突见杨寒兴致不高，自去屋里搬了个小凳，在边上坐了，做起了女红。杨寒偏过头，不知道青末绣的什么，却见她很认真的绣着。

暖洋洋的阳光下，竹音悦耳，少年躺在竹椅上，听着身边传来轻轻的鼻息。画面很美，或许生活就该这么简单。

——

杨寒被青末叫醒的时候已是黄昏，杨清派人过来叫他过去吃饭。本想带着青末去，不想这丫头不愿意，他也就不再勉强。吩咐了几句就跟着家人去了中院。

踏入屋中，圆桌旁除了杨清，还有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老的自不消说，乃是杨清的夫人，杨寒的奶奶，一向很是疼这个孙子。少的那个正是杨晋的夫人，他的嫂嫂薛明歌。

薛明歌年纪与他相仿，此时穿着一身淡绿衣裳，一身打扮已是少妇模样，自是有些别样的韵味。当着杨清二老的面，他倒也不好得盯着薛明歌看，毕竟她已是自己嫂嫂。是以杨寒看了一眼也就撤开目光。

杨清见了杨寒只是看了一眼，心知白天杨寒真的已经不在意了，也就没有说什么。

“爷爷奶奶。”杨寒唤了声，方又朝薛明歌躬了躬身，“见过嫂嫂。”

薛明歌起身还礼，“见过小叔。”

杨寒摆了摆手，笑着在边上坐下，杨老夫人并絮叨起来，问了一会还是杨清打断了话，一家人安安静静吃了晚饭，薛明歌并回屋去了。

“奶奶这么高兴，难不成家里又有什么喜事？”

杨老夫人拉着孙儿的手，“明歌有了身孕，奶奶当然高兴了。”

杨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再有不久，奶奶都有重孙了，确实应该高兴。”

杨老夫人提起这茬，又说了好一阵。边上杨清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道：“你那孙子都快当爹了，眼前这个却还没个着落，说这些也不怕伤了孩子。”

杨老夫人反应过来，忙劝慰了几句，显然这方面她不怎么擅长，说的杨寒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唯唯诺诺点着头。

好不容易老夫人让丫鬟搀着回了屋，杨清又凑了过来，“你奶奶是小户人家的女子，老了在乎的也就是这些儿孙之乐。”

杨寒点了点头，“有件事想和爷爷商量。”

杨清回头看着杨寒，不时到了太师椅上坐下，“以前不见你有那么多事。说吧！”

“我想过了年后，去趟宁州。”

“宁州？”杨清顿了顿，“明年可能会开恩科，你去那边岂非耽搁学业？”

杨寒倒不想会得到这么个回答，想了想道：“大哥已经走上了仕途，我不想择走这条路了。”

啪的一声，杨清拿起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脸色刷的变了，“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