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整个虎林看似风平浪静,但暗地里,日本人已经悄悄建立起许多秘密工事,移居虎林的日本人也多了许多倍,大有超过此地中国人的趋势了。

例如小林全一的参行,实际上就是日本人搜集苏联及中国情报的秘密据点。之前过去整个参行就三个人,现在已有20多人常驻这里,加上来来往往的,总数更多。一个正常收参、贩参的小参行,哪里需要这么多伙计?

实际上,这些人大多是日本军方派来虎林开挖秘密工事的。小林全一的真实身份是日本陆军参谋部的特务,他一方面搜集苏联和中国的情报,另一方面给张作霖方面提供有关苏联及革命党的情报。

日本的活动越来越猖獗,同样为革命党的原海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已经无法定下心来正常教学了。这一天,他接到上级的命令,有一伙爱国胡匪愿意加入革命党,共同拔除日本人在虎林的几个秘密工事。上级让原海清即刻进入完达山,前去联络、联合革命党虎林秘密军分队,共同完成拔除曰本秘密军事据点的任务。

稍作收拾后,原海清匆匆赶到甄原坊,告诉阿花自己要出去一段时间,甚至可能一去不回,让阿花自己保重。

和原海清一起的这些日子,阿花受到了原海清的革命熏陶。原海清虽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革命党身份,但阿花已隐隐约约知道原海清的革命党人身份。原海清要走,她立即决定随他前去。

由于此次任务极度危险,原海清坚决拒绝了,并说如果自己半年还没回来,就让阿花忘了自己,好好和阿牛过日子,就当自己从没出现过。看着原海清坚决的表情,阿花默默答应了。

是夜,原海清匆匆离去。多日不见原海清,阿牛特意问阿花,是否知道他去了哪里。被蒙在鼓里的阿牛,还指望原海清帮自己给表舅张沐阳写封信,早点儿和阿花成亲呢。

阿花故作无事的样子,说:“不知道。人家是知识分子,或许去大城市了吧。”

一切似乎回到了以前,但阿花的心已经回不去了。更严重的是,阿花很快发现自己怀孕了!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阿牛也看出来了。

阿牛一下子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但原海清不知去向,也不忍心对阿花发怒,便憋了一肚子的火,常常深夜自残。但在阿花面前,他还是装作啥也不知道,依旧默默照顾着阿花。

阿花怎么看不出阿牛的变化,怎么不知道阿牛在自残呢?而且,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她知道,她和原海清之间的关系瞒不下去了,便把自己和原海清之间的事向阿牛做了坦白,并说会给阿牛找个好女孩,而她自己会在甄家做牛做马一辈子,报答阿牛的娘和阿牛对自己的好。

一切说破后,阿牛怒火中烧,一拳打在桌子上。“咔嚓”声,桌子断裂,阿牛的手也流出了鲜血。阿花赶紧去给阿牛包扎。阿牛一把甩开,冲出屋子后,已是满脸泪花。

阿牛失魂落魄地在完达山走了一夜。清晨,他找清泉洗了把脸,故作没事般回到家中。阿花已独坐了一夜,见阿牛回来了,赶忙去给他热一杯牛奶,又给他下了一大碗鸡蛋面。

阿牛始终没说一句话,静静地吃完,然后去剁牧草。他一剁就是一个上午,剁好的牧草堆满了小半个院子。

接下来的日子,阿牛没有和阿花说一句话。阿花也没说什么,只是静悄悄地按点做饭,然后端给阿牛吃。阿牛则是吃完将碗一放,继续干活。

阿牛虽恨极了原海清,对阿花却是又恨又爱。慢慢地,他内心已有了主意—如果原海清不再回来,他会继续接受阿花,两个人一起过下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阿花顺利产下一个女儿。看着这个小精灵,眉眼间有几分原海清的样貌,阿牛忍不住又是一阵难受。但见阿花对女儿那种呵护的神态,阿牛心中便起伏不定。深夜,他细思,只有把这个长得像原海清的小家伙弄走,让时间冲淡一切,才有可能重新换回阿花的心。

不做二不休,这天晚上,阿牛趁阿花熟睡之际,悄悄抱出小精灵。他准备把她扔进完达山自生自灭。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报复原海清,同时让阿花忘掉过去,两人重新开始。

但是,阿牛太傻了。这可是阿花的亲骨肉啊!好在,走着走着,看着小家伙红扑扑的小脸蛋,阿牛也有些不忍心了。但他又不想把女儿立刻还给阿花。院后放大白菜的地窨子温暖如春,正好可以把小家伙先安顿在那里,阿牛想让阿花难受一下,再把孩子还给她。

阿牛安顿好小家伙,回到了院子里。女儿不见了,阿花正在着急呢,一见阿牛从外面回来,就大声问:“我女儿呢?”

阿牛本就在气头上,见阿花如此,心中不免怒火极盛,说:“扔完达山喂狼了!”

阿花重重打了阿牛一巴掌,冲出了家门。阿牛抹一下嘴角渗出的鲜血,气呼呼地走进屋里,重重甩了一下门,一头闷在了床上。过了好久,还不见阿花回来,阿牛开始有些担心了。

想到孩子还一个人在地窨子里,他赶紧起身去抱回来。小家伙已经饿哭了。阿牛赶紧把她抱回家,将温的鲜奶一勺勺给她喂下去。小家伙有了吃的后,便不再哭了。不一会儿吃饱了,孩子便甜甜地睡去。

安顿好小家伙后,阿牛去完达山寻阿花。然而,寻到天黑,也没有寻见阿花的影子。回到家,阿花也没回来,孩子却正饿得大哭。阿牛又是一顿手忙脚乱,喂孩子吃了奶,又给她换了尿布。

然而,几天下去,阿花还是没有回来,阿牛急的头发都白了,他非常悔恨自己的鲁莽。

阿花呢,她自然是找不到女儿的。但上天眷顾她,让她碰到刚被日本人重伤的原海清及其队伍。听说阿花生了个女儿,

又说孩子被阿牛扔到完达山了,原海清一听就急了,但随即想，阿牛是如此善良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扔掉孩子，应该是孩子藏起来故意气阿花的。

原海清让阿花赶紧回去，但阿花见原海清伤势很重，又觉得和阿牛在一起住，阿牛憋着一肚子气，两人都难受，便齐望等原海清伤好后，一同去见阿牛，郑重道歉，并顺便接回女儿，然后离开虎林。

原海清也理解阿花继续和阿牛在一起，会比较别扭，便不再强求。他安排一个人悄悄去了甄原坊，借口买牛奶，打听一下情况。果然，阿花的女儿没有被扔掉，而是由阿牛细心照顾着呢。

阿花虽然十分想孩子，但知道阿牛在细心照顾孩子后，便也心安了。阿花和原海清商量，等原海清伤好之后，两人一起去找阿牛负荆请罪，请求阿牛的原谅;且他们在抗日，带着孩子不便，希望阿牛能够SY孩子。

然而，随着抗日形势日益紧迫，抗日队伍所处的环境越来越恶劣，至原海清牺牲，两人竟没有能够再回甄原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