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确实对尸体很好，不仅放了口薄棺，还在棺材里放置了冰。

打开棺材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尸体已经被扒了皮，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但从身形可以看出，是个女人。

尸体旁边，还附带了一张染血的面皮，正是芳嬷嬷。

因为尸体上没有皮，所以和那张面皮上的褶皱也无法进行对比。

“尸体旁边只留了一张面皮，芳嬷嬷遭人杀害，本宫甚是心痛，本宫一定会竭尽全力缉拿凶手。”

在金嬷嬷蹙起的眉梢中，萧锦先开口说话，但因剧痛，导致她说的话带着气音像是隐忍压抑的悲伤。

金嬷嬷默默盖起棺材盖，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

只是转向萧锦道，“太后娘娘已经等着了，殿下随奴婢进宫吧！”

一字一句皆听不出歧义，萧锦让流灭带人把尸体拉回京兆府，自己则带着雁裳和金嬷嬷去慈宁宫。

今天这条宫道格外漫长，萧锦忍着剧痛，雁裳想给她点穴止痛被她拒绝。

一直到慈宁殿门口，萧锦才一口血喷出来，整个身子栽在地上。

“殿下……”

……

再醒的时候，太后就坐在榻前，满脸的忧心。

萧锦也不在乎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是甜甜的喊了声皇祖母，然后，才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没事，太医已经来看过了，你就是气郁于胸加之肝火太盛，一时急火攻心了。”

虽然太后说的是假话，但萧锦的身上确实不痛了，看来，她已经吃过压制蛊虫的药物。

“皇祖母，锦儿给您添麻烦了。”

“锦儿啊！你……唉，你气郁积蓄，是不是因为高氏。”

萧锦垂下脑袋，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太后叹息一声，“她是你生身母亲，你心里难受，皇祖母都理解，可你有什么想法，大可和皇祖母说，何苦一个人憋着，伤了身子。”

萧锦露出一丝委屈，“皇祖母，母亲在您的饮食里做文章，差点害了您，父皇也只是一笔揭过，从未深究，可……她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锦儿哪能不自责。”

“那都是高氏做的，与你有何关系。”太后神色不虞。

萧锦苦笑，“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锦儿的母亲，纵她有万般过错，锦儿的身体里也留有她的血。”

“罢了，只是锦儿啊！过去的就过去了好歹高氏还留有一条命在，你且先养好身子。”

萧锦抿唇，“锦儿知道，这次是锦儿不懂事，让皇祖母担忧了。”

太后叹息一声，“确实让人担忧，你说说你，别人都威胁到家门口了，那些人也真是够歹毒的，锦儿，关于芳嬷嬷……”

“是锦儿不好，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请皇祖母恕罪。”萧锦从榻上下来，直接跪在太后面前。

面对太后的怀疑，她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的表示自己的敬畏。

在这种命运被人拿捏的两极反转的情况下，她每一步都不能错，每一个字都要细细斟酌。

太后眼睛眯起，看着萧锦的发顶，“这是做什么？才遭了一回罪，怎么这样不懂得爱惜自己呢！”

太后的语气平和往常一样，却让萧锦心里一惊。

她这是在警告她！

萧锦抬眸，直视太后，眼圈却红红的，“皇祖母，您怀疑锦儿吗？”

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随意变得严肃起来。

“你是长宁长公主，你的身份地位皆是象征着皇室，你个婢子而已，为主进忠是她的职责，锦儿，快快起来，别胡思乱想。”

或许她不应该怀疑萧锦，毒蛊的事就算是太医院的院首都不一定查得出来。

只是凤影，可惜了。

得了太后的意思，金嬷嬷扶萧锦起来，“殿下，地上凉，不好跪久的。”

萧锦一滴泪落下来，扑进太后的怀里，哭得呜呜咽咽的。

直到觉得哭够了，她才把埋在太后怀里的头抬起来，“皇祖母的话锦儿都会记在心里的。”

“好了，听说你早前就进宫了，之前又去京兆府衙门折腾了一番，折腾来折腾去的，也饿了吧！”

萧锦瘪着嘴，瓮声瓮气的，“嗯，饿，锦儿要吃藕酥。”

太后拍着她的背，吩咐金嬷嬷去准备膳食。

不过半个时辰，一桌子美味珍馐就已经端上了桌子。

萧锦坐在桌子上，看着都是她喜欢的菜，心里很是忐忑。

第一次她诚心诚意，心中带着万分愧疚和自责。

第二次，她知道太后只是在利用她，她吃得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这一次，她诚惶诚恐，明知道自己对面这个看起来慈祥和善的老人手里捏着她的小命，她还是不得不和她上演祖孙情深。

“尝尝这道酥肉，这是小厨房新出的菜品。”太后给萧锦夹了块酥肉。

萧锦道了声谢，然后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最后漱了口，萧锦才起身，“皇祖母，父皇定了时限，要锦儿七日内查出凶手，这一耽搁就过了一天，也不知道外面如今是什么光景！”

……

“陛下给萧锦七日时间，这七日之内，把之前的尾巴处理干净，不许再生事。”

丞相府的书房里，高相砸了一台端砚，高青玥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高青玥故作镇定，扯了扯嘴角，保持一个高门贵女该有的姿态，“父亲，现在才来说这话是不是已经晚了，您让我帮忙处理严照那个死老头的时候，可还夸过女儿计策的，这会儿你叫我别惹事，那你说，那张皮，女儿该给谁去？”

高相此时盯着高青玥，才发现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乖乖女。

就她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他也是头一次见。

“严照的皮，你想要送给谁？”

高青玥轻笑，“当然是他的乖孙女了。”

“你想嫁祸给萧锦，天真，你以为严乐是傻子吗？”

高青玥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端砚，“她傻不傻，这要看是谁送的，如果是萧锦亲自送的，就由不得她不信。”

高相冷哼一声，“本相拭目以待，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高青玥，本相能把你从尘埃里拉出来，一样可以把你踩进泥泞中。”

高青玥眸中闪过不屑。

“父亲放心，女儿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