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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作者:萧蓝衣 | 分类:历史 | 字数:342.1万

第171章 朕不杀人,心里难受,去把和张瑾有姻亲的都杀光!

书名: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作者:萧蓝衣 字数:12470 更新时间:2025-03-06 01:42:00

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正文卷第171章朕不杀人,心里难受,去把和张瑾有姻亲的都杀光!胡信趴在地上,汗浆如雨。

瞒不住了!

他招供了,承认自己替别人考试了!

白圭眼睛一眯,这舒良难怪被陛下信重,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替考?”

舒良目光闪烁:“把你替考名单列出来,一个人都不许漏下。”

“既然是替考,你的经义水平应是极高的,根本没必要夹带抄袭啊。”

“那你为什么要用作弊衣呢?”

舒良难以理解。

“罪人没有隐瞒,真的没有隐瞒!”

胡信哭泣道:“罪人经义水平一般,每次都用衣服作弊!”

舒良却觉得不对劲:“往次会试名单里,并没有伱,你是替谁会试啊?”

“罪人替别人参加乡试!这是第一次参加会试!”胡信坦白。

舒良盯着他。

胡信低着头,不停流泪。

白圭轻咳一声:“舒公公,该向陛下禀报了。”

“不急!”

舒良挪开目光,看向白圭:“这里面有事。”

“他乡试排名第二十七,替人家考试参加乡试,需要用作弊衣吗?”

“既然靠替考赚钱,学识应该是不差的,不然没人会聘你的。”

“而且穿着作弊衣,明目张胆作弊。”

“你在侮辱本公在脑子吗?”

“说说吧,这贡院里谁和你有关系?说出来!”

胡信脸色急变。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位东厂厂公,抽丝剥茧,任何细节都不肯放过。

三言两语,就戳到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偏偏他后台再大,也大不过皇帝,东厂背后是谁,他当然知道了。

“本公换个问法,这贡院里,谁在保你?”

用作弊衣作弊,完全不将巡场放在眼里。

说明了什么?

巡场被人收买了。

但今天早晨,宫里忽然下旨,令东厂巡场,才导致作弊失控,但已经入场的胡信并不知道。

所以他才公然拿作弊衣作弊,因为他知道,巡场是不会声张的。

就大张旗鼓的抄。

“没人保罪人啊,真的!”

“公公,求求您相信罪人,罪人知错了。”

“求公公处罚罪人!”胡信不停磕头。

这反倒引起舒良的兴趣。

慢慢蹲下来:“你不必害怕,指给本公看,是不是他?”

他指向了白圭。

白圭气得七窍生烟,刚对舒良的一丝好感,瞬间消散。

“本官堂堂尚书,岂能自毁前程?”

白圭气炸了:“舒公公切莫血口喷人!”

他白圭是今年主考官,所有考生皆要敬他为座师,本届进士都是他的学生。

皇帝这是扩大他的班底。

他岂能傻乎乎的去帮那群渣子舞弊?

王文的例子难道忘了?

他白圭是励志要当宰辅的人!

“胡信,这贡院里,本公和白尚书的官级最高。”

“既然不是他,是谁,你说出来。”

“本公饶你不死。”

舒良捏住他的下巴:“倘若你不识相,死的就不是你一个了,而是你的全族!”

“考虑清楚!”

“再说话!”

胡信身体在抖,他本想遮掩过去。

但舒良火眼金睛,他又只是个普通生员,只擅长学习,不擅长应酬交涉,自然被人一眼望穿。

“是巡场官代瑛!”胡信说出来了。

“代瑛?”

舒良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仰头看向白圭。

白圭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今年科考官员里没有这个人。

“看来你不老实啊?”

舒良笑了起来:“现在不说,等去了东厂诏狱,你什么都会说的。”

“大人,罪人什么都说了!那人确实叫代瑛啊!就叫代瑛!”胡信哭嚎道。

“会不会是化名?”白圭问。

“哼,化名也简单。”

“本公让人把巡场官都抓起来。”

“让他挨个去看。”

“哪个是代瑛,就一目了然了。”

舒良站起来:“白尚书,皇爷对科举多么重视,你该很清楚。”

“出了这档子事,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有些事,还需请您配合。”

这话是真的。

如今朝堂人手不足,皇帝很看重这次科举。

白圭压住心中的厌恶:“请说。”

舒良附耳低语几句。

仁寿宫。

新的仁寿宫,是按照原图建造的,唯一不同之处,在仁寿门外,起了两座小殿,给孙太后礼佛敬道用的。

孙太后一身盛装,雍容华贵。

“真狠啊!”

“他在等着哀家去求他!”

孙太后慢慢站起来:“将哀家的弟弟、侄子、侄女都逐出宫去,这是惩治孙绍宗吗?”

“不!”

“这是在惩治孙家!”

“孙绍宗有罪,你便杀了孙绍宗,何必牵连孙家呢?”

“来人,将哀家的素衣拿出来,为哀家更衣!”

“圣母!”侍奉的宫女跪在地上。

第171章 朕不杀人,心里难受,去把和张瑾有姻亲的都杀光!

孙太后侧目看她。

“圣上让宫人都去观礼,奴婢、奴婢……”那宫娥啜泣着,显然是害怕。

都是大家闺秀,来宫中伺候已经够难为人的了。

却要去看那般血腥之事。

皇帝实在残暴。

但她不敢说出口,她是罗绮的孙女,叫罗秀娥,在宫中本就不受待见,是孙太后处处袒护她,才存活到现在。

她自然就要为孙太后卖命。

“起来,跟着哀家,去见皇帝。”孙太后慢慢走向后殿。

她宫里的宫娥,都是各宫的刺头儿,让她来管束的。

她更换上素衣,披头散发。

“圣母,您这般……”罗秀娥想说这样很失礼。

“怕什么?”

“皇帝是哀家的儿子!”

“做母亲的披头散发,就不能见儿子了?”

孙太后咬着后槽牙说的。

这儿子,事母不孝,就该被处以极刑!

罗秀娥匍匐在地上,不敢说一个字。

“秀娥,起来吧。”

孙太后对罗秀娥总是宽仁些。

甚至她对宫中的宫娥,都宽仁,赏赐向来大方。

和抠抠搜搜的唐贵妃比起来,唐贵妃相形见绌。

自然在宫里更得人心。

别看这些官小姐,往往攀比起来,比那些农家出身的宫娥更厉害。

“奴婢谢圣母天恩!”

罗秀娥站起来想扶着孙太后。

孙太后不需要。

也没乘坐凤驾,就这般走去了乾清宫。

孙太后刚出仁寿宫,消息就传到乾清宫。

“这是给朕下马威来了?”

“毁了朕的名声,让天下人戳朕的脊梁骨,骂朕不孝!”

朱祁钰嘴角翘起:“哼,冯孝,去请圣母皇太后,观礼。”

“皇爷,圣母一袭素衣,好似参加葬礼,您若不去相迎,怕是名声会更糟。”

冯孝小心禀告。

他想劝谏,却又不敢说。

“她弟弟死了,不就是葬礼吗?”

朱祁钰收敛笑容:“难道让朕去迎她,然后给她跪下吗?”

“从朕杀了张瑾,还有名声吗?”

“传旨,夺了孙显宗锦衣卫同知之职,抽三十鞭子,流放河套。”

这是要硬碰硬啊。

既然名声臭了,皇帝还会在乎名声吗?

你们拿朕当软柿子?

那朕就看看,谁的脖子更硬!

冯孝不敢去去劝。

赶紧出殿,去迎孙太后:“传圣上口谕,请圣母去奉天殿观礼。”

孙太后脸色一白。

皇帝这是不允她抗争啊!

你杀了我孙家人,难道还不许我哭丧吗?

好霸道的皇帝!

“圣母,皇爷正在气头上,刚刚夺了孙显宗的职位,打发去河套了。”

孙太后脸色又是一白。

只要她再往前走,孙家还会有人被逐出京师。

只要她敢去观礼,皇帝就杀光孙家!

看谁的脖子硬!

她不由得停下脚步:“皇帝连嫡母都不见了吗?”

“圣母娘娘。”

冯孝近乎哀求道:“皇爷被张瑾气坏了,正是气头上。”

“您终究是皇爷的母亲,母子哪有隔夜仇呀。”

“等皇爷消了气儿,自然就放过孙氏了。”

“求圣母回宫!”

皇爷可以不要名声。

但做奴婢的,不能不考虑后果。

边关在打仗,京师空虚,不是皇帝任性的时候,这个时候就要隐忍,不能出岔子。

孙太后胸口起伏:“冯孝,你去告诉皇帝,孙家人也是他的舅舅!”

她愤愤转身回去。

“奴婢遵圣母懿旨!”冯孝松了口气。

好在没彻底撕破脸。

如今天下飘摇,边境在打仗,京中防卫空虚,尤其宫中、漠北王府绝对不能出乱子。

将一场风波消匿于无形,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冯孝小跑着回宫。

“皇太后何时这么好说话了?”

朱祁钰眯着眼:“她不就想让朕名声尽毁,承载着千古骂名嘛?”

“张瑾激怒朕,让朕向天下承认暴戾的一面。”

“让天下人看清楚,朕就是暴君。”

“那朕就残暴给你们看!”

“去,把和张瑾有姻亲的,都杀了!”

噗通!

冯孝跪在地上:“请皇爷息怒!”

“勋臣树大根深,各家彼此联姻,形成一体。”

“您若是迁怒姻亲,恐怕会引起勋臣反弹。”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求皇爷冷静下来!”

没错。

勋臣之间互相联姻,互为一体。

甚至皇帝也愿意将公主嫁给勋臣,以笼络这个群体。

本来,朱祁钰杀了彭城伯和惠安伯,就已经让勋臣震怖了,再杀下去,会导致爵位不值钱的。

这件事的政治影响更大、更恶劣。

张瑾微不足道,死了就死了,但绝对不能扩大化了。

“怎么朕拿回了皇权,反而处处掣肘了呢?”

朱祁钰满脸颓然:“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这皇帝当得有什么意思?”

“勋臣不能杀,文官不能动。”

第171章 朕不杀人,心里难受,去把和张瑾有姻亲的都杀光!

“朕的火找谁发?”

“你们吗?”

难怪以前的皇帝喜欢杀太监,因为皇帝无能,只能杀近侍泄愤。

“若皇爷心中有火,请杀奴婢!”冯孝磕头。

“屁!”

朱祁钰恼怒:“你们都是忠心的,朕若杀了你们,岂不是非不分?当朕真是昏君?”

“冯孝,你说朕这个皇帝,怎么越当越窝囊了呢?”

“难怪先帝不理朝政,一心去玩。”

“这天下,管得是真累啊!”

冯孝感同身受:“只要皇爷诞下龙嗣,一切就迎刃而解。”

“是啊!”

“前些年朕为了子嗣,天天用药,结果还是没有。”

“朕最大的弱点,就是没儿子啊!”

朱祁钰十分颓废,但眸中杀意爆棚。

朕没有,凭什么你们都有呢?

却在这时。

门外的秦成跪在门口禀报:“皇爷,胡太傅求见。”

“宣进来。”朱祁钰面容阴冷。

不杀人,他心里难受。

胡濙小心翼翼进来,迎面看到了皇帝眼中的杀意,心里咯噔一下。

赶紧跪下行礼。

朱祁钰却没让他站起来,过了良久,才道:“老太傅为谁求情来了?”

“老臣是解陛下忧虑来的!”胡濙轻声道。

朱祁钰撑开眼皮:“张瑾说的没错。”

“朕没儿子,早晚都是孤家寡人。”

“他没骂错,还不如趁早,将皇位还给有儿子的漠北王。”

“省着被后人戳脊梁骨,骂朕鸠占鹊巢。”

“您说对吗?”

怎么又来了?

胡濙苦笑:“陛下身体康健,必然能诞下龙嗣。”

“你能保证?”

胡濙满脸苦涩。

他来,是为了弥合皇帝和百官心中的裂缝。

自然要满足皇帝的心思。

“老臣可保证陛下必能诞下龙嗣!”胡濙能说什么,敢说什么?

朱祁钰冷笑两声。

“老臣是医者,日日为陛下诊脉,知道陛下身体康健,体壮如牛,没有任何问题。”

胡濙捡好听话说。

“身体康健又有什么用?没儿子,就是朕的死穴。”

“刚才皇太后一袭素衣,披头散发,来质疑朕。”

朱祁钰叹了口气:“老太傅,朕和你说句实话。”

“这皇帝朕当够了,当大明的家,为天下人的生计操心,夙兴夜寐,早生华发。”

“但没人理解朕,只会非议朕,辱骂朕,怨怼朕。”

“朕累了,太累了。”

朱祁钰又闭上眼睛,充满疲惫。

“妇寺不得干政!此乃太祖祖训!”

胡濙掷地有声道:“哪怕圣母乃陛下嫡母,乃天下太后,但是,也不能坏了规矩,请陛下重罚孙氏!”

他旗帜鲜明地站在皇帝这边。

“嫡母也是母,朕不敢背负不孝的恶名!”

朱祁钰十分憋屈:“但孙氏,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家要什么,朕没给赏赐给他们?”

“孙继宗只是会昌伯,但朕封他侯爵,赐下世券!”

“您说他家配吗?”

“战功真能和侯爵媲美吗?”

“不就靠着皇太后嘛!”

“朕这个做儿子的,仁至义尽。”

“可孙绍宗是怎么报答朕的?”

“他在宫内,却私通宫外。”

“他要干什么?”

“要谋朝篡位吗?”

“老太傅,您说,朕不该处罚他吗?”

“杀了他,是不是处罚得太轻了?”

“哼!”

“朕只是杀了他,尚未动孙氏呢,皇太后便坐不住了。”

“朕是庶子承嗣大统,嫡母是朕的天,朕哪敢忤逆啊!”

“现在天下就戳朕的脊梁骨!”

“等朕百年后,太子继位,朕岂不被后世史书骂死啊!”

“与其当得这么累,干脆退位让贤。”

朱祁钰不停叹息:“老太傅,这皇帝,朕真的当够了。”

“远不如当郕王时痛快。”

“真的。”

朱祁钰假惺惺地沾沾眼泪。

胡濙明白了,皇帝想处置孙氏,但又不想亲自开口,坏了亲戚之情,就让胡濙来背锅。

“明日老臣便请全体朝臣上书,严惩孙氏!还天下朗朗乾坤!”胡濙掷地有声。

“老太傅忧国忧民,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

朱祁钰叹了口气:“但孙氏……”

“算了吧。”

“到时候太后再闹起来,朕这个做儿子的,该怎么收场?”

“算了算了!”

胡濙瞪大眼睛。

您的意思,让我们上书废了太后?

您可真敢想啊!

还不如您直接让太后暴毙,来得更痛快些。

但皇帝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陛下,会昌侯一门,老臣必定给陛下一个说法!”

胡濙不断妥协。

因为文官得了便宜,皇帝正在气头上,把他惹怒了,掀了桌子,把那些暗中搞事的文官都杀了,到时候还不便宜了勋贵?

他现在是拿勋贵做人情,倒霉的是勋贵,跟文官有什么关系?

第171章 朕不杀人,心里难受,去把和张瑾有姻亲的都杀光!

偏偏勋贵又是皇帝的基本盘,让皇帝自己难受去。

这也是个小坑。

“罢了,不提这事。”

“朕不顾亲戚之情,以峻法处置了彭城伯、惠安伯满门,天下人必然骂朕刻薄寡恩。”

“皇祖母在地下,是否也在骂朕这个不孝孙儿,太过无情了呢?”

“这名声吧,朕可以不要,但不孝皇祖母的恶名,朕怕是担不起啊。”

朱祁钰幽幽道:“朕这法统来自于先帝,先帝来自于仁宗皇帝,你说说。朕该怎么收场?”

法统和名声。

这是皇帝坐着的龙椅四角中的两个角。

两角塌了,他这皇位就坐不稳。

“陛下,唐宗宋祖有好名声吗?”

“但千百年过去,后人只记得他们的煌煌功业!”

“汉高汉武,何尝又有好名声?”

胡濙坦然道:“名声又有何益?不过庸人自扰!”

“太祖、太宗杀人如麻,现在可有人敢骂?”

“陛下呀,您应该把心思放在功业上,放在朝政上,什么名声根本就不重要。”

可皇帝不点头,不允他起来。

说明没说到他的心坎儿里。

皇帝想让他接着说。

“名声是把双刃剑。”

胡濙咬牙道:“陛下有好名声时,做事束手束脚,不能全力施为,是要顾及名声的;”

“如今陛下身背恶名,便无须顾及,随心行事便可。”

“而陛下的法统,的确来自先帝,来自仁宗皇帝,但和张氏没有任何关系。”

“若论亲疏远近,您才是先诚孝皇后亲孙。”

“那孙氏享受了三代富贵,如今犯了大错,正是寿终正寝的时候!”

“老臣愿联名上书陛下,请杀张氏满门!”

胡濙掷地有声。

为了消解皇帝的心结,他不惜一切。

朱祁钰眼睛一亮:“那朕要杀掉张瑾所有姻亲,可否?”

“可!”

胡濙废话没有。

您想杀谁便杀谁!老臣一概遵命!

“老太傅!朕有你,方能走到今日!朕方知岁月并不蹉跎啊!”朱祁钰一把抓住胡濙,将他扶起来。

算过关了!

胡濙额头上全是汗水,后背都被浸透了。

他真害怕,皇帝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暴君,带着大明去死。

“朕被张氏算计,被孙家欺负,皇太后又看朕的笑话。”

“朕以为朕真的是孤家寡人。”

朱祁钰动情道:“却不想,朕的身边还有你这样的良臣良佐,朕知足了!”

这话的意思是,真要杀光张瑾亲属?

那打击面实在太大了!

大半个勋臣都要进去。

“若那些勋臣对陛下忠心,就应该杀妻证道,证明自己的忠心!”胡濙疯了。

为了弥合皇帝心中裂痕,连如此暴戾的话都说出来。

被起居郎记下来,他胡濙的名声也毁了。

会被史书记载成:昏君佞臣,天生一对。

杀妻证道?

朱祁钰被胡濙震到了:“老太傅,朕虽然有坏名声不假,但朕是个好人。”

您是好人?

您要不要脸啊!

胡濙目瞪口呆,您是真的想让勋臣杀妻证道?

“罢了,杀人太多,显得朕过于刻薄寡恩。”

这话让胡濙松了口气。

不止要杀妻,还要杀子、杀夫,不知多少勋臣会被此事波及。

“等过段日子,找个由头,都打发去河套戍边吧,省着看着心烦。”

嘶!

胡濙倒吸冷气,您是真记仇啊。

看来张瑾是真把您骂急了。

当着皇帝面,骂人家没儿子,皇帝不杀个血流成河,都是千古仁君了。

“老臣遵旨!”胡濙可不敢忤逆。

“今日老太傅怎么一反常态,朕说什么便是什么呢?”朱祁钰纳闷。

“陛下乃承天洪运的皇帝,杀、放皆在一念之间,老臣不敢忤逆陛下!”

“哈哈哈!”朱祁钰得意大笑。

朕是皇帝,没儿子,那也是皇帝!

正相谈甚欢的时候。

冯孝进来:“回皇爷,舒公公查到了生员作弊!”

朱祁钰眼睛一眯,伸手接过奏章。

看完后,递给胡濙。

“多亏了舒公公心细如发,这个胡信背后不会这么简单。”

胡濙心里卷起万丈波澜。

刚刚弥合了皇帝心中的裂痕,让皇帝恢复正常。

结果,文臣又亲手揭开伤疤,告诉皇帝,我们都是骗你的!

完了!

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这群傻子,还亲手将刀把子送到皇帝手上,让皇帝捅死文臣!

张瑾的事,背后没有文臣的推波助澜,傻子都不信。

皇帝心有万般愤怒,在多事之秋只能暂且忍耐。

胡濙又帮着皇帝顺气,终于让皇帝开怀。

结果,天送枕头,逼皇帝杀人。

“查!”

朱祁钰语气森然:“一查到底!”

“不管是谁,只要牵扯了,统统诛族!”

“涉事者,诛九族!”

“交给东厂查办,冯孝,去传旨!”

第171章 朕不杀人,心里难受,去把和张瑾有姻亲的都杀光!

这哪是查科考舞弊案啊。

这是查皇帝怀疑的所有文臣啊!

是谁安排了张玘,是谁让皇帝无子的流言甚嚣尘上的,又是谁口诛笔伐皇帝的?

都揪出来!

统统杀光!

这才是皇帝的深意。

“陛下不可!”

胡濙跪在地上,沉声道:“陛下,此事还需调查,先找到这个代瑛,再一步步查下去。”

朱祁钰挥手打断:“一步步查,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那个胡信,连续参加几次乡试,浙江主考会不知道?”

“朕看啊,这胡信作弊案,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这伙人多次作案。”

“不知道有多少进士,是靠徇私舞弊上来的!”

“甚至,上面还有保护伞,全都抓起来,打掉!杀光!”

“老太傅,此事你无须插手。”

“交给东厂,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的确,能查出水落石出。

但文臣估计剩不了几个了!

文官集团,是靠同年、同乡联系起来的,逐渐形成了党派,进而形成集团,逐渐壮大。

皇帝要破了这同年之情,从根子上打破文官集团。

让文官只能变成皇帝的走狗。

而不是形成集团,和皇帝抗衡的势力。

“陛下,科举乃为国取才,当慎之又慎。”胡濙不同意,绝对不能同意。

让东厂去挖文臣的根子。

信不信,东厂能把天下文臣杀光!

到时候文臣无以为继,只能乖乖当狗。

杨士奇做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没个几十年,文官是发展不起来的。

哪怕和皇帝谈崩了,他也必须挽救这个局面。

“为国取才,哈哈哈!”

朱祁钰怪异大笑:“牢笼志士罢了,老太傅还真自欺欺人?”

“朕之前就说过了,科举为国取才,也不是化育天下。”

“而是用‘学而优则仕’的家国情怀,和高官厚禄的名利诱惑来收买天下文人。”

“准确地讲,朕在驯服文人当狗。”

“当朕的狗!”

“诚然,碰到软弱可欺的君主,文臣会形成庞大的文官集团,骑在皇帝头上作威作福,操纵皇权。”

“这方面你们熟……”

“所以不消朕细说了吧,老太傅。”

没错。

科举就是牢笼志士而已。

胡濙脸色发白:“陛下不能只学权术,以帝王心术驾驭群臣,届时只会令群臣离心,大明崩溃!”

科举确实是猫腻。

但是,不能说出来。

文官是要面子的,文官为什么要和皇权抗争。

就是因为皇帝想驯服文官当狗!

文官不同意啊,寒窗十余载,谁甘心当皇帝的走狗?

所以,文官开始蛊惑皇帝,让皇帝荒废朝政,再一点点的,从皇帝手中窃取皇权,让皇帝变成傀儡。

这种斗争,无时无刻,不在开始。

也永远不会结束。

皇帝和官员,永远是对立的。

二者却也是统一的,在家国天下面前,他们又有统一的利益,不允许第三方势力掀桌子,推翻王朝。

所以矛盾。

“朕也不想亵渎志士的纯粹之心。”

“所以朕让东厂去查!”

“查个水落石出!”

“把那些蝇营狗苟都查出来,清洗掉!”

“朕讨厌那些蛀虫!”

“朕希望大明变得纯粹,天下人变得纯粹!”

说白了,您想让天下人变成圣人。

那是不可能的,人心趋利,贪嗔痴永远萦绕心头,谁也没法彻底摒除,只要私心在,就永远不会一心为公。

“西魏名臣苏绰曾说,天下无不贪之官。贪,何所惧?”

“所惧者不忠也。”

“凡不忠者,必为异己,以罢贪官之名,排除异己,则内可安枕,外得民心,何乐而不为?”

“此其一。”

“其二,官若贪,君必知之,君既知,则官必恐,官愈恐则愈忠,是以罢弃贪官,乃驭官之术也。”

胡濙借古咏今。

告诉皇帝,用贪官,杀贪官。

后面的话,胡濙不敢说。

因为大明官员以清廉为考核标准,他不敢劝谏皇帝不用清官,只用贪官,那会让他成为千古第一佞臣。

“老太傅倒是深谙朕心。”

朱祁钰幽幽道:“教朕这驭官之术。”

“但朕不喜欢驭官之术,朕希望人人为公,一心为公的清廉之士。”

胡濙想把苏绰后半句说出来。

但生生止住了嘴。

皇帝是听不懂吗?是不想用权术吗?

不,他是铁了心要清扫文臣。

他要彻底将文臣驯服成狗。

其实驯服文臣当狗,连太祖、太宗都没做到,大明朝没有一个皇帝做到过,反倒鞑清做的不错。

噗通!

胡濙跪在地上,掷地有声:“老臣愿以性命,保全陛下诞下龙嗣,龙嗣必将承袭帝位!”

这是用儿子的皇位,换取这次清洗?

朱祁钰目光阴鸷。

朕生儿子,让儿子继承皇位,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第171章 朕不杀人,心里难受,去把和张瑾有姻亲的都杀光!

怎么?

还要跟你们做交易?

多可笑啊。

连最基本的皇位传承,都要靠政治手段交易,何其可悲。

可见文官集团的背后,果然有一股势力,能够操纵皇位的继承。

当初朕被推上皇位,就是这股势力在推动。

当时朱祁镇被俘。

继承帝位的人选有两个,襄王朱瞻墡和他朱祁钰。

他一直以为,选自己的原因是,他是先帝亲子,他继位的话,孙太后仍是中宫太后,孙家也不会被张家压下去。

而勋臣支持的是宣宗皇帝,所以自然而然支持朱祁钰登基。

当时朱祁钰年纪小,又没有既藩,缺乏治理地方的经验,所以在文臣眼里,他比较好控制。

现在看来,真正的原因都不是这些。

而是背后那股势力,选中了朱祁钰。

“那这科举作弊案,就不了了之?”朱祁钰的确动心了。

朱见济的死,未必是孙太后一手谋划的。

也跟文官集团有关系。

因为文官需要一个好控制的皇帝,而不是一个有野心的皇帝。

当时朱祁钰初登大宝,励精图治,横扫积弊,想做出一番功绩来。

易储风波后,朱见济暴死,从那之后朱祁钰便不理朝政,不抓皇权,完全是个顽主。

所以才苟活了几年。

如今细想起来,朱见济的死,最大受益人除了朱祁镇外,就是文官集团。

而且,朱见济暴死后,不了了之。

原主根本就没查过。

多可疑啊。

说明朝臣不允许皇帝去查,所以皇帝就查不了,只能当成正常死亡,然后剩余的几年里,他都在生儿子,却久求不得。

最后在寂寥之中,被夺门胜利。

这一切,都是背后那股势力,想换个皇帝罢了,证明他们的存在感。

“请陛下交给都察院,监察司去查!”

就是说,让文官自己查自己。

还不如不查。

胡濙也不装了:“老臣保证陛下之亲子,承嗣帝位,陛下将永享太庙香火!”

就是说,朱祁钰的牌位,不会被从太庙中踢出去。

朱祁钰却想杀了他!

杀光所有文臣!

这也恰恰说明了,胡濙和这股势力有关系,甚至还牵绊很深,从他身上也许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倏地,朱祁钰笑了:“成交。”

“老臣谢陛下天恩!”胡濙恭恭敬敬磕头。

刚刚弥合的裂痕,彻底裂开了。

再也封堵不上了。

胡濙的心思全都白费了。

就因为科举舞弊案,胡濙咒骂白圭,怎么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啊。

但这盖子必须捂住。

绝不能让东厂搀和进来。

要查也得自己查,控制在有限范围内。

文官的根子不断,就能缓缓繁荣壮大,一旦断了根子,就再也形成不了集团了。

文官迟早成为皇帝的走狗,寒窗苦读,就变成了苦读当狗。

何其可悲?

读圣贤书之人,不耻此道。

“老太傅,您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呢?”朱祁钰忽然问。

刚要起来的胡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一声没吭。

此时无声胜有声。

恰恰说明,背后真的有一股势力在操纵朝局。

甚至能操纵皇帝的生死。

朱祁钰慢慢蹲下来:“厂卫都是朕的人,若朕有个三长两短,朕就血洗朝堂,把所有人杀光,听到了吗?”

完了,皇帝的疑心病终于释放出来了。

他要杀人了!

“陛下……”胡濙想解释。

“朕不想听那些虚的。”

“朕只告诉你,朕是皇帝,想杀谁就杀谁!”

朱祁钰死死盯着他:“除非朕死了,但死前,朕能让所有人陪葬!”

胡濙身体一颤,小心翼翼抬眸,却看见皇帝充满杀意的眼眸。

遏制不住了!

从这一刻开始,皇帝将不信任任何人。

他会随时杀人的。

“去传旨,杀光和张瑾一切相关的人,不必扩大化!全杀了即可!”朱祁钰不忍了。

“再传旨舒良,把那个代瑛揪出来,移送监察司。”

“传令禁卫,加强宫中巡视。”

胡濙听出来了,皇帝开始防着所有人了。

“老太傅,无事便回去吧。”

朱祁钰语气阴冷:“传旨巡捕营,即日起,京中街面皆由巡捕营管理。”

胡濙脸色一变。

皇帝是对那条文官专属街道做文章。

巡捕营负责监视吗?

绝对不是!

那巡捕营营督曹吉祥,是漠北王余孽,为了求活,可把京中庙观折腾快要死了。

京中十余万僧道,闻听曹吉祥的名字都睡不着觉。

让这样的煞星来管街面。

这是要干什么?

皇帝夺回皇权后,重用厂卫,建立缇骑、巡捕营,如今又建了西厂。

以前看不出什么,因为皇帝很少动用。

如今皇帝发疯之后,会不会大肆启用番子,不止监听天下,要用番子整饬天下呢?

胡濙不寒而栗。

这该死的科举作弊案,可把文官害惨了!

贡院外。

舒良将所有巡场官召集起来。

让胡信挨个指认。

胡信却说没有这个代瑛。

“你在逗本公?”

舒良皮笑肉不笑:“把他带去诏狱,尝尝滋味,就老实了!”

“你们!”

“给本公站在这,一动不许动!”

巡场官瑟瑟发抖。

他们由都察院、六科抽掉出来的巡场官。

但是,都察院的御史都被派去民间了,如今这批人,都是从地方新招入的,最多算代御史。

“罪人说的都是实话,真没有那个人啊!”胡信不想去诏狱。

他也听说过诏狱的名头,没有人从诏狱活着出来。

不,准确地讲,是进去了,想死都难。

胡信不想遭罪。

舒良刚要说话,院内鸣镝传信。

会试期间,贡院是完全封闭的。

这时打开是迫于无奈之举。

但院门不能频繁开启,舒良也不能坏了规矩,就用鸣镝传信。

“你们在这守着,本公进去!”

舒良寒着脸进入贡院,扫了眼考棚里的考生,便去公堂。

“厂公!”

一个满头大汗的番子低声道:“又出事了,有个考生口吐白沫,好似不行了。”

“就这点事?”

舒良皱眉:“死了就死了,就算死了也得等三天后开门,任何人不许破例。”

“厂公,标下去查,那考生的蜡烛不见了。”

“嗯?”

舒良侧目:“三根都不见了?”

“是的,三根蜡烛是用三天的量。”

“不可能这么快燃尽。”

“标下从他吐出的沫子里,看到了蜡油,他好似是吞了蜡才出事的。”

那番子详细描述过程。

舒良脸色一变:“快把人拖过来,豁开肚子,查那蜡烛!”

“标下遵命!”

东厂番子动手麻利,很快就将人拖过来,直接开膛破肚,拿出来化了半截的蜡烛。

舒良忍着臭味,放在阳光上看。

“厂公,有字!”

舒良也看到了,确实有字。

白圭问询赶来,和他一起来的,是几个副考官,陈玑、胡奥、李显。

“白尚书,你看!”舒良举着让白圭看。

“这上面怎么有字儿呢?”

白圭猛地回眸,喝问:“这蜡烛是谁发的?”

“是副总裁发的。”陈玑回禀。

“把人叫来。”

白圭冲着阳光看:“看不清是什么字啊。”

“被胃水腐蚀了,谁也看不清。”舒良拿起残余的几段蜡烛,都有字迹。

说明这不是随机刻上去的一个字,而是舞弊。

副总裁叫杨大荣,是景泰二年的进士。

杨大荣粗手粗脚,皮肤黝黑,是农人出身。

考上科举后,在地方熬了几年。

因为都察院实在缺人,就将他调入都察院当御史。

“这蜡烛是你发的?”舒良问他。

杨大荣行礼之后,点头承认:“是卑职发放的。”

“上面有字吗?”舒良问。

“没有字迹,一个都没有!”杨大荣斩钉截铁。

“你过来看。”

舒良让他看,杨大荣惊得张大嘴巴:“怎么会有字儿?”

“这得问你啊,这蜡烛经的是你手。”舒良冷幽幽地看着他。

噗通!

杨大荣跪在地上:“公公明鉴,卑职只是发放蜡烛,绝对没有参与舞弊。”

“小点声,喊什么?”

舒良不满。

担心他的大嗓门,影响考生作答。

“卑职晓得。”杨大荣向白圭求救。

白圭也怀疑他:“你说说,这蜡烛都经过谁的手啊?”

“回尚书大人,这蜡烛从制作到送……”

“就说在贡院里。”白圭问。

杨大荣思索了一下,才道:“仓库管事的,以及搬运的夫役,发放的小厮……”

“除了他们,就只有卑职了。”

杨大荣大呼冤枉:“但卑职绝对没有参与舞弊,这蜡烛不知道是被谁调换了。”

白圭看向舒良。

“本公看就是被你调换了。”

舒良抬眸:“去取一支蜡烛来。”

“若两根蜡烛质地一致,就说明是一批次出产的。”

“会试是为国选才,乃天下大事。”

“制作蜡烛乃是官邸。”

“只要一查,就能查清楚,甚至这根蜡烛是谁做的,都有据可查。”

舒良慢悠悠道:“杨大荣,本公给你个机会,自己坦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若你不识相,进了东厂诏狱,本公可就不是跟你好商好量的了。”

“卑职冤枉啊!”杨大荣叫苦不迭。

但东厂番子来报:“厂公,发放蜡烛的一个小厮自缢了。”

舒良猛地看向杨大荣:“你在销毁证据?”

“真的不是卑职啊,求公公明鉴!”

杨大荣哭嚎起来:“卑职是见过陛下的,陛下十分欣赏卑职,卑职怎么会自毁前程的事呢?”

“卑职虽然家贫,但也知道贫贱不能移的道理。”

“更熟读大明律法,知道科举舞弊是什么罪,卑职怎么敢知法犯法呢!”

“求大人们明鉴!”

杨大荣一叩到底。

舒良看向白圭。

白圭却摇摇头,他认为不是杨大荣做的。

出身农家的杨大荣,颇得皇帝青睐,真没必要自毁前程。

“发放蜡烛的所有小厮,全都集中起来。”

舒良目光闪烁:“再去把那个自缢的小厮,从他手里发放出去的蜡烛,全都查一遍。”

“本公倒要看看,那蜡烛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东厂番子开始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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