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刘世荣创建合作社 孙文礼开蒙上小学

闲文：狂潮裹泥沙，临畔残华。终归济天运，大道无暇。顺昌千古言犹在，亡逆时时锁断涯。潮生万点泪，潮去结霜花。刻尽浮云一世，满枝丫。

话说黄靖伦和刘晓石正在叙话，张振邦闻言说道：“谁拿旧警察说事儿呀，啊，哈哈哈”。

“厅长， 振邦同志”，黄靖伦和刘晓石一同打过招呼，三人落座，张振邦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刘玉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一定要做好工作，不要让他有心里负担。我们共产党人革命之所以能够成功，关键是要做好人的工作，人的工作做好了，一切都迎刃而解”。

张振邦满怀期待的说道：“我就要走了，这里交给你们我放心，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

“是，振邦同志”。黄靖伦和刘晓石送走张振邦，刘晓石也和黄靖伦道别回转乌拉镇不提。

黄靖伦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很久没有移动过肢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似乎睡着了。但是他非常清醒，只是太累了，这段时间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正想借此机会休整一下，缕缕思路，直到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黄靖伦的思绪。

“喂，啊，我是，是的，好，过来吧”，黄靖伦放下电话。

“黄书记”，王怀宇来到黄靖伦办公室。

“来来，怀宇同志”，黄靖伦十分热情的招呼道：“坐”。

“黄书记，关于刘玉，振邦同志临走有交代，您看我们怎么办”？王怀宇说道。

“嗯，怀宇同志，这个问题是个大问题，我们必须要做好这篇文章。它不仅关系到刘玉的问题怎么解决，同时也关系留用人员从旧社会进入新社会如何加强改造的问题”。

“黄书记，那我们…”，王怀宇试探着问道。

“嗯，我们县委的领导班子，刚刚组建，关于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案，还需要讨论一下”，黄靖伦一本正经的说道“怀宇同志，我看这样，你回去先征求一下刘玉的意见，看看他有什么想法，每个人不同嘛，刘玉也是有特殊性的，我们必须要认真对待”。

“好的，黄书记，有了新情况， 再向您汇报”，王怀宇说道：“那，黄书记，您忙，我先过去”。

“好的，怀宇同志，我看你可以先到陈香草那去摸摸情况”，黄靖伦提醒道。

王怀宇离开黄靖伦的办公室，按照黄靖伦的提示，来到了身兼县经贸委副书记及县妇联**两职于一身的陈香草的办公室。

“陈**，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王怀宇开门见山的说道：“是关于刘玉的问题，黄书记让我来您这，听听您的意见”。

“哦，是怀宇同志”，陈香草连忙起身让座，到了杯水说道：“刘玉这个人，我有一些了解，他的问题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我这里，也不对口啊”。

“额，是这样，陈**”，王怀宇边思量边说道：“刘玉目前在我们这里接受审查，主要是陈**说的历史遗留问题。不过振邦同志和黄书记对此事都做了指示，要我们一定要做好人的工作”。王怀宇看了看陈香草，见陈香草没有插话的意思，继续说道：“刘玉目前经营着一家工艺品店，都是自己制作。陈**，您看他这个店今后该如何做？这方面您是专家，所以来向您请教”。

“哈哈哈”，陈香草笑道：“怀宇同志，见笑了，请教不敢当。参谋参谋还是可以的”。

“嗯”，陈香草边想边转了两圈，一挥手说道：“怀宇同志，你看这样行不？目前国家正大力提倡公私合营，我们不妨发挥刘玉的特长，组织一个合作社，由刘玉牵头，把有这方面特长的人组织起来，产品嘛我们县经贸委可以组织渠道，还有百批站也可以联系，你看如何”。

“那太好了，这可解决了我们的大问题呀”，王怀宇高兴的说道：“那我先去了解一下刘玉的想法，然后咱们再研究下一步工作”。

“好，就这么定了”，王怀宇说道。

“我们 这样吧，怀宇呀，要不咱们今天就去家访一下，看看如何”。

“好呀，说走就走”。

却说魏玲芝，自从刘玉被审查，工艺品店也关门了，整天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华、二华上学后，就在家带孩子，刘全夫妇见玲芝孤独，这些天一直陪着。

“刘全呀，你说他爹这次还能不能回来了”，魏玲芝不无担忧的说道。

“夫人，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刘全说道。

“是啊，夫人”，小娟接话说道：“小石头已经去县上开会了，一定能带来消息”。

“是啊，你看人家小石头，现在可出息喽，都做了镇长了”，魏玲芝深有感触的说道。

“夫人，咱们小宝取个什么大名啊”小娟及时转移话题问道。

“唉，这孩子命苦，一生下来就没有奶水，他爹给他取名天慧”。

“欧，我们小宝有大名喽”，小娟抱着孩子满地转圈，逗的小宝裂开嘴嘎嘎直笑。

正闹着呢，院外有人敲门，刘全来到院中大声问道：“谁呀”？

“这是刘玉家吗，我找刘嫂”。

“我的妈呀，是镇长来了”，刘全暗叫一声赶忙开门。

“夫人，夫人，是镇长来了”，刘全叫道。

“大娘，一向可好，小石头来看您了”，刘晓石还没进屋就急着开口叫道。

“哎呀，好，好，好”，魏玲芝喜出望外，连忙出来迎接，说道：“有劳镇长亲自前来寒舍，我…”。

“大娘，不要叫什么镇长，我永远都是您的小石头，啊，哈哈”，回头看看刘全夫妇说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刘全夫妇大道。

“快坐，累了吧，别走了，在这吃饭”，玲芝说道。

“不了，刚开过会，我还要赶着回镇上。就是好久没见大娘了，过来看看”，刘晓石说道：“大娘，您别担心，我大爷他没事，过两天把事情说清楚了，就回来了”。

“晓石呀，他究竟是什么事情没说清楚啊，你能不能透露一点啊”？玲芝问道。

”大娘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过去那点事，你是知道的，我大爷从前没做过坏事，放心吧，啊”，刘晓石安慰道：“好，那我先回了，有时间到镇上带孩子过来玩”，说罢起身往外就走。

“你看你这么急，连口水都还没喝”，魏玲芝满怀歉意的说道。

“夫人，晓石如今是公家人，身不由己了”。

“好，再见”，刘晓石说罢在小宝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笑道：“这臭小子，真可爱”。

送走刘晓石，魏玲芝和刘全夫妇转身往回走进院中，小娟一边关门一边说道：“夫人，听小石头这么一说，大哥应该没这么事，很快就会回来了”。

“但愿如此吧，我还是觉得这其中可能还有别的事情，只是正如你所说，小石头如今是公家人了，有些话不方便和我们说，也未可知”。

“嗯，说的也有道理”，小娟说道：“那我们怎么办”，说着话去关另一扇院门，只听大街上传来：“嫂子，嫂子”的叫喊声，听起来那么熟悉。

魏玲芝向外一望，大喜道：“妹子来了”，众人急忙开门迎接。

原来是慧兰带着两个孩子来了，大老远两孩子跑过来叫道：“舅妈，我老想你了”，一人一个大腿就这么给抱住了。“哈哈哈，好孩子，舅妈也想你们，乖，我看看，哎呀文智都长高了，再看看咱家丫蛋，哟，看我们大凤越长越水灵了”。

“慧兰，这是什么风啊，快请进”。

“嫂子，好久没见，想你了呗”刘慧兰笑着说道。

一家人叽叽嘎嘎一边说笑一边进了院子，文智、大凤早跑进去找文礼和天贵疯去了。

慧兰接过小宝抱在怀里，亲了又亲，说道：“嫂子，这娃子像你，一个字：漂亮”。

“哈哈哈，我说慧兰妹子，那是两个字”，玲芝笑道。

“我就喜欢说两个字，嫂子”，慧兰调皮的眯了一下眼说道。

“看你们姑嫂这么亲，我都嫉妒了”，小娟打趣道。

“哟，小娟妹子，伶牙俐齿的，谁教的？老实交代”，说着话腾出一只手来，直接伸进小娟的胳肢窝里搔起痒来，直弄的小娟咭咭格格笑个不停。

大家进了厅堂落座之后，小娟泡了一壶茶，又端上一盘毛嗑，几个女人边吃边聊，刘全到院子里弄劈材准备烧火做饭。

“嫂子，有个事情向你打听，不知你这里有没有消息”。

“什么事情啊，慧兰，这么神神秘秘的”，魏玲芝问道。

“哎呀，家里出大事了，还不敢声张，想着过来找你们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

“哦，那你说说看”，玲芝说道，小娟见姑嫂二人要说悄悄话，起身往外走，被玲芝一把拉直，说道：“小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吧，大家一起参谋参谋”。

“小娟，别见外呀，我是不知怎么说起，唉，事到如今，直说吧，我家三叔公不见了”。

“啊，你说什么？孙老三不见了？怎么一回事呀”？玲芝急切的问道，小娟也瞪大了眼睛。

“本来没人注意他，前些天他在村上和几个闲汉凑在一起搓麻将，后来听闲汉们说三叔公好像输了，不玩了。本村组不成局儿，这几个闲汉就到外村凑局去了，可是村里却不见三叔公的影子，开始没人在意，后来大成去了三叔公家，一看才知人早就走了，屋子里看样子有一阵子没住人了”。

“哦，那就没人看见孙老三什么时候出的村子”？魏玲芝问道。

“他一个老光棍，谁会注意呢”？小娟话一出口，感觉不妥，忙站起说道：“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小娟”，慧兰一抿嘴说道：“都是自家人”。示意小娟坐下。

“小娟”，刘全在门口招呼道：“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烧饭了”。

小娟说道：“你们姑嫂先聊着，我去烧饭”。

“哟，今天家里热闹啊，这是庆祝我回家呀，还是…”，刘玉的大嗓门直接飘进了厅堂，一进门愣住了。

“妹子，你怎么来了”。

“哥”，话音未落，慧兰把要说的话噎了回去，指着刘玉身后的人说道：“你，你，你怎么在这”？

这人正是孙老三，一看慧兰在，立刻老脸通红，一时不知是进，还是不进。刘玉一把拉住孙老三，进了堂屋，说道：“有大喜事，玲芝呀，弄两个硬菜，我和老三喝点”。

几碗家常菜不大功夫摆上桌，玲芝把倒满酒的酒壶，放在一个装了一半热水的搪瓷缸中温着。刘玉、孙老三一左一右坐在炕桌两边，刘全打横。几个女人拨了些菜和孩子们在北炕桌上随便吃过，收拾好碗餐家什， 女人们坐在北炕上，边聊天边嗑着毛嗑，目的却是想捎耳根子，孩子们又疯跑出去玩耍不提。

刘玉几个老爷们却是边喝边聊，刘玉举起酒盅说道：“来，老三，全儿，这是三年前的高粱酒，现在市面上买不到了，尝尝”，说罢一饮而尽。

孙老三、刘全一同举起酒盅，也都一口喝干，刘玉拿起酒壶，刘全忙按住说道：“大哥，我来”。

刘玉知道刘全的脾气，也不坚持，刘全把三人的酒盅都斟满，放下酒壶说道：“其实我是一个下人，蒙大哥看得起，给我房子住，给我成了家，还有了儿子，我一辈子感激大哥和夫人的恩德”，说着话，刘全已是泪流满面，小娟也被玲芝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刘全能有今天”，说着话，刘全举起酒盅一饮而尽，放下酒盅，翻身下地，光着脚，“噗通”跪倒在地上，“咣，咣，咣”，连磕三个响头。

刘玉被刘全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拉住刘全说道：“兄弟，赶快起来，你想折我寿啊，快快起来”。

“刘全知恩图报，小娟善良贤惠，你们两口子一定会有好报的”， 慧兰说道：“我们就是一家人，以后不许再提下人这个事”。

“小姐”，小娟已是泪眼模糊。

“小娟呀，以后就叫我姐吧”。

“姐”，三个女人拥抱在一起。

刘全起身重新落座，孙老三颤巍巍端起酒盅，老泪纵横，说道：“我身为长辈，愧对家人，再也无颜回乡了”。

“三叔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得让我们明白呀”？慧兰着急的问道。

“妹子，别急”，刘玉说道：“他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刘玉看了孙老三一眼，示意不必再隐瞒了，索性全抖落出来，反而踏实。

原来孙老三背着火狐狸皮袄，悄悄来到乌拉镇，以两百元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倒黑货的，这个倒黑货的主在外运一批物资时被抓获。供出了所有货物的来源，因孙老三居无定所，公安查了很久才找到他。可是此时孙老三已经身无分文，全部输光了，正蜗在一个客栈没辙呢。

“你…”慧兰听罢，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刘玉说道：“这一页就翻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如今我们有一个大喜事要公布”。

“你还能有什么喜事”，玲芝挖苦的问道。

刘玉举起酒盅，说道：“来老三，全儿，咱们干一个，再说”。三人一同举杯，说道：“干”。

刘玉说道：“安全局的局长王怀宇，跟我说，县经贸委提议由我组建一个合作社，叫做什么公私合营，专门做我原先店里的小玩意，我做社长，这样我也就算公家人了”。

“合作社？”魏玲芝吃惊的说道：“那我们的店呢”？

“加入合作社啊”。

“加入，怎么加入”？

“按股份加入，我也算合作社员工，领工资的”。

“那，那…”魏玲芝想说，那能赚多少钱那，可是一时不知怎么开口说了。

“没什么这、那的，这是组织决定，我们必须执行，这不老三也加入了”。

“老三也加入了”？几个女人更加吃惊。

“是的，老三以前干过石匠嘛，是吧，这次就是要老三找几个手艺好的石匠，加入合作社，当然政府也会招一些人进入合作社”。

“那么多人，怎么干那”？魏玲芝疑惑的问道。

“这个不必担心，组织有办法”，刘玉对着慧兰说道：“妹子，这次要看你的了”。

“看我什么呀，我能做什么呢”？慧兰问道。

“哈哈，妹子，你现在的作用那可大了，你和老三回村，帮忙招呼那些石匠，估计老三一个人力度不够，所以请你帮忙，一定要把好处讲清楚，这是吃公家饭的差事”。

“好吧，这也是好事”。

“妹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还有就是文礼也不小了，该上学了，我看这孩子挺聪明的，就在城里上学吧”。

“不，哥，文礼在这已经给玲芝添了很多麻烦，这以后你又要开合作社，一定会更忙的，我这次来就是要把文礼领回去，在村里上学也一样”。

“嗯，也好”，刘玉说道。

“嫂子”，慧兰说道：“咱们去看看孩子们吧，看他们在做什么”。

“好嘞”，小娟和玲芝一同答应着，一边下地穿鞋，几个人叽叽嘎嘎的走了出去。

“来，咱们再走一个”，刘玉边说边把酒盅端起，“呯”一声三只酒盅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里是刘玉家吗”？忽然院外传来叫门的声音，众人疑惑，这能是谁来了呢，听声音狠陌生。

刘全说道：“你们坐着，我去看看”。

刘全来到门口，打开院门一看，来了一男一女，两人都不认识。问道“请问你们是…”。

“这位是县…”。王怀宇刚要介绍，被陈香草挡住，说道：“我们是来看望刘玉的，你就说老朋友来看他来了”。

刘全纳闷，跟了刘玉多年，怎么没见过这两位，还说是老朋友，心里画魂儿，嘴上不能说，点头说道：“请二位稍等”，回转房内。

“陈书记，你怎么…”，王怀宇说道。

“怀宇同志，以刘玉目前的处境，如果知道我们的身份，必然会有抵触情绪。如果以老朋友的身份见面，谈起话来就比较轻松了”。

“噢，道理是道理，可是我们也没在一起共事过，也没有旧交，怎么能是老朋友呢”？王怀宇一脸疑惑的问道。

“怀宇同志，你忘了，刘玉当警察署长的时候，你在做什么…”？陈香草提示道。

“噢，我明白了，哈哈哈，那还真算是老朋友了”，王怀宇笑道。

刘玉闻听是老朋友来访，连忙亲自出迎，见门口站有一男一女，一时间想不起是哪位老朋友。倒是陈香草上前握住刘玉的手说道：“你就是刘玉，你的老朋友来看你了，怎么不认得了”？

“没有印象了”，刘玉摇了摇头。

“哈哈哈，看来你是贵人多忘事啊”，王怀宇提了个醒说道：“刘局长，在正阳酒楼，您和黄靖伦警官…”。

“噢…我想起来了”，刘玉立刻紧张起来，这人肯定不是做皮货生意的，此来不知什么目的，要小心从事。说道：“原来是王老板，快请”。

众人进了房间，分宾主落座，小娟奉茶，闲杂人等皆退出客房。

“这位是我的夫人魏玲芝，这位是我妹妹刘慧兰，这位是孙大山，我妹夫的三叔”，刘玉一一介绍。

“我叫王怀宇，这位是陈香草，咱们县经贸委书记”。

“噢”，大家一一问好。

“嗯，是这样，县里准备对民族工商业进行改造，考虑到刘玉在雕刻方面的优势，想请刘玉出面组建合作社，今天特来拜访，征求一下刘玉的意见”。

刘玉看了看魏玲芝，没说话。陈香草见状问道：“不知刘嫂有什么意见”。

“这”，魏玲芝见问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啥见解，都听俺男人的”。

“大妹子，如今是新社会，男女平等”，陈香草说道：“女人也可以出来工作，你看我，我也是女人呀”。

“你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是干大事的人，我们就是家庭妇女，只能洗衣做饭生孩子”，魏玲芝还没说完，刘慧兰说道：“嫂子说啥话呢，恁难听”。

“哈哈哈，大妹子说的是实话”，陈香草笑道：“不过我们女人的作用可不只是洗衣做饭生孩子，很多大事都能做，开汽车、开飞机都有女的”。

陈香草看了看魏玲芝，继续说道：“要说出身，我可能还比不上你，我从小在陈家沟长大，父母因杀了恶霸出逃 至今没有下落，我一直跟着爷爷过”。

魏玲芝拉住陈香草的双手，眼里浸满泪花说道：“陈姐姐，我和你一样，父母都被日本鬼子杀害了，是和我堂哥在一起相依为命，后来嫁给刘玉后，堂哥也下落不明”。

“大妹子，我们家有德来信说了，组织上正在整理、查找离散人员，应该不会太久，就会有消息的”，陈香草拍了拍魏玲芝的肩膀接着说道：“相信党，相信组织”。

“陈书记，我们相信党，相信组织”，刘玉站起来说道：“我服从组织安排”。

“老朋友，坐下说话，这是在你家里，不必那么紧张”，王怀宇见刘玉过于紧张安慰道：“咱们就是拉拉家常，随便聊聊”。

刘玉看了看王怀宇，张了张嘴，终没能说出话来。

王怀宇明白刘玉的顾虑，笑道：“刘玉呀，你是不是一直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呀”。

刘玉没有表态，玲芝和慧兰还有孙老三都静静的听着。

“哈哈哈，好，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都解放这么久了，是吧，陈书记”，王怀宇望着陈香草说道。

“是啊，王怀宇同志，在解放前一直战斗在隐蔽战线，是我党一名地下党员，曾经打入国民党成怀县军统站”，陈香草介绍道。

“是啊，那个时候对外宣称我是一名皮货商”。

“噢，原来如此”，刘玉恍然大悟，说道：“那个时候我大约猜到黄靖伦的共产党身份，但是别人我看不出来，因为黄靖伦我太熟悉了”。

“我和黄靖伦不是一条线上的，所以互相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王怀宇说道：“当时你们在正阳酒楼吃饭，我突然进入，就是奉了站长王怀义的指令，去探查你和黄靖伦的底细”。

“噢，这么复杂”，刘玉若有所思。

“那最后有什么结果”，魏玲芝忍不住问道。

“结果就是黄靖伦隐藏的很好，刘玉心底无私天地宽，什么也没查出来”，王怀宇笑道。

“玲芝妹子，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有空再来看你”，陈香草起身说道：“刘玉，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怀宇同志我们走吧”。

刘玉、孙老三、玲芝、慧兰等送陈香草和王怀宇出了院门，挥手告别。

回到房中，魏玲芝羡慕的说道：“你看人家陈书记，也是女人，能干那么大的事”。

“你也行的”，刘玉说道。

“是吗，那有时间，我去看看陈书记怎么工作”，魏玲芝说道。

“哈哈，你以为那么简单啊，一看就会”？刘玉笑道。

“那要怎样”？

“等你出去工作了，就知道了”，刘玉说道。

在县政府的规划下，成怀县工艺品合作社正式挂牌，开张庆典热闹非凡，县经贸委副书记陈香草出席并主持庆典。

陈香草来到**台上，郑重宣布： “同志们，在党的正确领导下，私营经济走社会主义道路，这是大势所趋，今天，全县第一个公私合营企业，成怀县工艺品合作社正式成立”。

台上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陈香草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继续说道：“首先，任命刘玉同志为合作社社长，”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任命高强同志任党支部书记”，台下议论纷纷，这是谁呀？

“没听说过”。

“以前也没这一号呀”

“就是啊”。

陈香草听到议论，笑道：“大家不必疑惑，等下就职人员会自我介绍，好，下面由刘玉同志讲话”。

掌声响成一片，刘玉从**台上站起身来，拘谨的鞠了一个躬，说道：“我刘玉，感谢政府，感谢党，让我的人生，在新社会能够有一个新起点。我坚决支持公私合营，在合作社里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做好工作，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刘玉环顾四周看了一下，继续说道：“谢谢，谢谢大家”。深度鞠躬，台上台下一片掌声。

“好，有请高强同志讲话”，陈香草说道。

“大家可能不太熟悉我”，高强站起身来说道：“我叫高强，解放前一直跟随张振邦队长打游击，后来进了县城，负责张主任的安全保卫工作，所以和地方上的同志接触比较少，现在好了，以后有很多时间互相了解，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批评指正，谢谢”。

“好，根据县委的指示，合作社第一批产品，就生产刘玉的招牌产品，搓衣板”，陈香草说道。

“搓衣板”？众人十分惊讶。

“对，就是搓衣板，县百批站已经联系好了，产品包销，你们就甩开膀子干吧”。

“噢，噢，噢”！众人一片欢呼。

且说刘慧兰带着两儿一女回到半山屯，还没进村，就望见进村的大道上一人正在张望。仔细一看正是当家的孙大成，喜出望外，紧走几步来到大成跟前。不料大成面沉似水，慧兰不知所以，忽见大成飞起一脚踢了过来，慧兰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几个孩子大喊“娘”。

“不要脸的东西，到处招摇”，孙大成边踢边骂道：“我跟你说过少回了，啊？就是不听”。

骂声未落又是一脚，慧兰连滚带爬跑回家，几个孩子哭成泪人。

“今后不许穿这些衣服，再看见你穿，全部给你仍灶坑烧了”。

慧兰一言不发，默默的把这些在娘家为姑娘时喜欢穿的丝绸、棉麻类衣料收到衣柜，压进箱底，埋藏在记忆之中。

从此一生绝大部分时间，只穿那种自己染的黑粗布做的衣裳，带大襟蒜瓣紐哌。即使是穿掉色了，也洗的一尘不染，有板有型，言谈举止之间，自是气度不凡。

孙文礼自从跟随娘亲回到半山屯，不久就进入村办初小，这个时候的初小和扫盲班使用同一个教室，轮流上课。每天除了识字，还参加农业互助合作社的劳动。

文礼聪明好学，各科成绩优良，刘世荣特别喜欢，经常带些学习用品给文礼，甥舅二人很是投缘。

一到假期，文礼就跑到舅舅家，除了偶尔给刘玉打打下手，就是和弟弟天惠两个人在一起玩耍。刘玉见二人只管玩，就规定每天要做一个小时描红，文礼很乖，每次都很认真去完成。

描红是习字的基本方法，通过描写透明纸下面红色的字，来达到学习书法的目的。久而久之，文礼打下了扎实的书法功底，初小还没毕业，一手漂亮的楷书已经写的有模有样了。

初小的老师看到文礼的作业，感到十分惊叹，这字书写的特别有美感。赞叹之余，把文礼推荐到扫盲班当教员，教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叔叔婶婶们识字。这下可难为了小文礼，你看他自己学行，闷足劲，就是学。要讲出来，那可不是一天的功夫，小文礼憋的脸通红，台下一阵哈哈大笑，整个课堂全乱套了。

慧兰虽然自己不识字，但是她明白，如今不识字适应不了社会的发展，看看文智也到了上学的年龄，就把文智也送进了初小。

文礼、文智哥俩一同上学，耳熏目染，文智也对工艺品的制作产生了兴趣，就和哥哥约好，再到假期，也要去舅舅家。

这一日假期来临，也是文礼初小毕业的日子，小哥俩央求娘亲，要进城去舅舅家，正闹着…

“哟，这一家子，干嘛哪，热火朝天的”，刘玉还没进门，这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慧兰见哥哥来了，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正谈论你呢”。

“妹子，文礼初小毕业了，我就来接他了，怎么着，文智也要去呀”。

“我，舅舅，我想…”文智吞吞吐吐的说道。

“哈哈，我知道你的心思，想去是吧”。

“嗯”，文智使劲点了点头。

“好，不过舅舅有一个条件…”。刘玉故意拉长了声音。

文智瞪大了眼睛，盯着舅舅，又看了看娘亲，不知说什么好，小脸憋的通红，嘴唇上下呡了几下，眼泪就在眼圈里转了起来…

“哈哈，你知道吧，这个条件，那就是你得听话，不听话就把你送回来”。

小文智一听破涕为笑，使劲点了点头，眼圈里的泪水被甩了出来，落在刘玉的手背上。

“哟，这是哪里下雨了，我找找看”，刘玉故意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也没下雨呀”。

大家都憋着，小文智忍不住，急忙说道：“那是人家都眼泪，哪里是雨”。

“嗬，是眼泪呀，我怎么没看见呀，过来我看看”。

“哈哈哈”，正在炕上绣荷花的大凤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文智可算找到借口：“娘，你看那，姐姐她笑话我”。

“是，文智说得对，看你们这大声笑的，把我们二凤的美梦都打扰了”，慧兰笑着说道。

此言一出满堂大笑，刘玉看了看襁褓中的二凤，正瞪大着两只眼睛，一眼不眨的看着

“哟，你就是二凤啊，看你小脸圆的，将来就是一个小胖丫，慧兰那，这孩子有出息”。正说着话，孙大成抱着一捆材和走了进来，说道：“他大舅来了”。

刘玉看了一眼孙大成，没做声，转头对着慧兰说道：“慧兰那，没什么事，那我带他们哥俩走了”，边说边走，甩头叫道：“不用送了”。

刘玉带着两个孩子，雇了一辆马车，一路悠闲的向县城赶去。

“大舅，我听说，你们现在刻石头的地方好大”，孙文礼问道。

“是啊，不过，那已经不是舅舅自己的了”，刘玉回到道

“为什么呀”文礼疑惑的问道。

“嗯，跟你说你也不懂，现在叫公私合营，对我们这些私营业主要进行改造”。

“改造是什么意思呀”，文智天真的问道。

“改造呀，就是把不好的丢掉，只留好的”，刘玉解释道。

“我大舅就是好的，一定要留下”，文智肯定的说道。

“大舅，怎么才知道 什么额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文礼认真的问道。

“这个，哎呀，文礼呀，这个解释起来很复杂，等我有时间…”刘玉话还没说完，对面“吱嘎”一声，停下一辆吉普车，车上跳下两个人，一人叫道：“哥”。

刘玉一看喜道：“世刚，你这是…”

“我…”刘世刚欲言又止，看了看旁边的人。

“你好，我是陈有德”，伸出手来。

“你好，我是刘玉，早听靖伦说起过你，说你文武双全，是个干大事的人”，刘玉边说边和陈有德握手。

“我们一起要去临江市学习，时间紧迫，来不及去家里告别”，陈有德歉意的说道。

“哥，其实我是监督改造”，刘世刚看了看陈有德，继续说道：“没事，我哥能理解，我会好好改造，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哥，就此别过，保重”。

刘玉望着远去的吉普车，心潮起伏，不能平静，世刚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有道：万物自始而终，无终无始。始由心生，终由心结。人世有生有死，无死无生。生由心始，死由心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