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啊，文王、武王经过豳人歧周人的几百年艰苦奋斗，才创建的中国，周王可要珍惜啊，”尹吉甫痛心疾首了，“可不能中国毁灭在我等君臣手里，我们不想当亡国之臣，更不想去给别人做奴隶。”

“尹吉甫，你这是和周王说话的态度吗？”虢石父转身对国老说道，“亏你还认得上面坐着的事周王。我看你是利令智昏，把自己当成是王了，才敢这样说话肆无忌惮。”

“周王，我这是心灵感触下说出来的话啊……”

尹吉甫脸上挂上了泪水，痛心疾首，还要往下说，早被幽王一声怒吼止住了，“侍卫何在？”立即跑过来两位侍卫，站在尹吉甫两边，望着上面幽王的命令，当幽王的“把这昏聩的老东西拖出去！”话音落下，立即抓住尹吉甫两条手臂，把他架了出去。

“幽王，你这是在毁坏祖宗的天下——”五十多岁的老头尹吉甫被两个腰粗背圆的大汉架得脚不离地，嘴里的话还没喊完，就被架出了大殿，摔倒大门外地上，嘴里仅剩的几颗牙齿啃在坚硬的地上，又少了即可，献血很快出来染红了胡须。

在地上坐了半天，待脑子里稍微清醒一些后，尹吉甫这才肺里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回了辟雍，嘴里还在痛心地喊着“文王啊，武王，周公，尹吉甫无能啊，不能保住你们打下来的江山。豳人的祖先啊，请原谅尹吉甫的无能，我一介文人，只能做得这些了。”回到辟雍，国老痛哭流涕到天黑，心里偶尔回想起太巫伯阳说的话“幽王太宠幸褒姒，亡国祸患已经形成，谁也无法改变，中国必然灭亡”，不再对幽王报有希望了，半夜趁着夜色，带着自己的随从兴业离开镐京，回自己的封地去了。

5

回到后宫，进了褒姒的房间，幽王看到自己的美人，独自闷坐在床上，一旁惶恐不安站着的两个侍女，面色慌乱，不由怒了，“是不是你们两个该死的奴仆惹得王后不高兴？”

“不算我们的事，”侍女赶紧辩白说道，“我等进来时候，王后就这样子的。”

“那你们给王后送烤肉没得？送稀饭没得？”幽王问话音落下，眼睛余光即看见一边的长条上放着的烤肉、饭豆，上面黑冒着热汽，便顺口问道：“是不是送的冷饭、冷肉？”这话问得幽王自己都没有底气了，也不等侍女回答，便低头嬉笑看着褒姒，心疼地说道：“我的美人，你到底是朗格了吗，这样子不高兴？要不，你给我说，是哪个做错了，我处罚她。你别这样子，要不要得？”

“这么多年了，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嘛，”褒姒的话冷冰冰的，“没得哪个惹我。”

“没有吧，我朗格不记得了呢。”幽王嘴里说着“不记得”，可心底细回想，这几年来褒姒还真是没有笑过，不由有些心灰意冷了。在杌子上呆坐一阵后，幽王又不死心了，冲侍女喊道：“你两个过来。”两个侍女赶忙走到幽王面前站住，小心翼翼地，生怕哪里做得不对了，受到处罚。幽王盯着她俩说道：“今天，我不处罚人。”粮食女不由长出一口气，只听幽王说道：“你们那个想出办法，能够让王后笑一下，我就奖赏她一块烤肉，笑两下奖她一块肉，在外加一爵美酒。朗格样，你俩那个先来？”

“我先来说个笑话，王后肯定会笑的。”小侍女心急火燎地，“请王后听好了，这个笑话特别好笑。笑话说是有一家人，有夫妻两个，早晨两人醒来，老婆问老公‘我的胸小吗’，老公说“得看和那个比了”，老婆一听大怒，‘你个老东西，还在哪里见过别人的胸’，老公一脸委屈，说‘在男人澡堂里啊’。哈哈哈，这个笑话好笑吧，笑得我都快喘不上来气了。”可是她很快强行止住了自己的大笑，因为身边四个人只要她一人在笑，其他两人都板着像看怪物地看着她，王后褒姒更是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这侍女于是自我解说道：“这个笑话不好笑，我再想一个，一定让王后笑起来。”

“你呢？”幽王把视线转到另一个年纪稍长的侍女，“说一个，让王后笑一下。”

“要得。”长侍女略思索，“在南雍州有个叫益都的地方，那里四面都是高山峻岭，和我们镐沣永世隔绝，他们说话的口音也和我们这里的不一样。一天，女人结婚几年都没有生娃儿，一天她男人和她商量娶个小老婆老生娃儿，传宗接代。女人同意了，说要得嘛，你想娶几个，男人说一个；女人没听清楚问几个？三个？男人说不是三个，而是一个。啥子娶二十一个？太多了吧？男人听他婆娘乱说，不由无奈了，说不是二十一个，其实一个。这回女人更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问七十一个女人天天围着你，你忙得过来吗？再说，就你这个穷家，养得活七十一个女人吗？男人这会被气得欲哭无泪了，反问道，那个说的七十一个，就是一个。这次女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啥子，要想娶九十一个婆娘，真是个啥jiba男人，不看看自己长成啥子样子，你以为你是诸侯国君，还想养成百上千的后妃。男人这会是真的气哭了，喊道，你个傻婆娘，二百五，是一个。女人听得也无语了，看了她男人半天，自语说，你个傻儿，也不看看自己是啥子样子，居然想讨二百五十一个婆娘！”

“嘻嘻。”

幽王忽然听到荡人魂魄的笑声，转眼一看，褒姒脸上的笑容稍纵即逝，一晃不见了，不由高兴地喊道：“哎呀，王后，没人笑了。再讲，再讲一个。”幽王这时候早忘了他许下的诺言，直催着侍女再讲个笑话。

“我再想想，”侍女思想一阵，“一男子光着身子、身体虚弱的跑到墙边想跳下去自杀，他老婆赶紧过来规劝说，亲爱的，别跳啊，我以后不再天天要了，这男人瞬间就没得跳的冲动了。这时候，和他家相邻的一个好心邻居也帮忙劝解说，是啊，哥们，你老婆才三十，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以后的日子性福着呢，为什么要跳楼呢？那男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下去，并大喊道，卧槽，这娘们太强了，哪里是狼啊，分明是藏獒啊。”笑话讲完了，三人一个都没笑，都板着脸看着她，侍女不由自语说道：“这个笑话不好笑啊。”

“呲——”一声响，三人眼前忽现一片大花花的大腿，仔细一看，是讲笑话的侍女因站得太久，腿脚酸麻，稍移动一下，下身的裤子不小心挂在长条一角的木刺上，被拉破一刀大口子，露出了裤管里面的大腿，白白的一条。幽王眼角余光发现，褒姒脸上刚有笑的意思，随即又恢复如初了，没了笑意。

“哦，王后喜欢听撕布的声音啊，”幽王想发现天神一样高兴，“你俩去搬一卷夏丹布来，坐在王后面前慢慢撕，王后喜欢听这个声音。”

“是。”两个侍女转身去了库房。

过了一阵，搬来一匹薄如蝉翼的浅灰色夏丹布，一小侍女站着拉出来一截持好，两手猛使劲，不在手里微微张紧一下，纹丝不动，没有撕裂声音。小侍女脸红了，“这布还挺结实的啊。”手上再使劲，不还是微紧张一下，没有想象中的声音出现，小侍女放弃了，“我力量不够啊。”

看着下侍女的表现，三人脸上没有感情变化，紧绷的脸还是紧绷着，拉长的还是拉长着。

“我试试。”年长的侍女接过来布匹，两手持住，微用力，一声“嗤——”绵延持久、脆响悦耳的撕裂声音想起，布上便出现两条带毛的边缘。

众人耳朵里同时有了“嘻嘻嘻——”那让众人期盼很久的嬉笑声，幽王扭头看向心爱的褒姒，她脸上嘴角微向两边扯动，露出两百皓洁的细牙，那“嘻嘻嘻”笑声就冲里面发出来了，“哎呀，我的妃子笑了，笑了。美人妹妹，你太迷人了，再笑笑……”话没说完，幽王脸上又布上了忧愁，“妹妹，你朗格不笑了呢？”

“这有啥子好笑的？”褒姒脸上布满冰霜，低声嘀咕一句，又拉长了脸。

“再撕！”幽王转头面露愁容冲侍女喊道，“快快，再撕。”

侍女应一声“是”，双手马不停蹄就连续撕起来了，“嗤——嗤”持续连绵在后宫响着，撕布的侍女脸上很快就开始冒出来热汽，随即有了细密的汗珠在太阳光线下隐隐闪亮，跟着嘴里有了粗壮的喘息声。又过一会，“我不行了，撕不动了”的声音传进三人耳朵里时，大家才回过神来，是人在撕，低头看一眼地上，早堆满了满是丝线的碎布条。众人期待的“嘻嘻”却再没有出现，褒姒那脸上一直拉长着，上下嘴唇间在没有露出来细齿。

但是却引来许多侍女在外面围观，把褒姒的房间围得水泄不通。幽王抬头，见门外一个熟悉的面孔在探望，不由问道：“你有啥子事情？我这时候没得空，上朝再说。”

“我没得事。”卿事寮虢石父面带媚笑，“王后不爱笑，是因为没看见可笑的事情，要是看见了……”

“要是看见了啥子好笑的，你快说！”幽王急忙说道，“要是让我的妹妹笑起来，你的卿事寮位置就坐稳了。赶紧说，有啥子办法让妹妹笑起来。”

“臣在想啊，”幽王的一席话说得虢石父也没了主意，但不得不说主意，“镐沣城北，那些烽火台多年未用，没见烽火了，要是全部点起来，一长串狼烟烽火由镐沣想东西两边延伸出去，那其实一定壮观、浩瀚，王后见了，说不定、一定会高兴的。”

“好，就是这个办法，”幽王早黔驴技穷了，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也不管行不行得通，“快叫人上烽火台举火。”

“周王啊，烽火台上举火，在后宫里是看不见的，”虢石父说道，这才感觉到幽王的智商是多么堪忧，“得天黑下来，亲自站在烽火台上观看，才感觉得到那气势、那恢弘雄壮。”

“赶紧派人架车，我和妹妹一起上烽火台。”幽王迫不及待了，“再叫几个大臣，一起上烽火台。”

“是是是。”虢石父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幽王带着褒姒、虢石父，以及一干大臣就坐在了烽火台上，守台兵士，手举火把站在一边等着命令。司徒郑穆公姬友，看了半天都不明白，大半夜幽王把他们叫来烽火台做什么，这时候看见兵士举着烽火站在旁边，忽然意识到要发生事情了，幽王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传令兵士，举火！”

“不可！”郑穆公赶紧喊道，“烽火台是为了战时救急用的，举火燃起狼烟，召来诸侯大军救援镐沣。现在没得急情，召来诸侯爪子？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我只想让妃子笑一笑，不是真相召来诸侯大军，”幽王说道，满脸的庄重，“诸侯大军可以不来嘛。”

“烽火狼烟，本是为召集诸侯大军救援京城设置的，周王点燃烽火，诸侯大军朗格回不来呢？肯定要来，”郑穆公说道，“诸侯大军来了，不见猃狁兵将，会丧失周王的威信的，下次猃狁真的来了，诸侯大军就都会以为是周王在开玩笑，不会来救援了，到那时，周王就危险了。”

“有啥子危险的？！”幽王一声断喝，“他们不来就不来嘛，我不是还有镐沣的西六师大军吗？”

“要是西六师也不来呢？”

“你个老东西！”幽王火了，“我就让妹妹笑一笑，你就这样子唠叨个没完。还不快滚？”转身冲兵士喊道：“举火！”随即浓密的狼烟冲烽火台上腾空升起，很快由近及远，一个个由烽火台连串起来的狼烟串，由近及远延伸出去，伸向东西两边。

“完了！”郑穆公不由哀叹一声，“完了，周王完了，中国完了！”

烽火台上的所有大臣心底都有了“中国完了”的思想。

幽王赶走了闹心的郑穆公，虢石父送上来烤肉、美酒，和幽王你一爵我一爵碰着酒，就在烽火台上喝起来。褒姒端着一爵酒，两眼直直看着，没有动静，不知在想什么。

黑夜里，不知什么时候，远方出现了连串的火把，隐隐有大军行进的动静声响，人喊马嘶牛哞，着声音渐渐明显沉闷，震动得烽火台上的夯土都在跟着颤动。随后不久，另一个方向上，也出现了类似大军行进的迹象，几条火把连成串，在快速向烽火台这里集中过来。

“诸侯大军！”一边的郑穆公首先意识到了，“救援大军来了，周王，你朗格给诸侯们解释？”

“诸侯救援来了。”

这声音很快在烽火台上传开了，惊吓的刚才举火的兵士目瞪口呆，两眼看着幽王，真怕他拿自己问斩枭首，嘴里不由低声嘀咕说着“我是在执行周王的命令”，言下之意是说，不是我这基层兵士自己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