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爷子说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才伸手让王仁扶他起来，爷俩溜达着趁着不亮的月亮光，开始往回走。

‘我一见你就闻到你身上的味了。’

王仁听了也只能叹息一声，齐老爷子不说自己的事，估计也是不愿意再回忆了。

在敌人的包围圈里，在穷乡僻壤里，那种艰苦，心志不坚定的人真的会被逼疯。

那种战斗的残酷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齐老爷子接着说道，‘和你聊天就知道你是聪明人，再加上你身上自己都收不起来的气势，我就更担心了。’

‘你们聪明人总是太急躁，怎么说呢，就是急于求成。’

‘经历太少，手里的力量太多就容易栽大跟头。’

‘这种事情我见过太多了，那些自命不凡的人，来到我们根据地就指手画脚，十分看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

‘事实是什么，战斗不是听几堂课，看点文章就能学会的。’

‘力量的急剧扩张导致中层的领导人手少，拔苗助长是要不得的。’

说完爷俩走出林子，齐老爷子对着王仁笑笑。

‘这么文绉绉话当然不是我说的，太拗口，我也只记得这么点。’

‘可意思我理解的很清楚。’

王仁对着齐老爷子竖起大拇指子，‘学了一肚子学问，还不如您总结的精辟。’

‘照本宣科用那些死法子那就是傻子所为，因地制宜，灵活运用，才是小领导该注意的。’

‘船小好调头才是小队伍斗争的精髓。’

‘一个模子硬套，最后受伤的只能是自己人。’

齐老爷子听完王仁的话，突然停下步子，诧异的看着王仁。

‘你小子倒是学了不少东西，书本上来的？’

王仁点点头，‘书上的知识只能把人领进门，怎么用，怎么提炼精髓那就看自己的悟性了。’

齐老爷子背着手，打头接着领着王仁往回走，王仁却发现和来时的路不一样了。

‘小子，悟性这个词用的好。’

‘我就见过大字不识几个，天生就会打仗的人，人家天生就是为打仗而生的。’

‘还有就是天生的猎人你不服都不行。’

‘西边有几个满人村子，人家天生枪用的就好，那指导员教完，人家上去打两枪就适应了。’

‘不像我这样的下来手脚都发软。’

王仁听了哈哈一笑，‘他们天生带有猎人的属性，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虽然老话说得有点绝对，但是理绝对不会错。’

齐老爷子在前面嗯了一声，‘是这样，我当时认识一位比我年轻的满人小伙。’

‘他就教会了一件事，就让我有大进步。’

‘你小子猜猜是什么事？’

王仁跟在后面想了想才回答道，‘一件事？爷爷您能不能用词准确点，这样我们就没法聊天了！’

‘人家估计就教了您一个词，就是耐心。’

齐老爷子哼了一声，明显对王仁这么说自己有点不服气。

溜达了这么久，王仁这才发现，原来又回到了村口。

进了村子，村里总算安静了下来，走过院子还是能听到女同志训孩子的声音。

想想村里的孩子真可怜，家里的大人一没事就拿孩子练手，从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能看出来。

爷俩走到村公所门口，王仁拉住齐老爷子。

走到车跟前，打开车门，从副驾驶前面抱出两个酒坛子放到地上。

然后又从后座的背包里拿出两条香烟，递给齐老爷子。

王仁抱着酒坛子对着齐老爷子显摆着。

‘这是我们科里同事家泡的药酒，您和奶奶喝点晚上睡的安稳。’

‘您可悠着点，别一次喝太多。’

齐老爷子哼了一声，‘知道了，就你话多的。’

训完王仁嘴里哼着调子，就步子快了很多。

看来王仁拿的东西很入老人家的法眼啊。

两人还没到院门口，就看到一大两小三个身影。

齐奶奶估计是太熟悉齐老爷子的身影了，王仁都看的模模糊糊的，齐奶奶就直接开口了。

‘这么晚了带着小仁瞎溜达什么，也不怕饿着孩子。’

数落老伴的话刚说完，齐奶奶就走到王仁跟前，看到王仁怀里的酒坛子，伸手就接过去一个。

然后拉着王仁的手就加快了步子，‘孩子，饿坏了吧，快回家吃饭，一会菜都凉了。’

进了院里，齐奶奶看着王仁洗手，擦手，这才进了屋子。

本来就不大的屋子，现在又放了一张小桌，几个小凳，也就将就这能转身。

一家人坐下，二叔拿着大茶缸子说道，‘这酒还是过年大哥叫我拿回来的，今天就喝这个。’

齐老爷子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开口说道，‘小玉，去再拿两酒盅，让你奶奶和你妈也喝一杯。’

小玉嬉笑着离开了位置，王仁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看桌子上的菜。

粉皮炖鱼，炖豆腐，炖的白菜，炒的的鸡蛋。

这在村里就算好的了，现在家里吃饭能炖个白菜就不错了。

小玉把酒盅拿来放好，王仁就拿起大茶缸里烫好的酒给几位长辈倒上。

齐老爷子嘿嘿一乐，捏起小酒盅就对着王仁比划一下。

王仁捏着大拇指粗细的酒盅和齐老爷子与二叔碰了一下，一口把酒喝了下去。

哎哟，这个难受啊，那么点白酒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真是难受。

齐奶奶一口酒下去倒是一点反应没有，二婶喝完倒是咳嗽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下，本来就不白的脸，这一下显的更黑了。

王仁对捏在手里的酒盅倒是感兴趣起来。

酒盅壁很细腻，从刚才的口感上感觉，杯子壁也很薄。

别说这一套酒具还真是好东西。

齐老爷子拿起筷子，对着王仁说道，‘来，赶紧叨菜吃。’

王仁点点头，‘爷爷，您老拿我当外人，我可就不高兴了。’

齐老爷子一听，也不让王仁了，夹了一块豆腐就放进嘴里。

王仁笑着，把鱼腹上的肉夹了两大块给两个小姑娘。

然后又夹了一块鳃后肉给齐奶奶，这才夹着粉皮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