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表示五月五端午了，半夏提前做好了粽子，让刘嫂送了些肉馅儿的去书院那边，发给书院的学子们。

每个口味的半夏都做了好些，只等着端午那日自家人吃。今年的端午许家又多了一个人，李氏也早早跟着许老四回来过端午。

不过，大妞和吴飞没有回来成，前几日大妞在做糕点时突然呕吐不止，把吴飞吓惨了，急忙去医馆请了大夫回来把脉，原来是大妞有了身孕了。

朱氏自然很高兴，为了大妞的身体便让两人不回村里过端午，吴飞倒是提前把节礼给送了回来。

林氏知道后，很是羡慕朱氏很快就要抱外孙了。但一想着女儿和女婿的打算只能自己劝着自己别着急，早晚有一日会抱上外孙的。

到了端午这日，半夏带着孩子们和酒窖里的果酒来到老屋，把五根给周氏抱着，自己和朱氏她们在厨房里忙活。

许老爹看着不断强大的许家，看着在院子里玩闹的孙辈，高兴得合不拢嘴，自己在有生之年也能见到重孙了，就是以后下去了也有脸见到许家的列祖列宗了。

夫妻几十年周氏自然能看出许老爹心里所想，拍拍他的手背，看着媳妇们端出来的菜一个比一个好，想着以前的苦日子，也不禁红了眼睛。

等到朱氏说开饭，大家高高兴兴得坐上桌，许老大几个自然也陪着许老爹小喝了几口酒。

没个人都有没个人的事情，端午后大家都去忙着自己的事情了。半夏和二妞也抽空去了一趟镇上看大妞。

吴飞不放心大妞在家，便请了隔壁的大娘每日来做做饭和做做家务，大妞也不怕闷着，平日里也还有个人陪着说话。

见怀孕后的大妞面色红润，半夏和二妞也放心不少，留下给大妞和没出生的孩子的东西后，吃了顿午饭，两人就回了村子里。

“东家，今年的李子酒畅销得很啊。”半夏这日又在做李子酒，白氏在一旁说道。

今年的李子结得好，天气热也成熟得早，半夏提前摘了一批下来做成李子酒，放到村里和城里的悠然居还有铺子里。

没想到比去年生意都好，半夏已经做了几批了，这也是最后一批了。收完这些李子，接着就要开始收西瓜和葡萄了。

“大家伙加油干，今年夏天这几月每人多五十文的工钱。”半夏笑着说。

今年比前几年都热，白氏她们每日盯着太阳在果园里，前两日还险些中暑。不过，这些果子等着要等着摘下来卖，错过了时间果子烂了不好卖，一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因此，半夏便给大家伙涨工钱。大家伙一听每个月多五十文自然高兴。庄稼人什么苦没吃过，盯着烈日又不是没有过，于是大家便鼓足劲儿加油干。

半夏还是怕中暑，就让刘嫂每日都熬些解暑茶和绿豆汤放着，让大家伙喝。

“三婶，今年会不会像那年一样涨水啊。”

二妞是来拿李子酒去悠然居的，心里一直担忧像是那年一样。毕竟那年也是天气热得不得了，然后大雨不断冲垮了河堤，好多人都死了，若不是三婶的话，说不定……

半夏也摇头说不清这些事情，只是盼着老天爷这次不要开那么大的玩笑。

二妞担忧的大雨没有发生，倒是一直天干，到了葡萄下市的时候天都没有下一颗雨，庄稼都干死了。

半夏她们那么多的地，只收了往年三分之一的粮食起来，好在现在一家人不靠这些粮食活下去。

可是其他人不一样，村子里的大部分人收了粮食都不够交税的，半夏也通知租地的今年就不用上交租子了。

“这两日村里怎么这么吵闹？”半夏问刘嫂。

夏日过去，已经进入秋天了，可是依然还是热，这几日半夏都没有出门，便问刘嫂。

刘嫂想着村子里的光景，叹了口气：“唉，这次大干没了收成，好些人家过不下去。”刘嫂顿了顿说，“可是城里有钱人依然过日子，没有什么影响的。这不，人牙子来村里买小孩子卖到城里去做下人。”

“卖孩子？”三妞问。

刘嫂点点头：“是啊，不卖有什么办法呢，在家吃不上饭也会饿死，被卖了好歹了还有一口饭吃。”

半夏是知道这种的，这种被卖的一般就是几岁，大户人家买去从小就培养成丫鬟，通常签的死契，一辈子都是下人。

而且大部分卖的都是女孩子，男孩子都会留在家里，一家人靠着卖女孩子的钱度过难关，然后再给儿子娶媳妇传宗接代，至于被卖的女儿，可能也不会有人想起。

听了半夏和刘嫂的话，三妞沉默了，那些女孩子可能也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日后在村子里也会见不到了。

半夏想了想让刘嫂去把人牙子叫来，说自己也想买几个女娃回来。

人牙婆子有钱赚自然来得快，没让半夏多等就把人带回来了，清一色都是和三妞一般大的女娃娃，个个面黄肌瘦，衣服鞋子都是破的。

“这位太太，不知道你想买几个女娃，不是我吹这些女娃都是手脚勤快的，只需调教一番就可以使唤的。”人牙婆子说，“就是给你家两个姑娘使唤也行的。”

半夏点点头，看过去一共是十三个姑娘，其中只有四个面生，其他的几个都是村子里的，半夏也是见过的。

不知是谁听说了半夏要买女娃娃回来，那几个女娃的母亲都来了半夏家里，见自家女儿。

“三妞身边已经有了月儿，四妞身边还差个玩伴，我酿果酒人手不够，也需要三人，所以我只要四个。”

“不过，我不签死契，我签活契，日后若是想赎身自然也可以。”

半夏话一落，有些人神色松动高兴，有些不为所动。毕竟死契的钱比活契的多呢，反正女娃长大了日后都是要嫁的，总归是别人家的。

二妞听说了，也想要个人陪珠珠，自己在悠然居有些时候珠珠一个人在家也不好玩，于是也来了半夏家里。

这样一来，就要挑选五个女娃了，半夏仔细问过后，又想了想这几个女娃和父母平日在村里的事情，最后挑了一个外村的，剩下的四个都是本村的。

但是其中一个见三丫的，她娘死活不干，一定要人牙婆子带走签死契，这样自己拿在手里的钱才多。

半夏只能算了，重新挑了个人，剩下的女娃都被人牙婆子带走了。

那个叫宝丫的半夏就让她跟在四妞身边，秀秀、春儿还有小草就跟着半夏帮着打下手，只需要每日给她们一日三餐，每个月几十文的工钱就行了。

三妞还为剩下的女娃忧心，知道她们被卖到城里日子肯定不会有在自己家那么好过。她去镇上梁家做客的时候，就见到过梁家小姐姐欺负丫鬟。

四妞还不懂，见自己身边也有好朋友了，也不羡慕姐姐身边有月儿姐姐了，不过宝丫没有月儿姐姐好看，也不像月儿姐姐一样陪着自己玩。

等许老三回到家中才知道半夏买了几个女娃在家里，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听她提起那个叫三丫的小女娃有些愣神。

她的哥哥就在书院里念书，半夏知道后更加瞧不上她母亲，原来是为了书院念书的儿子，才放弃了女儿的。

不过她们觉得没什么，想反觉得是应该的，为了儿子，女儿做什么牺牲什么都是应该的。半夏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儿，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万万不能成为这样的人，在她心中儿子和女儿都是一样的，都是自己的孩子。

后来半夏才听说，就是这次大旱后，大部分人家都把家里的孩子卖了，更有甚者把女娃和妻子一起卖了的，只剩下儿子在家。

许老三去了一趟城里才知道，那些女娃也不全是卖到了大户人家做丫鬟，还有些长得好看得被没有良心的人牙婆子卖到烟花之地。

自然，女娃的父母也是不知道的，从被人牙婆子带走的那一刻，就相当于彼此之间断了联系，那几两银子也买断了彼此之间的血缘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