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一时也不知道该接什么，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阿武率先打破沉默，他问：“后来呢？”​

“后来……”​钰风开口，这次的故事是灯会后的好几年。

“砰——”​议事堂里，传来重重的敲击声，原城王气愤不止，脸色涨得通红，颈间青筋爆出。

“这些是参你目无法纪，狂妄自大！”​一叠公文被抛了出去，上面硬的外壳正正砸在万黑身上，但他并没有动，因为这些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些！是参你纵容手下，无法无天！！”​原城王又抱起一叠公文，扔向他。

“还有这些！”​原城王已然气喘吁吁，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但他右手重重地拍在最多的那叠上，道：“这些都是参你，私通外国，意图谋反！！你！！！”原城王指向前方：“认还是不认？”

“王上是在问我吗？”​万黑开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连眸子都没抬起：“王上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吧，那问末将又有什么意思？”

“你……”​原城王愤怒的眸子里闪过诧异，但下一刻更是出离愤怒：“你是不是以为原城没了你就不行了？你在战场上以下犯上，斩杀监官？这难道不该罚吗？”

“王上派监官到底何意？”​万黑厉声打断，抬眼盯住原城王：“王上到底是为了大军着想？还是对我不信任。我万黑是个粗人，这么多年，哪一次上战场不是拼尽全力，九死一生。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心为着原城，可换来的是什么？王上只知道听那些文臣背后嚼舌根，却从不肯睁眼看看到底是谁在真心为着原城！”

“放肆！”​

“啪！”​一声脆响，万黑的脸被打的偏向一边。

“反了反了！你在说本王是昏君？？”​原城王指着他，手都在哆嗦：“你不过是一只狗，没有我你活的下去？你会有现在的风光？你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万黑默默抹了把侧脸，他轻笑了一声，答道：“王上说的对，末将是个孤儿，从出生就被人丢在狗窝，还要跟狗抢吃的。原城百姓瞧我可怜，偶尔会给我一身衣服穿，一口热饭吃，直到后来我遇到了王上。”​

“我记得很清楚。”​万黑声音中带了哽咽：“那时候的王上还不像现在这样，那个时候的您很温柔。您亲手拉我起来，还给我肉吃。我还记得，您问我想不想一直吃饱饭，有衣服穿？我回答想。你就托了州长让他照顾我。您还说过，虽然自己不是一个好的君主，但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让原城百姓平安幸福。”

“我一直把这话记在心里。所以很早，我就进了军营。以前的原城，强国环绕，时时刻刻都需要小心谨慎。但是王上却一直勤勤恳恳，心系百姓，也就是如此使得原城能够在夹缝中生存。可是后来，随着原城越来越强大，在强国中也能站稳脚跟，不再惧怕的时候，王上身边却围了一群奸佞。他们挑唆他们搞阴谋，王上也再不是从前那个会步行田间与民欢笑的君主，也再不是以前拉我起来，给我吃食的伯伯。”​

“王上！”​万黑跪趴在地：“臣恳请王上清醒过来，不要再错下去了！”

“……”​原城王被他这番话说动，最终他轻叹一起，扶起了万黑：“本王又怎会不知你的衷心。只是，朝堂上的事你还是不懂，但是你放心，本王依旧是以前的原城王，本王的心愿也从没有改变过。而这次，本王答应与他国同盟，也是为了让原城变得更好，希望你能理解……”​

最后一句话，彻底把万黑浇了个透心凉。他才发现说了一通，仍然改变不了原城王的主意。万黑皱眉，焦急不已：“王上，你可知，同盟国随时可以背叛，更何况他国显而易见只是想让原城当替死鬼去试探，原城如今能够安保自身已是不易，若是盲目跟队，很容易人财两失。盟国可以败，大不了他们再回去，以盟国的实力，别国顶多一纸契约便过去了，而原城不一样，若是胜了，利益最大的是盟国，若是输了，被征讨的国家第一个要来问罪的就是我们。”​

“你别说那么多！”​原城王甩袖，“说来说去，你就是怕了。”

“是！”​万黑坦言：“末将是怕了！”

“好！”​原城王讽刺笑笑，道：“那你卸甲归府吧！我原城又不只有你一个将士。”

手指攥紧又松开，万黑最终还是咬咬牙，答了句：“好！”​然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而一直在偏殿偷听的世子，在听到那一声“好”后，拔腿便追了出去。

“万将军！万将军！”​世子在长廊上奔跑。万黑听到声音停了下来。

“世子！”​他行礼。

“将军……”​世子气都没有喘匀，便焦急问道：“你……你不要原城了吗？”

万黑挑眉​疑惑了一瞬，后又答道：“没有！”

“将军！”​世子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你不是和我约定了吗？等我成为新的一任原城王前，你都会守护原城。你不能背叛誓言，你要等我长大。”

“呵！”​钰风自嘲的笑笑：“其实，我也不是一无所知，我知道父亲他老了之后做了多少糊涂事。我也知道他触及到朝中大臣的利益。我把他当救命稻草，我害怕他走了原城就没有人能守护了，我用幼稚的誓言留住他，可原城又不是他自己的责任。我就是自私，如果他真的在那时就丢了盔甲，再不上战场，也不会到最后死的那么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