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他人妇
作者:锦铂 | 分类:历史 | 字数:7.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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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宋家千金
这几日钦天监的事儿增加了他回府的次数,既然李大人已经同意了要加入试行,那么就要尽快将试行的日子定下来
这日子自然是不能由他说了算的
这回他回府里没有带任何随从,只是早上被二姐这么一闹,他也暂时无暇整理满金银的事情,便回府同母亲和大哥商议此等事情罢了
所以回到府中时,门口的小厮也不知道二爷突然回来有些楞
二爷站在门口,身后没了萧客跟着,也没有坐轿子回来了倒有些像路过一户高门,上前讨口水喝的模样
门口家丁看着他的模样,好似一个外来客一样惊讶又陌生
二爷绕过长廊,下人们见到他纷纷让开了道。
他没有让人通报母亲
母亲信佛,在后院修建了一座不大不小的佛庵
照这么多年的习惯,母亲在早晨总是会待在后院的佛庵念经颂德
他站在门口,没有再进去,母亲一向不喜欢他进去扰她念经
准确来说,母亲很不喜欢和他待在一块,不管是哪里
门外一反常态的没有丫鬟仆人伺候着,门也虚掩着,透过半开的大门,他看到了与往日不同的是,冯爷也在里面
两人站在一起对着菩萨佛像,背对着二爷,看不清两人说话的面貌,但两人站在一起的情形让二爷转过头去,胸口一阵恶心
“这次钦天监的事情江浩做的不错”身后传来的冯爷夸着他的话语却只让他的眉头皱地越发厉害
老夫人冷哼一声,“若不是江辉身子不好,哪里轮得到那个小杂种”
二爷冷然地听着母亲对自己的评价,眼角的冰霜可以冻住房梁上滴下的露水
“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得操心满金银的事情,那个小杂种能做什么”
“爱莲!”冯爷严肃地喊了母亲的闺名,话语里略带威严的不悦
侧目看去,平日里严厉的母亲此刻却像豆蔻少女一般,收敛着低下了头,竟不再说些什么
二爷眼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比窗外的寒风更来的刺骨
二十多年前,两人也是这般的“要好”
一个只有五岁的男孩,蹲坐在门槛上,怯弱地看着门缝里冯爷和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
那个女人张牙舞爪地吼叫着,不似男孩的母亲温柔可亲,从不会对他大声吼叫
“表哥,那个野女人已经死了,这个杂种还留着做什么!”
“孩子还小,他知道什么!”那个开口说话的人应该是他的爹爹,府里的身边的丫鬟姐姐们都说是他的爹爹,但是躺在病床的娘亲偷偷告诉他说他的爹爹有一天会回来接他走的,眼前这个姓冯的人并不是他的爹爹
他不知道谁说的话是真的,他从有记忆开始,似乎都是一个人呆着,娘亲病重,偶尔见他几面也都是眼泪汪汪的,他不知道娘亲在哭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该是他爹爹的人说要将他过继给这个凶巴巴的女人
“你为了那个女人做了多少事?到头来呢?还不是生了个别人的儿子!”
他们说的应该是自己病死在床上的娘亲
不过,他知道,娘亲不是病死的
娘亲说她去找爹爹了,所以她走了
院落的落叶越来越少了,树上的绿枝到时手也繁盛了起来
屋内的两人关系依旧是这么的密切
“再过两个月就是那个女人的忌日了,你是不是又要大肆铺张来摆弄了!”
老夫人讥讽地开口
冯爷拂袖,“有空你让江浩也来吧,毕竟是他的生母”
二爷看着冯爷故作好心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反胃
“你对那孩子也好一点,莫日日夜夜这般使唤他,”冯爷叹了一声气,尽显懊悔之意“我们终究是对不住他,”
两人似是想到了什么事,老夫人咄咄逼人的气焰也灭了不少,没有再出言
二爷不愿再听两人说话,转身离开了后院,脚步很快,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经过走廊时看到了前院赶来四处张望的陈叔,显然是来拦他去后院的,只是晚来的一步
想来这大宅院里防着他的事也不是一星半点,二爷面无笑容地也看了他一眼
背过身去从后院出来变成了要从前院去往后院的动作
“二爷?”果然一看见他的陈叔急匆匆地便喊住了他,跑到跟前来
年迈的陈叔跑得似有些匆忙,喘着气仔细端详着二爷的脸色,许久才开口道“二爷回来怎得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去门口接您啊!”说话中还带着重重的气喘声
二爷没有了往日里的客气,冷淡地说了一声“母亲起了吗?我有事与她商议”
“老夫人还没起呢,你要不等等?我去唤一唤?”
二爷仔细看着一如既往和蔼的陈叔,从小到大对任何人都毕恭毕敬的,待人谦和有礼,寒暄问暖对他也极为关心,此刻的他依旧是波光闪闪的眼眸里尽是真诚和关切,一时间他竟有些看不真切了
陈叔看着二爷突然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些毛毛的,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好在二爷掉头准备离开,“那试行的日期劳烦陈叔帮我问下母亲和大哥的意见吧,我先回满金银了,若有信便来唤我一声”
“好的,二爷”
二爷踏出虞府的门槛,往后看了一眼,陈叔站在门槛里目送着他离开,端正又卑微
“待老夫人醒来了,我定会同她说的”
看着偌大的虞府大门,这般的气派豪华,却与他无半分关系
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登门拜访的客人,可是转念一想又何尝不是呢?
从他五岁踏进这个门槛时,他就注定一辈子都是虞府的客人,或许他这个客人的待遇算是比所有人都好上千倍百倍了
二爷还没有回来
婷婷在后院四处溜达着,因着她的身份,也没有人拦她
不知不觉走到到了二爷在满金银的房间
二爷没有上锁,或许他没有料到会有人敢进他的屋
一眼望去便看清了里面的陈设,简单朴素,也许可以用“寒酸”代替
她怔怔地环顾了一切,往身后看了看,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犹豫了片刻,她便走了进去
进去后,她在屋内转悠着,并没有翻动什么
往深里更走了些,看到整齐的床褥铺垫着,禁不住伸手捏了捏,棉质的床褥在春季还有些冰凉
她打开静静放置在一旁的衣柜,零星的几件衣服衣服,还尽是素雅至极的成色
她情不禁摸着衣服上简单的花绣,想不出他船上艳俗衣裳的模样
恍神的功夫,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吱呀的声惊吓到了婷婷
她楞不住回头,撞上一双黑色的眼睛
吴梁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孩子,一身粉装,稚嫩的模样估摸只有十几来岁,眉眼间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是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你是谁!”
他回到满金银,经过二爷的房间,看着虚掩的房门,想着二爷怎么会察觉到他的做法,定是还存在别的账簿,下人们说二爷回了虞府,那便是一时半刻不会回来的,便偷偷进了屋
瞧见来人,婷婷暮然睁大了眼睛,本是惊吓的眼神,看清来人顿时便有些惊吓,连忙退后一步,似是害怕地抱住胸口,面色顿时失了血色
可是躲躲藏藏的样子在吴梁看来却像是个偷吃糖果被发现的小孩
“你这小孩乱跑什么,这也是你可以进的地方吗?”
吴梁仗着自己年长,便是先发制人地板着脸质问起来,背手叉腰一脸严肃,颇有几分当家做主的模样
婷婷咬着牙,咽了口水没敢说话,关上了开起的柜门转过身来紧紧靠着柜门
“你不也进来了吗?”婷婷颤颤巍巍地会怼了一句,沿着墙壁微微往外走去
“我是虞府四小姐的夫婿,是满金银的四姑爷!”吴梁狠狠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吴梁如期地见到眼前的孩子听到他的名号身体有些微微地颤抖,兴许是害怕了
听到虞府四小姐的名字,低着头的宋婷婷扶着墙紧捏着拳头站在那禁不住地全身颤抖地更厉害了
“哼,四小姐?人都死了,你还算什么?”
像是孩子被戳中心事一般,仰着头大声喊了一句
话落,不等吴梁发作,她便一鼓作气地狠狠撞开挡路的吴梁跨门而出
他猝不及防地被撞开,脊梁一下子撞在了门扉上,一阵吃痛
“嘿!哪里来的野丫头!你给我站住!”
吴梁追了出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毫无教养,见到长辈是这般礼数吗?”
婷婷背身站在他面前,右肩膀被他一把抓住
吴梁只察觉到她全身开始颤抖,瞧不见她的面貌
他还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到了,还有些沾沾自喜,“现在知道怕了?”
“你是又要打我吗?”婷婷的声音很是平静,全身虽在抖动,声线却压制着没有一丝的颤抖
“什么?”吴梁一愣,没反应过来她说什么
婷婷用尽全身力气回身,左拳掌一抡用力地推开吴梁
吴梁来不及防备,被狠狠地一掌撞击后人又跌撞向门框,全身的力气被抽空,抓不住眼前的野丫头,一松手便“咚”地一声直挺挺地往后倒在了地上,只觉眼前一黑,眼冒金星便不省人事了
满金银很久没有大生意了,数十年也没有当家的要进行试航的典例了,所以在瞧见满金银的试航船只开始折腾起来的时候,岸上的百姓忍不住围上来
明眼人都知道二爷再满金银没有实权,老夫人信不过二爷
此番既然动用了满金银试航的船只,那生意定然是不容小觑的
“听说了吗?是宫里的人要用的船只”
“谁啊?又是哪家的公子哥吧?”
“这些个有钱人就是没有事做到处地游山玩水”
众人窃窃私语,尽显对有钱人的羡慕与记恨
船舱里,萧客正指挥着船员从几个破败箱子里拖出已经生锈动弹不得的船锚
一声吆喝共同用力地拖动,瞬间,一下子扬起张牙舞爪的尘土,挡住的箱子拖动了一寸,一阵熊熊的尘埃开始蔓延,众人忙抬起胳膊遮挡住口鼻,却还是挡不住灰尘的迅速,如豺狼虎豹般立刻吞没了众人
站在岸边好奇地等着众人出来的婷婷转眼就看到了一群人灰头土脸地丛舱内跑出,身后还带着一阵尘土飞扬而出,像极了戏文里的那些仙子下凡的模样,打滚推攘的模样十分滑稽,还似一群跳脱的飞鸟扑腾着生出的水雾
“哈哈哈”看着滑稽的场景,她伸袖捂嘴笑着
藏在灰土中还有些看不清是不是蛇虫鼠蚁,甚是让人突生寒意,众人哀叫着拍打着自己身后的尘土亦或者是奇怪的飞蛾
咧开的嘴角从没有的快乐弧度,眼角都闪出了银灿灿的笑珠
站在身边的二爷看着看着,觉得这个孩子一笑,天地也增色不少,他被感染着也微微带笑
伸手把萧客唤来“这艘客船也许久没有用过了,情况怎么样?”
“二爷,实在是太脏了”萧客吓地直摇头,“打扫一下我再进去瞧一瞧吧?我怕蛇”又接着猛拍身上的尘土,深怕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也非必用试航船,这不过是祖父为打响满金银做的噱头,年久未用恐有不测”二爷皱眉看着帆布都破旧的船只,“其他客人本也不不会用试航船,用普通客船还更方便我们试行”
“但是老夫人那?”老夫人一向迷信,定然是坚决要用试航船的,“老太太都明确说要用这条船了”
二爷沉默了,确实,母亲已经定了试航的日期和船只
“那我们只要说服祖母不要用这条船只便是了”婷婷走上前来,歪着头天真地说着,明晃晃的眼睛格外地澄清
萧客扁了扁嘴,有种觉得她有些饱汉不知饿汉饥的感觉
二爷也没有接话,大抵也觉得她说的话不中用
“若是换做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我想祖母会愿意听的”婷婷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二爷,“上这条船的该不止舅舅一人吧?”
二爷看向婷婷,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垂下的凤眼,虽然总是淡淡的看人,却有说不出的明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