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奇花记
作者:萧欢 | 分类: | 字数:39.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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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先软后硬,谢蓉蓉遭禁足
谢荻秋、了缘师太,兄妹二人剑拔弩张,每一句话都把对方逼得气炸了肺,一步步逼对方走绝路,吓得旁边众人纷纷后退,生怕遭到池鱼之殃。
谢蓉蓉躲在门后,听到父亲和姑姑的争吵,又是惊又是疑。
母亲曾经告诉她,姑姑居孀后,曾经和一个世家子弟相爱;两人的婚事,崔家同意了,却遭到谢家反对,因为她伯父谢荻华答应了另一个世家子弟。
谢蓉蓉很惊讶。
当年和姑姑相爱的人,竟是卢诚之的二叔卢子全!
她惊讶的不是姑姑会屈服,而是她伯父和父亲,竟然会放弃结这样一门有利的亲事……
另一个世家子弟究竟是谁?
以门第来说,没有高过“八大名门”的了,除非另一个也是这八大名门之一;或者是皇室成员,比如说某位王爷……
不对,如是皇室子弟,姑姑不会怪伯父和父亲,因为他们也是被逼的……
谢蓉蓉无暇细想,姑姑已经拔剑,他们再争下去,必定两败俱伤。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打开门,从庵中出来,走到谢荻秋跟前道:“女儿拜见父亲。”
谢荻秋“哼”一声,没说话。
谢蓉蓉又向了缘师太行礼,笑道:“姑姑,让爹和二哥进去吧。亲兄妹拔剑相向,徒让人看笑话。一切都是蓉蓉的错,还请姑姑开恩。”
“静竹庵不欢迎自以为是的男人!恕我不陪了。”
了缘师太领了众女子向内行去,留下谢荻秋父子一行人在庵外站着。
谢蓉蓉领着父兄入内,重新见了礼,问道:“父亲是要接女儿回去嫁人吗?”
谢荻秋总算脸有愧色。他不久前被妹妹当众逼入穷途,恼羞成怒,和妹妹争吵,实属不智。
现在女儿拿这话来问他,他脸红耳赤,急道:
“你不要听你姑姑胡说。她是出家人,出家人应该耳根清净,不理尘世纠纷才对。可这静竹庵,被她弄得成了女人国,男人不得入内……”
谢蓉蓉正色道:“姑姑没说什么,一切都是女儿自作主张。”
“你……”
“女儿在这里几天,看到很多女人悲惨的一生;因此,女儿也想了几天。有件事情,女儿想问父亲。”
“你问吧。”
“女儿一直在想,天下的父亲可曾疼爱过他们的女儿?如果疼她爱她,为她挑选丈夫的时候,是不是该睁大眼睛?”
谢荻秋长叹一声,说道:“眼见未必为实。挑女婿的首要条件是门当户对,女儿一辈子衣食无忧;至于品行,倒在其次。”
这是实在话。门第和财富是看得见的,人品怎么看?总不能等他三四十岁时,再考虑吧?
谢蓉蓉黯然。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不疼你疼谁?从你呱呱落地那一刻起,为父便希望有一个天下最佳子弟做女婿。
世家大族的子弟,只要稍微聪明伶俐,到了十四五岁,便被各家哄抢一空。
洛阳王氏,名门大族;王家的子弟,从小便被人看好。王济昀十四岁时,就已经出口成章,弓箭马骑样样好。”
“门第一流,家财万贯,人才风流俊俏,王、谢两家,世代通婚;为父这才订下他来。”
王济昀确实是英俊魁梧;豪门富少,性格不免骄傲,给人不可一世的感觉。
谢荻秋不算夸大其词。
“纵情声色、争强好斗,哪一个王孙公子不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才有男子‘成家立业’之说。成家后,男子才成为真正的男人。所以男人在成亲以前,有很多的荒诞行为。”
“能让男人打破头的,只有名利和女人。你如果生在平民百姓之家,为父会替你挑一个老实巴交的丈夫;可你是名门千金,为父怎忍心将你嫁到寻常人家去做牛做马?”
谢荻秋轻抚女儿的肩背,苦笑道:“蓉蓉,你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你平日读书识字,学了不少道理。
你知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你怪爹事先没有查清楚,这公平吗?”
谢蓉蓉为自己误会了父亲而脸红:“对不起,爹。当时的情况,叔叔和二哥,都骂女儿……没有一个人顾虑女儿的感受,女儿才想歪了。”
“好了好了……”谢荻秋抚着女儿下巴,笑道:
“你这孩子,哪有不疼子女的父母?万大的事情,有爹给你做主。爹怎么舍得委屈你?如今王家的亲事已经推了,回去吧。”
谢蓉蓉和圆圆去向了缘师太告别,了缘师太没说什么。
崔姆姆笑道:“夫人早就料到会如此,所以才不肯让谢二老爷进来。”
蓉蓉欠身道:“蓉蓉惭愧,有负姑姑期望。”
崔姆姆道:“谢小姐不用客气,夫人并没有怪你们。天下间,有几个女儿可以拒绝父亲的道歉?”
又低声说道,仿佛怕隔墙有耳:“只是,你们回去后,要多加小心;圆圆姑娘,尽量不要和小姐分开。
另外,万一有什么意外,找一个可靠的人,到崔府去,告诉门房的崔福,就说是‘崔姆姆的侄女有事’,这话记住了,别告诉人。”
崔姆姆高声道:“小姐回去后,代夫人向三夫人和小姐们问候,老身就不送你们出去了。”
谢蓉蓉半信半疑地告别了姑姑,没怎么伤心。
倒是圆圆,近半月和崔姆姆相处,有如祖孙,这一离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哭湿了粉脸。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又有悲剧发生了。这种事,非得女人亲自经历才知道错了。”
圆圆听到,是了缘师太的声音;她心里一阵发麻,想劝谢蓉蓉留下;瞧见一旁的谢芸飞,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谢蓉蓉回到谢府,住进她从前所住的影月阁。
母亲给她挑选的那四个陪嫁丫鬟和两位保姆,都不见了;父亲告诉她说已经送她们回隐园小筑了。
现在的影月阁,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仆妇在照顾,除了送饭进来外,什么话也不说。
回来的那日,见过叔叔婶婶和弟弟妹妹后,影月阁就关了起来。
谢荻秋对外说,小姐病了,晨昏定省、探视,一律都免了,好好养病才是正经。
她明白,她被软禁了。
影月阁在谢府的东北角,阁楼下面是一个小院子,梧桐翠竹,雕栏水榭,甚是清幽脱俗。
谢蓉蓉独坐阁楼之上,娥眉淡扫,粉首微扬。
月光下的谢蓉蓉,美得像传说中的嫦娥,却比嫦娥多了一种楚楚动人的风韵。
三月中旬的天空中,一轮明月高升。望着天上的明月,她的眉宇间,忧色越来越明显。
与其说是忧色,不如说是愤怒!
今早,圆圆告诉她,她在厨房,偷听到,之前服侍小姐的那些人,不是送回隐园小筑了,而是被卖了!
老爷们说那些人没有及时通知三夫人,小姐才能够去到静竹庵;所以,把那些人全都卖到很远的地方了……
谢蓉蓉坐在床上哭了一天。
她母亲为了让她婚后的生活舒服些,已经培育那些人好几年了。如今因为她的缘故,这些人在遭毒打后再被贱卖,何其悲惨。
擦干了眼泪,她坐在楼上沉思,想起姑姑了缘师太的话:
“记住,忠孝节义固然重要,但你的性命最重要。所以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问题是,你是否值得为它而死。
死了,事情仍然解决不了,你死不死一点也不影响这件事,那你为何要死?总之,一旦你死了,那就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一切与你无关了。”
“女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逆来顺受,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丢人的是,当你有反击的能力时,你顾虑重重而错过了……要知道,那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
回来的那天,见到姑姑和父亲剑拔弩张,她对姑姑有些不满。
她认为,不管怎样,父亲总是她的亲哥哥,哪能用“拔剑相向”来对待?
现在她明白了。她所走的每一条路,姑姑都曾经走过!
姑姑说:“我父亲用刀,逼我嫁给了一个瘫痪的男人;我哥哥用刀逼我离开心爱的男人……”。
“所以姑姑才拼命不让爹见到我。”
谢蓉蓉自言自语:“爹肯定不会只把我锁起来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
谢蓉蓉独坐了好一阵,发出一声轻叹,站起来,缓缓地回了房。
明月高升,奇花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